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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大奶奶面上忙堆滿笑,接過茶,受了頭,燕娥把鞋襪送上,劉大奶奶一眼看見針腳細密,笑著贊了幾句,把預備好的禮遞給燕娥。

  等這些禮都完了,劉大奶奶還沒說話,劉太太已經喚珍兒進來:“方才那丫鬟和你說些什麼?”珍兒沒料到是劉太太喚自己過來,愣了一下才答道:“她說,三姑娘要走,她攔不住。”劉如蘊要走,劉太太的手又抖了起來,劉大奶奶忙扶著她起來:“婆婆,我們去瞧瞧。”

  劉太太的手無力的癱了下來:“不必了,她要做的事,誰都攔不住。”劉大奶奶聽婆婆這樣說,也只得一聲嘆氣。

  珠兒忙碌了一夜,方回到家裡睡一睡,丫鬟就來報,說劉如蘊回來了,珠兒不由愣住,還當姐姐昨日和太太說了那些,定是留在劉家了,怎麼又回來了,問過丫鬟,說劉如蘊並沒有收拾行李,珠兒越想越不對,忙披衣去見劉如蘊。

  到的時候,見劉如蘊還是在窗下用筆寫著什麼,珠兒忙忙上前:“姐姐,我還以為。”劉如蘊停一停筆,示意珠兒在一邊坐下,繼續寫著,珠兒見寫的好像是一封信,上面有聞姐姐的字樣。

  忙道:“姐姐要給杜夫人寫信,在那邊也成,怎麼特意回來這裡?”劉如蘊輕笑:“珠兒,我要走了。”走?珠兒又愣住了,劉如蘊已把信寫完,用個封套套好,就要喚人進來。

  珠兒忙抓住她的手:“姐姐要去蜀中?”劉如蘊淡淡點頭:“你聰明許多,不過我不光只是去蜀中。”不光去蜀中?珠兒的汗又下來了,難道姐姐要?

  劉如蘊見她面上的表情,輕笑道:“我不是要出家,只是古人曾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河山大好,又何苦只拘在這個地方?”珠兒的嘴張了張,劉如蘊已經喚了小廝來把信拿了出去。

  撫著珠兒的背:“珠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道路險阻,我一嬌生慣養之人,怎麼能去做那些事,不過所有的事,不是前人都做過,今人才能做的。”

  陳媽媽掀開帘子進來,滿臉不安的緊緊拉著劉如蘊的手:“姑娘,你這樣,叫我怎麼和老爺太太交代,再說道路險阻,要出個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珠兒也在旁連連點頭,劉如蘊看她們的表情,知道又是這樣,是該說什麼好呢?劉如蘊再沒說話,只是起身到一旁的榻上躺下,看著窗外再不說話。

  陳媽媽的汗水此時已不光是用雨下來說了,已經連身上的袷衣都汗濕了,坐到劉如蘊身邊:“姑娘,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老爺太太想,你這樣一個孤身女子,四處遊蕩,吃辛苦不說,遇到壞人可怎麼辦?你要想去遊歷,好好說了,預備下僕從車馬,舒舒服服去了,何必說走就走?”

  陳媽媽嘮嘮叨叨,說來說去,不過就是那些話,劉如蘊只是不吭氣,珠兒覺得不對,上前看看,劉如蘊已經睡著了,小聲叫了陳媽媽一聲,陳媽媽見劉如蘊竟然睡著了,伸手想推醒她,想起昨夜她睡的不好,又把手縮了回去。

  劉如蘊一覺醒來,已是夕陽西下時候,看著自己身上蓋的薄被,理一理衣衫,劉如蘊走出房門,陳媽媽坐在檐下,看見劉如蘊出來,坐在那裡背過身子不理劉如蘊,劉如蘊見她這樣,上前笑著道:“媽媽,你別這樣,我總是會離開的。”

  陳媽媽終於忍不住大哭出來:“我的姑娘,你怎麼這樣,不回松江就在南京,太太老爺也由著你,怎麼現在你還想去遊歷?”

