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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頭去看她,她輕聲笑起來:“我信你啊。”

  他摸了摸她腦袋,想說句什麼,還沒來得及出口,扶舟忽然喚他,他只好探出身去,便見著了馬車前頭立著的張覽。

  他微微怔了下,下了馬車,張覽先一步同他道禮:“總該為侯爺盡份心,勞世子給我個機會。”

  孟璟搖頭:“這地方你不該來。”

  “沒有什麼該不該來的,皇叔不缺手腕,但本性仁厚,未必會殺我不說。”他極輕地笑了下,“就算當真要殺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楚懷嬋忽地從窗口探出腦袋來,輕聲道:“我當日問你想不想活命,你可不是這麼告訴我的。”

  他同她見禮:“夫人說得是,當日是稀里糊塗丟命,自然不願。但今日之事,人之一生,總該有些事,願為之而粉身碎骨渾不怕。”

  楚懷嬋沖他微微笑了下,沒再說什麼,不再插手他們的事,將脖子縮了回去。

  孟璟問:“你冒險入京,那張大人呢?”

  “父親比之侯爺如何?一生為國殺敵,赤膽忠心,當年便為我丟掉了一個開平衛指揮使的身份,如今還要他為我再丟掉一個行都指揮使的身份麼?”他輕輕笑了下,“已和父親開誠布公地談過,父親請我給世子帶一句話,說之前多有不敬,然後軍都督府轄下,皆不敢忘昔年侯爺之教誨,周懋青能幡然醒悟居庸關死戰,他亦不會在此關頭為保命而抽身而去。自此,北境全線,西段他守,東段火力更重的部分,則靠世子了。”

  “還說什麼了?”

  張覽神色間忽地浮起一陣悵惘,爾後道:“此生,衛國戍邊之責,直至提不動刀方休。”

  孟璟緘默了一陣,終是點了點頭,道:“那走吧。”

  再為他備輛馬車就很扎眼了,張覽倒也不計較,自個兒在馬車前頭落了座,和扶舟坐在了一塊兒,馬車經盤查入城門,緩緩往西平侯府駛去,他在馬蹄達達聲中發問:“師兄,上次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問你,你的安神藥調好了嗎?”

  扶舟仰頭望了下天,層霞盡染,色作金黃,和那死老頭最愛吃的炸雞腿顏色倒差不多,他忽地將馬鞭一揚,凌空驚起一聲鞭響,擺手道:“不調了,老頭都沒了,還幫他調什麼安神藥。”

  張覽默然,自古醫者難自醫,石遠山當年收下扶舟的時候,身子雖然看起來還算健朗,實則卻已隱隱有了頹症,常在服藥,夜裡又睡不大安穩,第二日時常頭疼難忍,但安神藥多和其他藥物相衝,扶舟從多少通點藥理之後便開始想著為他調一劑可以共服而不影響其他藥效的安神藥,哪知藥還沒調出來,師父卻突然冥冥中覺得身子不大行了,怕他這位當年尚且年少的師兄接受不了,便說要去遊覽山河,說了些重話將人甩掉,自個兒隱居山林數年,好不容易調養得差不離了,這才回鄉探親,哪知又遇上了他這個累贅,耗盡心血,傾囊相授,爾後油盡燈枯。

  他同扶舟一併仰頭望上去,忽地輕輕嘆了口氣:“師父走時,手裡抓著一把柏子仁。”

  扶舟怔住,他當年為老頭調的第一劑安神藥便是柏子仁,他那時初通醫理,這等藥實在太過簡單,根本不能入老頭的眼,但老頭還是邊捋鬍子邊喝完了,還讚許有加。

  “師父沒有忘記你,更沒有覺得你不成器。他走時抓著那把柏子仁,我連他手掌都沒能打開,最後只得這樣一併葬了。”張覽聲音漸漸低下去,“當年,他遇上重傷的我時,其實正是剛下山回家探完親,聽聞了侯爺的事情,要去宣府看你的。”

  “別騙我了。”扶舟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老頭之前便日日說我是塊朽木,走時更是說這輩子都不想見到我了,我跟著他追了百里地他都不肯回頭,哪有這麼好心會回來看我?”

  他說著說著,忽地側頭,將眼角在肩上蹭了蹭。

  張覽看過去,又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向前看去,淡淡道:“師兄,我之前受過傷,留了些頑症,這些年也總是睡不好,第二日便頭疼得緊,你這些年的方子還有留存嗎?能給我試試麼?”

  扶舟側頭看他,不滿地道:“死老頭走都走了,還給我留個累贅。”

  張覽失笑,沒再說話。

  等車馬停在西平侯府角門前時,他忽地聽到一旁傳來一個志氣高昂的聲音:“交給我了,我肯定能調出來。連死老頭都沒轍的東西,我若成了,看他怎麼再說我是朽木。”

  他重重地點了下頭:“有勞師兄。”

  第92章

  等楚懷嬋由孟璟扶著從車上下來的時候, 趙氏已經候在了角門門口, 遠遠見著她的孕肚, 拿手帕掩面緩緩笑了起來。

  孟珣更是直接奔了過來, 邊跑邊道:“嫂子你怎麼長這麼胖啊?都吃什麼了, 也給我嘗嘗。”

  楚懷嬋眼角抽了下, 擠出個假笑,將孟璟手甩開, 冷冷道:“問你哥去。”

  她是真生氣, 孟璟這兩個多月不知使了什麼法子, 明明她胃口也不見變大, 還日日在路上舟車勞頓,居然還是不受控制地一點點長胖,到如今連腰身都快看不出來了,從前還可稱上一句纖瘦, 如今卻只能以圓潤相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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