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還能相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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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子那一掌落在范臣肩頭上,骨頭碎裂的聲音頓時響起。

  范臣悶哼了一聲,被掌力擊中迅速震飛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後不遠處的樹幹上,爾後落在地上。

  他張嘴便是一口鮮血,左肩骨頭似乎已經被震碎了。

  疼痛迅速襲開,痛得他幾乎要昏死過去,如果不是受過多年的嚴格訓練,這一刻人絕對沒法保持清醒。

  忍住這份劇痛,他毫不猶豫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青雲子,眼中倒是沒有恨意,不是這樣他也無法回去。

  抬起手背隨意抹去唇角的血絲,他再深吸一口氣,不再理會青雲子,一轉身往山下走去。

  沈雪受了這麼重的傷,這時候大部隊只怕也沒辦法啟程,總得呆上幾天,他現在趕回去他們說不定還在原處。

  只是,沈雪被青雲子傷得那麼重,她是不是還能活下去?

  他心裡還是會有幾分忐忑不安,雖說沈雪這個人他真的不怎麼喜歡,可是她始終是自己的表姐,也是部隊裡的一份子。

  他既然護送她出門,就要盡力保她安全。

  可是青雲子的武功真的太厲害,他傷沈雪的時候,他不是不想救,只是根本救不來。

  也怪沈雪太過猛撞,什麼都不懂卻非要去插手,她如果不是自己撞上來,青雲子也不至於會出手傷她,兩個人根本沒有任何仇恨。

  這一路回去,人好幾回幾乎要暈倒過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自己渾身大汗淋漓差點支撐不住的時候,終於隱隱看到前頭大家搭建起來的帳篷。

  想要開口呼喚,可聲音全都卡在喉嚨深處,完全發不出了。

  再走兩步,竟忽然腳下一軟,一下跌跪了下去。

  昏過去之前分明聽到了有人靠近的聲音,只是那雙眼再也睜不開了。

  肩胛處的痛,痛得他渾身冷汗直冒,想要再爬起來卻已經失了力氣。

  青雲子下手那麼重,這裡又是野外,什麼醫療設備都沒有,這條手臂繼續這樣下去,只怕真要廢了。

  也許,廢了也好,要是他沒有利用價值了,那些人就不會再去利用他,他也不需要再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

  他和夜澈雖然表面看起來不和,可他卻始終敬重著他,他敬重每一個熱血的人,敬重每一個為兄弟們為部隊拋頭顱、撒熱血的人。

  為什麼要讓他做這種事……

  眼皮沉重得很,那些靠近的腳步聲也是越來越遙遠,終於他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

  ……范臣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抬到帳篷里。

  有人跪坐在他的身邊,正在給他小心翼翼地處理傷口。

  他張了張嘴,可喉嚨一陣乾渴,如同火燒一般,不僅發不出聲音還痛得很。

  想知道身邊的人是誰,只是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意識還沒有尋回來。

  有人端了一碗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頭,餵他喝了下去。

  可那一碗水根本解不了他的渴,大口連著喝了兩碗,才聽到耳邊那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剛剛醒來,不能喝太多,先喝兩碗,回頭再給你。」

  他沒有說話,只痴痴看著她。

  疼痛沒了,大腦卻依舊暈乎,眼前的人,那道身影慢慢凝聚起來,當看清她的臉,他才猛地清醒,兩眼一睜就要坐起來。

  七七手落在他的胸膛上,避開他碎裂的骨頭,把他輕輕按了回去,「你如果還想要這條手臂,就給我乖乖躺好,再亂動,神仙難救。」

  「慕七七……」這一聲「慕七七」又干又澀,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七七瞅了他一眼,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依舊垂眸給他用夾板一點一點把傷口固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現在傷成這樣,對方下手也完全不留情,不管怎麼樣,先把傷口治好了再說。至於你要害我這件事,回頭我自會跟你清算。」

  范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安靜躺著,最後閉上眼。

  慕七七收拾傷口的手法比一般人要好太多,傷口很明顯打了麻藥,痛覺暫時還沒有回來,但,他還能感受到她纖細的十指在自己肩頭跳躍的靈活和利索。

  怪不得她年紀輕輕就已經被公認為整個部落村最厲害的軍醫,雖然人脾氣是不怎麼好,可這一手醫術卻是實打實的。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將所有落在傷口裡的木刺和沙子全部清理出來,也用木板徹底固定好,七七才鬆了一口氣,站起來打算給他換一瓶點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他身邊跪坐太久,站起來的時候,兩條腿又酸又麻,一下沒站好,身子一歪差點滑了下去。

