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將他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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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澈沒有理會他,把食物放在一旁,掃了他左肩上那幾塊固定位置的木板,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要不要幫忙?」

  范臣點了點頭,從早上到現在他確實餓了,聞到肉粥的味道,一下子胃部就痙攣了起來。

  夜澈走了過去,把他小心翼翼扶起,再將粥吹涼了才遞到他面前。

  范臣也不客氣,單手接了過來,大口咽下,好幾碗粥他一口氣吃個精光,竟而有點意猶未盡。

  倒是夜澈提醒道:「七七說了,今晚還有可能會發燒,現在不要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范臣沒有說話,把空碗放下,隨手抓來什麼,擦了擦嘴,再看著他:「謝謝。」

  夜澈倒是涼涼笑了笑,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目光不知道落在何處:「我曾經懷疑過你,但後來我又不想懷疑了。」

  「為什麼?」這話讓范臣有幾分意外,盯著他的側臉,他說得這麼誠懇又不像在開玩笑。

  為什麼不懷疑他?既然懷疑,為什麼不懷疑到底?

  夜澈也還沒看他,依舊不知道看著哪個角落,是在回憶往事,回憶中竟透了一點點愉悅的笑意。

  「還記不記得我們每一次在訓練中的拼搏和爭鬥?有一次去攀岩,兄弟們獸性又范了,非要挑戰那個最危險的懸崖。」

  「我……記得。」他的話讓范臣垂下眼帘,唇角溢出一點苦澀的笑意。

  那次兄弟們都太興奮,甚至可以說是獸血沸騰,為了贏連命都不管了。

  爬得最快的一個兄弟竟一不小心從上頭滑了下來,當時的情況真的很危急,人就在夜澈和范臣的身邊落下。

  可畢竟是范臣隊伍中的人,離夜澈的距離稍遠,夜澈已經撲過去要救了,但還是夠不著。

  至於范臣,眼睜睜看著這位兄弟往下掉,心急之下,他竟毫不猶豫向他撲去,在半空把那兄弟接了回來。

  自己拿應急勾,在懸崖上一路順著石壁落下,那麼堅硬的應急勾居然幾乎被瓣直了,但至少減緩了他們下滑的速度,總算把兩人的命救了。

  再看范臣那時候,迷彩服之下大片的肌膚都被磨得血肉模糊,幾乎找不到一點完整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手上還有一個應急勾能掛在石壁里,稍減一下下滑的勁,他們倆真要被摔得粉身碎骨。

  誰讓兄弟們狼性發作,連身上的安全裝備也都撤了,說什麼執行任務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

  那次之後,大家訓練的時候還是安安分分戴好安全裝置,畢竟命不是隨便可以用來玩的。

  正因為范臣的捨命相救,不僅是那個被救下的兄弟感恩戴德,對他死心塌地,就連全組的人也對他也敬佩得不得了。

  甚至連夜澈所帶的a隊,一個個都被徹底折服了。

  部隊裡就是這樣,比賽的時候可以很兇狠,可是平日裡大家的交往也是不差的,至少不會出現太多勾心鬥角的一幕幕。

  所以哪怕老團長多次跟夜澈暗示他的能耐在范臣之上,可以去競爭首長的位置,這一點范臣遠遠都比不上。

  可他卻始終覺得沒有必要走什麼捷徑,要比就公平地比,跟何況他也不想離開這裡。

  從前的一幕幕,現在想起還歷歷在目,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這樣一個人,他怎麼會出賣兄弟?

  但事實就是如此,那個他一直要找的內應,確實就是他。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不清楚,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和迫不得已,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跟你說。」

  終於,夜澈回過頭,盯著范臣一字一句道:「繼續這樣下去,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因為最終,你會發現自己越陷越深,傷的人也越來越多,到頭來兄弟們一個個都會為你死去。不是一個,不是十個,也不是百個,而是成千上萬,所有曾經和你浴血奮戰,同生共死的兄弟。」

  「別說了。」范臣別過臉,躲開他灼灼的目光,心裡有苦,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訴說。

  「有難言之隱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也許我可以幫你。」

  夜澈始終不相信,像他這樣一個甘願為了兄弟連命都不要的人,會為名為利而去做這樣的事情,他所做的一切自然不是心甘情願的。

  可他不願意說,他們就沒辦法幫他。

  范臣閉上眼,拒絕與他視線交流,好一會他才淡淡開口:「我說過,我什麼都不會說,不用在我身上白費心機了。這一次我沒有把兄弟們的位置透露給他們的人,但難保他們的探子會不會找到這裡來,如果沈雪的傷稍好些,你就讓大家換個地兒呆著吧。」

