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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劉如蘊哭的這樣傷心,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示意小婉把她扶出去,小婉還沉浸在方才聽了王慕瞻那番話的震驚之中,對他的話絕無不從之理,急忙上前扶起劉如蘊就要出去,劉如蘊剛要走,突然一把拉住王慕瞻的袖子:“為什麼,你為什麼要來這裡?是來尋我還是?”

  這樣失禮的舉動,王慕瞻卻沒有半點難色,他的手輕撫上劉如蘊的肩,聲音輕柔的好像要哄她入睡:“不管怎樣,我都尋到你了。”

  劉如蘊的手從他的袖子上滑下,眼裡的淚水越掉越急:“可是,我是不會回到一個院子裡面去了。”王慕瞻又笑了,笑的眼角的紋路好像都含有笑意:“我知道,天地這麼大,你一個人走的很孤單,以後會有我陪你。”

  這話仿佛是誓言,劉如蘊的眼神轉的溫柔,她唇邊露出笑容,這種如釋重負的笑是王慕瞻從沒在她臉上看到得,然後小婉覺得自己的手臂變的沉重,幾乎撐不住了,低頭一看,原來劉如蘊倒了下來。

  小婉差點叫了起來,王慕瞻上前按了按她的脈,笑著對小婉道:“沒事,她只是睡著了,送她回房吧。”宋管家已經出去叫了珍兒進來,兩人相幫著把劉如蘊送回了房,宋管家此時心裡越發奇怪了,這個王二爺,還著實奇怪,放了那麼多的名門閨秀不挑,偏挑自家這個性子古怪的姑娘。

  第 73 章

  當劉如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了,屋子裡很靜,只有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劉如蘊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像是在一個夢境裡面,不過還未等她直起身子,門已經打開了,珍兒笑眯眯的進來,看見她醒了,手裡拿著衣服上前,嘴裡還不停的道:“恭喜姑娘,賀喜姑娘。”

  劉如蘊推開被子,穿好鞋子方笑道:“喜從何來?”小婉端著洗臉水進來,恰聽到劉如蘊的這話,笑著插嘴道:“奶奶,你這不是要成親了,喜當然從此來。”珍兒伺候著劉如蘊梳洗,連聲附和道:“是,姑娘和王二爺成了親,自然也不會到處走了,老爺太太的心也會放下了。”

  劉如蘊看著鏡中的自己,挑了點胭脂點到唇上,淡淡的道:“珍兒,你想的太天真了,別忘了現在的潘大奶奶可是王二爺的親妹妹。”這個?珍兒的手微滯了滯,不過劉如蘊說的也是實情。

  小婉突然冒出一句:“奶奶,王二爺會有法子的。”他?劉如蘊頭都被回,拿了面小玻璃鏡對著看自己的妝容,笑道:“小婉,他會有什麼法子?”小婉走上前一步:“奶奶你瞧,我們在樂山他都能尋了來,還找到了船讓我們回去,他定有法子的。”

  劉如蘊把鏡子交予珍兒收好,似發誓一般的道:“他縱有法子,我也不會再做侍奉公婆的媳婦。”珍兒張張嘴,想說什麼又住口沒說,罷了,這些事,等回了武昌再細說吧。

  一個時辰以後,他們已經坐在一條小船上,這船比劉如蘊坐慣了的江船要小的多,勉強在船艙中間有塊蘆席能坐一坐,劉如蘊帶著孩子們坐在裡面,奶娘們和珍兒她們坐在她周圍,王慕瞻和那些男的下人們就只有船頭可以坐了。

  維哥臉上還能看得出雙眼是紅紅的,曼娘倒鎮靜許多,她緊緊摟住弟弟,雙眼只是茫然的往江面上看,兩個平日極不對頭,就算是從成都到樂山一路上都偶有口角的奶娘此時早就顧不上斗口,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劉如蘊輕輕嘆了口氣,聽珍兒說,昨夜自己睡著時候,杜姐夫就隨著大軍走了,維哥一直哭到背過氣去,此去不知還有沒有命回來。