  「小心!」在范臣開口提醒的時候,七七已經穩住自己的身形。

  倒是沒想到他會關心自己,她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複雜。

  范臣卻已經重新閉上眼,不再理她。

  七七也沒說什麼,等兩條腿的酸麻感過去後,立即動手給他換了一瓶新的針水。

  「為了保障兄弟們的安全,今天我們會想辦法挪到另一個地方,我要去看著沈雪,她傷得比你嚴重太多。等會會有護士過來……」

  「她怎麼樣?」不等七七交代完,范臣便忍不住問道。

  話被打斷,七七有點不太高興地皺了下沒有,瞅了他一眼:「不是你自己的人傷的嗎?她怎麼樣你不知道?」

  他沒有說話,這話他完全反駁不了。

  可他沒想到要傷沈雪,真的沒想過,沈雪……慕七七說要去照顧她,至少人應該還活著。

  只要人還活著,他就安心了。

  等慕七七給他換了針水,在她收拾好東西打算離開的時候,范臣忽然又開了口:「我沒有告訴飛鷹的人你們的位置,大家大可以繼續待在這裡,至少,從我口中還沒有透露出什麼。「

  「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嗎?我差點死在你的那些所謂的陰謀詭計之下,想不起來了?」七七冷冷笑了笑,眼中有著不屑。

  「我只是清楚沈雪傷的不輕,隨意亂動,極有可能會弄出人命。」他第三次閉上眼,不想從慕七七眼裡看到太多瞧不起人的神色。

  很多事情不是他可以選擇的,可事到如今,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那也是他自找的,又能怪誰?

  要出門的七七腳步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他,他卻始終沒有睜開眼,也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

  要不要相信他,她遲疑了下,最終什麼都沒說,離開了。

  范臣不知道是因為她相信了自己,也說服了夜澈,還是因為沈雪的傷真的重得完全沒辦法移動,所以這一整天,紮營地並沒有移動過。

  傍晚時分,范臣再一次醒來時,麻藥過去,肩胛骨處的痛楚又清晰了起來。

  如果不是受過多年訓練,一般人一定扛不住這樣的痛。

  他自己有不少受傷的經驗,這傷,少說也得要過完今天晚上還能好受些。

  扎在手背上的針已經不在,很明顯慕七七中途有來看過他,點滴瓶也撤了,他是因為麻藥的作用睡得太深沉,連有人進來還做了那麼多事情,也渾然不覺。

  至於其他人,除了慕七七大概沒有人來看過他。

  大家似乎都很忙,偶爾有兄弟在外頭走過,明顯是在換崗,防守這麼森嚴,大家的謹慎可想而知。

  他其實並不希望有人來看自己,畢竟在經歷了昨夜之後,不管慕七七有沒有將自己的事情說出去,他也覺得有那麼點心虛,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別人。

  但,再不想面對,始終也是要面對的。

  入夜時分,帳篷的門帘被打開,沐初走了進來。

  他沒有說話,進來只是為了給他把脈,一探他脈搏,表情還沒有任何變化,就已經放下他的手,站起來轉身出了門。

  來去如風,連半個字都不說。

  只是在兩分鐘不到的時候之後,有人掀開帘子走了進來,竟是他自己隊伍裡帶來的兄弟。

  「隊長,那個……沐初說你需要去方便,我來幫你。」

  「……」

  反正頭皮隱隱有點發麻,卻還是對那兄弟點了點頭。

  知道他需要去方便,是巧合還是真的那麼厲害,把一下脈門就知道?

  他確實憋了一段時間,從醒來開始到現在,一直在憋著,要是再不來人幫個忙,只怕自己硬撐著也要爬起來了。

  在兄弟的攙扶下出去,兩個人好一會才從密林里慢慢往回走,見身邊的兄弟對自己還像過去一樣的尊敬,范臣忍不住問道:「今天隊伍里沒有特別的事情嗎?夜澈……夜隊長有沒有跟你們說什麼?」

  「有。」那兄弟依舊小心翼翼攙扶著他,點頭道:「夜隊長說你受了傷,我們的兄弟暫時要聽他的指揮,大家也沒什麼意見,畢竟隊長你……」

  頓了頓,才又道:「昨天晚上的神秘人似乎還沒有抓到,夜隊長讓我們嚴防,兄弟們好幾個傷得不輕,尤其是沈部長。慕七七大概是因為沈部長傷得太重,沒讓我們立即轉移。」

  范臣沒說話,回到帳篷里躺下,便讓這兄弟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人離開不過幾分鐘,帳篷的門帘再一次被掀開。

  看到來人,范臣沒有任何躲避,只是直勾勾看著他,淡淡道:「我什麼都不會說,不用白費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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