  夜澈沒說話,看著他的側臉,沉默。

  范臣哪怕依舊閉著眼,也能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是此時此刻他已經無話可說。

  終於夜澈還是站了起來,收拾好餐具,舉步離開。

  范臣坐在那裡,躺了一整天,這時候也不願意再躺下去了。

  其實可以出門走走的,只不過慕七七有交代過,今天最好不要隨意亂動,走起來難保不會碰到傷口。

  這條手臂再折騰一下,真的就要廢了,不管將來怎麼樣,自殘也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茫然看著垂下來的門帘,聽著外頭兄弟們巡邏時井然有序的腳步聲,想著當初大家在一起訓練,一起同甘共苦,生死奮戰的一幕幕,心裡說不出的苦。

  不僅害死一個,也不僅僅是一百個、一千個,而是所有的,也許所有人都會因為他的叛變而遭受不可知的打擊。

  「全軍覆沒」這四個字躍入腦海中,頓時嚇得他渾身止不住輕抖。

  他其實一直沒敢去深想,不敢想像自己繼續這麼做下去,對兄弟們會造成什麼樣不可挽回的後果。

  每次一想,心都會痛,可是不想卻不代表事情就不在那裡。

  天漸漸沉下去了,外頭也慢慢安靜了下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腳步聲在靠近。

  很輕微的腳步聲,不是刻意放輕,而是來人一身真氣,走起路來幾乎腳不沾塵,這樣的步伐實在不能不讓人敬佩和訝異。

  他認識青雲子,知道他厲害,可是,哪怕是青雲子的輕功也不一定能比得上這人。

  也許,整個隊伍里,只有一人還有可能將輕功練成這樣。

  果然門帘被掀開,那道修長的身影闖入眼帘。

  范臣吐了一口氣,淡淡道:「上一回部隊的人懷疑你,把你折磨成這般,這次輪到你來盤問我嗎?」

  沐初隨手將帘子放下,站在帳篷里垂眸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你剛才應該聽到,我來的時候能做到腳不沾塵,但這功夫我不過用上了三成的功力,我和你師父的武功如何,你心裡應該清楚。」

  范臣微微一愣,猛地抬頭盯著他,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沐初依舊淡淡看著他,話語雖輕,可卻一字一句全敲在他的心底:「幫我把他引出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只要不是傷害隊伍兄弟的事情。」

  「哪怕放我走也可以嗎?」他笑。

  沐初卻依舊面無表情:「你若想走,就不會自己回來自投羅網。」

  范臣吐了一口氣,在這傢伙面前,為何連說話都覺得如此無力?

  他沉默了幾秒,才又再次看著他,冷聲問道:「你要我幫你引他出來,是要徹底將他除去嗎?」

  聽不到他說話,他又道:「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對慕七七做什麼,但卻清楚他一定不會就此罷休,慕七七對他來說很重要,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有何用處。」

  沐初臉色一沉,濃眉微擰,眼中殺意頓起。

  「果然是想要殺他。」范臣抿了下唇,才繼續道:「你殺他,我沒意見,雖然他曾經教過我功夫,但我與他之間沒有任何感情。不過,他手上有某些不利於我的證據,如果你真要我把他引出來,那麼……」

  「他獨來獨往,根本沒有同伴,只要除掉他,任何證據都會化為烏有。」沐初淡淡道。

  范臣指尖一緊,依舊死死盯著沐初。

  這個時候,眼前的沐初再不是平時所見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而是一個猶如一個來自地獄一般的修羅。

  他眼中有殺氣,話語平淡,可卻在平淡中透著暴力和血腥,無情,甚至可以說得上冷酷。

  他要除掉那人,連半點生機都不願留給對方,這樣的沐初,哪裡像是一開始所見那個淡然的人?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慕七七?

  他還是不說話,因為這一刻,真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倒是沐初冷眸又掃了過來,目光鎖在他臉上,冷哼道:「他讓你回來也不過是想繼續利用你,讓他將七七帶走,他與飛鷹應該不會有什麼關係,除了他,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范臣悠悠看著他,依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對青雲子這麼了解,難道他們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認識?還是說他們本就是仇敵?

  沐初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對於這些問題,他難得去回應。

  「你再給點時間我去考慮。」最終范臣還是不敢一口答應,只淡淡道。

  沐初薄唇一抿,冷冷道:「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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