  抬眼看了眼坐在船頭的王慕瞻,珍兒還說,昨夜他幾乎是一宿沒睡,除了收拾東西,還要安慰這兩個孩子,難怪今日見到他的時候,他的眼裡全是血絲,此時就算坐在船頭,十一月的天,江上的風還很大,但他依然垂著頭,看來已經睡著了。

  劉如蘊把身上的狐皮大氅解下來,交予也是在一邊打瞌睡的珍兒,示意她遞去給王慕瞻,珍兒接了大氅,眼睛眨了眨,剛想說話,已經被劉如蘊用眼神止住了,珍兒唇邊露出瞭然的笑,起身走到船頭。

  王慕瞻被小廝突然遞過來的狐皮大氅嚇了一跳,小廝小聲說了一句,王慕瞻回頭,正對上劉如蘊的目光,不知為什麼,劉如蘊突然有些羞澀,忙低下頭,伸開手臂把曼娘姐弟抱在懷裡,等再抬頭的時候,看見王慕瞻已經披上了大氅,看來不那麼冷了,心裡有一點點甜絲絲的東西開始漫了上來。

  雖坐在船上,還是能看到岸邊有兵士路過,曼娘痴痴的看了許久,突然開口問劉如蘊:“姨母,這些兵是去救母親的嗎?”劉如蘊被問住了,王慕瞻的聲音已經響起了:“曼娘,這些都是去援助成都的,你安心隨我們去武昌,成都的圍一解,你爹娘就來接你們了。”

  曼娘嗯了一聲,還是緊緊俯在劉如蘊懷裡,劉如蘊回頭去看王慕瞻,王慕瞻像是解釋,唇邊露出一絲笑:“我昨日就是和他們的先頭一起到的樂山,不然怎會如此迅速。”小廝已經在旁邊加了一句:“是,二爺還報效了五千銀子做軍餉。”

  王慕瞻拍小廝的腦袋一下,望向遠方,眼神有些茫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不過儘儘心而已,若似秦將軍一般,那才是對國盡忠。”

  秦將軍?曼娘已經叫出聲了:“秦將軍是不是就是名諱良玉的宣撫使?我聽娘講過,說她是我朝頂天立地的女英雄。”女英雄?不等劉如蘊想問,奶娘已經出聲輕聲呵斥了:“姑娘,都說過多少遭了,女孩家只需多學女紅就好,那能成天想著舞刀弄槍,學那什麼秦將軍。”

  奶娘的話雖然還是和原先一樣,劉如蘊還是能聽到她話里的底氣不足,曼娘並不像平時一般乖乖低下頭去,只是看著岸邊行走不停的兵士,輕聲嘆氣。

  坐了兩天小船,上岸換了車馬,換車馬時候,能聽到路人開始議論起那位石柱宣撫使秦良玉了,這位代夫而立的女宣撫使,並不似旁的女宣撫使一樣只掛個名頭,親自訓練兵丁,帶兵殺敵。此次奢崇明叛亂,方從遼東回川的她,在家不過一日,就又應了朝廷徵召,帶兵平叛去了。

  劉如蘊聽的著了迷,珍兒連叫她幾聲,她都沒有答應,還是王慕瞻明白,笑著道:“如蘊,人各有不同,秦將軍能上陣殺敵,你可以編書做傳,這不是一樣嗎?”這話說的有理,劉如蘊對王慕瞻一笑,人何苦強求?盡了自己的長處就好了。

  車馬數日,到宜賓又換了江船,等到了武昌時節,卻已是天啟二年的正月十三,遠遠看見蛇山上的黃鶴樓依舊俯看著江景秀麗,劉如蘊呼一口氣,終於到了,轉頭看見在教孩子們打算盤的王慕瞻,她唇邊不由露出有些俏皮的微笑,對王慕瞻道:“委屈你,連年都是在路上過的,也不知怎麼報答王二爺呢?”

