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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個。她有一些不好的預感。這個惡毒的詛咒,難道這麼簡單就結束了?她閉上眼睛,沒有勇氣再回想所經歷的一切,也無力再敘述一遍自己究竟有多後悔這次旅行。本來只是想圓一個心愿,看看這個古老的國度……她痛苦地抓了抓頭髮,像是要將所有不愉快的回憶都連根拔起。

  最不該的是把他牽扯進來!她喜歡旅遊,一向膽大,喜歡去無人的地方探險;而他參加過米什里爾區的保衛戰,作為79部隊的新械軍來說,走這些地方完全是小打小鬧。可是哪裡想到會遇上這種東西——不親身經歷的人,無法理解這個詛咒的可怕!曾經她不信宗教,更不信鬼神,可現在自己竟成了見證人。她想得有些頭痛,周圍卻依舊沒有什麼動靜。

  她試著逼自己冒出一些好的念頭來轉換心情。啊,對了!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一趟阿爾薩10區的中心大教堂。她決意要成為一名虔誠的基督徒,用上好的紅酒——主教老頭們總稱那是聖水、上帝的鮮血——她以前不屑,但現在她有一百萬顆誠心來接受洗禮!和他一起,用酒香熏走這趟旅行噩夢般的回憶。是的,她急需一個信仰!

  美好的念頭讓她幾乎覺得已經接到他,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了。這時遠方漸漸走來的一個身影令她激動異常。她眯起眼睛,太陽正在落山,背光里她看不大清楚,但那身影……似乎小了一點。身影越來越近,光的作用減弱,她漸漸看清了。突然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般,所有的興奮躁動都靜下來,不甘心地擰著毛巾滴水。

  那是一個女孩。十一二歲的模樣,穿著墨蘭銀鑲邊短上衣,下身是同色小腳褲,手上捧著一個刻有古老花紋的盒子。女孩張了張口,吐出一串她聽不懂的語言。那不好的預感又冒出來了。看來不得不用翻譯器了,她抬手示意女孩等一等,麻利地從包里掏出那個銀色的儀器。戴的時候手都有些抖,眼鏡和耳麥的固定處搭了幾次才連上,金屬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嗒”聲。她手指顫抖著,按下開關,來不及等信號燈亮起,就看向青木指示欄。透過眼鏡藍色的圓面,這些白紙黑字她能看懂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該死的,這是什麼意思?她的大腦痛苦地消化這句繞口令一樣的古諺。B3-10老款的銀藍翻譯器只負責翻譯,理解什麼的還要她自己來,真該早些換掉它。她一邊琢磨著這句古諺究竟意味著什麼,一邊轉過頭看向那一直靜候在一旁的女孩。眼睛黑亮的小姑娘臉上帶著她看不懂的悲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隱隱的不安使得她異常焦躁,她微微有些不耐煩,點頭示意她可以繼續。

  聽覺的翻譯即刻到了。

  “他臨走前,讓我把它帶給你。”

  這實在是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東方人慣常的含蓄讓她頭疼。她皺著眉看了一眼那個木盒子。這算什麼,紀念品嗎?他明知道她已經對古老的物品不再感興趣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突然間,她知道那木盒裡裝的是什麼了。也在那一瞬間,她明白了女孩話中的含義。她想沖向古井,但立刻意識到最後一諺已經結束,一切已無法挽回。

  她無法控制地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松間明月

  文/蘇荼

  一、碧海青天夜夜心

  那是春天的一個夜晚,大概是某個月的十五。

  晚飯過後,月儂坐在窗下,對著籬笆里盛開的春花發呆,看著三色堇、矮牽牛、虞美人、芍藥、迎春還有連翹。

  連翹是味藥,能治病。

  ——不知能不能治月儂的病?

  女孩子的病,大多是男人害的。月儂也不例外,她心裡想著安知,茶飯不思,以至於面黃肌瘦。

  這是相思病,藥石無靈。

  解鈴還須繫鈴人。

  可是系鈴人卻不能來解鈴。

  因為月儂的父親不許月儂和安知在一起。

  “一個窮秀才,將來能給你什麼好日子!”父親嚴厲地說。

  屢試不第的秀才,除去滿腹經綸再無其他了。

  月亮往中天飄去,月儂望著月宮的輪廓,想起月宮裡那個孤獨的女子。這滿滿的圓月里,是不是盛滿了她的相思淚?