  相處這一月有餘,兩人之間的交往總從原先的有些拘謹變的十分熟絡了,王慕瞻唇邊也露出笑容,有些促狹的道:“大恩不言謝。”接著頓一頓,笑道:“但求姑娘以身相許就好。”當著孩子們的面,劉如蘊的面不由漲的發紅,曼娘年紀大些,只是笑著不說話,維哥不明就裡,拍手道:“好啊好,王叔父做姨父是最好的。”

  旁邊伺候的小婉她們,也不過帶著笑看,劉如蘊越發發窘,轉念想到王太太,還有那個自己是自己前夫的王慕瞻的妹夫,劉如蘊的心不由變的有些許沉重,看著在那誇讚維哥說的好的王慕瞻,劉如蘊想起他曾說過的話,罷了,就算是一夢,也讓這個夢遲些醒來。

  船到碼頭,還不等船停穩,就有人跳上船來,劉如蘊定睛一瞧,竟是劉大爺,這些日子也不知他是怎樣的煎熬,頭髮竟白了一半,還不等劉如蘊行禮,就拉著妹妹的袖子左看右看,見妹妹除了瘦了一些,旁的都還好,這才放心,連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王慕瞻已經笑嘻嘻的道:“表姐夫,小弟曾經說過,定會把劉姑娘不缺一根頭髮的帶回來的。”劉大爺已經對王慕瞻連連拱手:“慕瞻大恩大德,這叫我何以為報。”說話時候,劉大爺眼裡不覺有些淚。

  這倒唬到了王慕瞻,他忙扶住劉大爺,一臉正色的道:“還有事要和大哥商議。”什麼事?王慕瞻瞧一眼劉如蘊,大聲的道:“還請大哥成全,把令妹許嫁於我。”說著就跪了下去。

  劉如蘊沒料到他竟會當場求親,一張臉頓時變成一張紅布,劉大爺看看王慕瞻,又看看劉如蘊,其實在王慕瞻執意要入川時候,劉大爺就曾想過,不過,自己娘子也曾說過,王太太可不是個好伺候的婆婆,況且,還有潘王兩家那層在,劉大爺沉吟一下。

  劉如蘊卻是在王慕瞻說出求親這話時候,就被來接的杜氏她們接下了船,下船上轎,逕自回到店裡,下轎時候,劉如蘊瞧著這別來一年有餘的店面,再望望旁邊王慕瞻的書坊,雖則一切如常,卻有隔世之感。

  旁邊柳家的綢布莊帘子一掀,就在劉如蘊想進屋時候,柳三奶奶從綢布莊裡走出來,此時她也不顧什麼禮儀了,逕自上前握住劉如蘊的手,眼裡滿是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說話時候,那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滾,劉如蘊看見她,頓生諸多感慨,方才見到劉大爺時候都沒落得淚,此時竟落了下來。

  還是杜氏機靈,上前笑道:“兩位奶奶,此時寒冷,還請進屋裡敘話。”柳三奶奶吸一吸鼻子,臉上強自出個笑容:“正是呢,這樣的事是大喜事,哭什麼。”話雖這樣說,拉住劉如蘊的手可從沒放開一絲。

  進了裡面,曼娘和維哥上前給柳三奶奶行禮,柳三奶奶瞧著這對孩子,想起他們父母,眼裡不覺又要掉淚,忙從袖子裡扯出兩個荷包,遞給他們兩個:“來的匆忙,也沒備表禮,這兩個東西拿著玩吧。”

  兩個孩子行禮謝過,奶娘帶著他們下去歇息,柳三奶奶嘆息了幾句,這才對劉如蘊道:“妹妹,我的禮可是備好了,你何時出嫁?”

  劉如蘊被柳三奶奶這一問問懵了,看著她只是說不出話來,柳三奶奶恨得在她手背上打一下:“少裝憨,他入川就是為了去尋你,況且昨日他那封書上也說了,求我們做個現成媒人,這樁婚事早定了他才能安心。”

  原來王慕瞻已經先有信到了柳家,難怪柳三奶奶看了那兩個孩子,一點也不吃驚。成親,再嫁,劉如蘊的神色不由變的有些暗淡,她低下頭:“姐姐,有些話做妹妹的想說一說,他對我的心我是明白的,只是深宅大院不好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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