  月儂是喜歡安知的,她堅持著,不惜違拗父親,想與安知私奔。

  “如果他能帶來五十兩銀子作為聘禮,我便答應你們的婚事。”父親提出折中的法子。

  父親肯讓步當然是好事,畢竟月儂也不想做出私奔這樣的醜事來。

  可是,即使如此,月儂和安知的婚事也幾乎是無望的。安知一無功名,二無萬貫家財,就算變賣微薄的田產也換不來五十兩銀子啊!

  “不如,我們還是悄悄逃走好了。”月儂說。

  “不行!”

  “可是,你哪裡來的五十兩銀子啊?”月儂焦急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爹以前還不答應我們的婚事呢,現在也讓步了。況且,我們也不能置孝道於不顧啊。”安知寬慰月儂。

  “真是個呆子!”月儂淺笑,輕嗅手裡的青梅。

  可她還是擔心,因為船還沒到橋頭,船身就歪在河心。車也還沒到山前,那條路也不知幾時才能望見。

  女兒家的心思總是多愁善感的。在月儂的愁緒中月亮又升高了幾尺,不知不覺間已經戌時了。

  “時候不早了,快回房去睡吧。”父親披著衣服,到院子裡給大門上閂。

  “這就去了。”月儂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安大哥一定還沒睡,最近他讀書越發用功了。也不知燈里的油夠不夠用,可別看壞了眼睛才好!”月儂心裡惦念情郎,關上房門的時候,還朝安知家的方向望了一眼。

  二、偷月人

  穿黑衣的蒙面人本來是想趁半夜守衛換崗時悄悄翻進宋城的,可還是被發現了。並非他隱藏得不好,而是天上的月亮多事地將他的影子映了出來。

  “偷風不偷月,盜雨不盜雪。”這是句老話。

  他不是不知道這句話,只是他今晚必須趕到雁丘山去。

  現在他被交接班的兩撥守衛截在了城裡。

  奔街跑巷地亂沖,範圍還是越縮越小。蒙面人漸漸被逼進了死胡同,眼看就要無路可逃了。

  他一躍倒地,看準了前面兩個士兵的膝蓋猛踹上去。

  “哎喲!”兩聲慘呼。

  人群立時出了fèng隙,蒙面人乘機躥了出去。

  他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只是今晚的人太多,他孤身一人,尚未拼出一條血路,體力已經不支。

  他只能逃,希望能逃出城去。

  談何容易——剛衝出的一條路很快又被那些陰魂不散的士兵包圍起來了。他現在像是被裝進一個鐵桶里,即使能在必要時將鐵桶衝破一線,也很快會被再裝進去。因為這個鐵桶是活的。

  幾個回合之後他真的已經無路可逃,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打倒兩個士兵了。鐵桶越箍越緊,他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看來今晚是出不去了。”蒙面人絕望。

  吱呀一聲,蒙面人身後開了一扇門。

  “誰呀?”一個中年男人自門fèng伸出頭來。

  士兵們略一分神,蒙面人又得了便宜。覷著空子,撲地前滾,滾出士兵的包圍至大門前,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撞開門後的男人,躥進了院子。

  經蒙面人一撞,男人跌倒在地。

  又是“哎呀”一聲慘叫。

  “爹,怎麼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出來。

  “人在西廂房。”聽音辨位,蒙面人向西廂房跑去。

  士兵衝進院子,鷹鷲般向蒙面人撲去。遲了。蒙面人已經躍過籬笆,破窗入屋,借著月光一把抓住了那女孩子。

  “啊!”女孩子失聲驚呼。

  “都別動,否則我殺了她。”蒙面人手指收緊,女孩咳嗽連連。

  兔起鶻落間,形勢已經扭轉。

  人命關天,士兵們投鼠忌器,一時間都站在原地不動。

  倒地的中年男人顧不得疼痛連滾帶爬地跑過來哀求道:“壯士,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傷著我女兒。”

  “去牽匹馬來,只要安全出城,我便放了你女兒。”沙啞的聲音里沒有絲毫感情。

  “好好好,只要你不傷害我女兒,我什麼都答應你。”男人去馬廄里牽馬。

  守衛們也無甚好法,只是和蒙面人僵持著。

  馬來了。蒙面人挾著女孩一躍上馬,猛地拍了一下馬屁股,馬兒“嘶”的一聲奪門而出,只餘下空氣中一股濃郁的旱菸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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