  劉如蘊坐到陳媽媽旁邊,握住陳媽媽的手:“媽媽,我走了之後,珠兒會好好照顧你的,大哥大嫂也一樣的。”陳媽媽哭的難以自己:“姑娘,老奴不留在這裡,老奴要跟著你去。”劉如蘊感到頭一陣疼痛:“媽媽,很辛苦的。”

  陳媽媽眼淚一擦:“姑娘,你不怕苦,我怎麼會怕苦呢?”劉如蘊拍著陳媽媽的後背,實在不知道怎麼勸她好,抬頭劉如蘊看見珠兒站在那裡,劉如蘊眨眨眼睛:“珠兒,你不勸我嗎?”

  珠兒走到劉如蘊跟前蹲了下來:“姐姐,勸不動的。”陳媽媽聽到珠兒這樣說,哭聲又大了起來,劉如蘊拍著她的後背,看著湛藍的天,總是要走出去的。

  總是要走出去的,所以劉家父母雖然知道了劉如蘊的決定,還是沒有試圖阻攔,只不過劉如蘊出門的時候,不是像想像中的只帶了小婉一個人,而是帶了劉大爺送來的兩房家人,除了小婉,陳媽媽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劉如蘊的行囊之中,又多了劉大爺寫給各地又來往的商家的信,托他們照顧劉如蘊,陳媽媽看著劉大爺的信,眼淚又落了下來,劉如蘊只是拍拍她的背,終究,還是不能沒有牽絆。

  第 47 章

  天高雲闊,揚子江上的風光和劉如蘊曾見過的是不同的,更重要的是,此時離開了那些可能,她覺得天地更廣闊了,興致勃勃的在船上看了幾日風景後,她開始像以前一樣,每日在艙內看書習字。

  小婉是從來沒出過門的,雖然這幾日的風光不過是都是江景,她還是拉著陳媽媽兩人坐在船頭,成日家指指點點,又看到什麼沒見過的魚了,那家的船怎麼那麼大,比我們坐的大多了,和陳媽媽說個不停。

  陳媽媽見劉大奶奶送來的那兩房家人裡面,珍兒也在裡面,知道她為人細心,索性把伺候劉如蘊的事全交給了她,橫豎船就那麼大的地方,叫一聲就聽到了,自己和也小婉在船頭看船取樂。

  這日劉如蘊在窗下寫字,珍兒在旁做著針線伺候,做了一會,低著的頭有些酸,抬起頭來望望,見到小婉在船頭和陳媽媽兩人你來我往,說的開心,笑著對劉如蘊道:“三姑娘,小婉還真是孩子性子。”劉如蘊看書的時候長了,覺得眼睛有些疼,也想歇息一下,把筆放下,順手推開窗能看到江上白帆點點,船來船往。

  迎面似有清風吹來,劉如蘊賞玩了一會景色,才笑著對珍兒道:“你被大嫂送過來陪我遠行,可有什麼怨言?”珍兒把手裡的針線放了下來,看著劉如蘊,想了半日才道:“三姑娘,我是劉家的人,大奶奶想把我給誰就給誰,再說三姑娘為人這麼好,伺候三姑娘有什麼怨言呢。”

  這個答案是劉如蘊預料之中的,她不過輕皺眉頭笑了笑,珍兒繼續做著針線,猛然間劉如蘊聽到珍兒輕聲說了一句:“各人有各人的命,為奴為婢的人,是沒什麼痴心妄想的了。”劉如蘊聽到這話,心裡不知怎的又添了一些惆悵。

  起身站起來,預備去船頭走走,珍兒就上前給她披上件斗篷:“姑娘,外面風大。”劉如蘊轉頭無奈的對她道:“既出了門,就不能和家裡一樣,總也要經風經雨。”

  珍兒那能由得她,替她繫著斗篷的帶子:“姑娘,臨出來之前,大奶奶千萬叮囑過,要照顧好姑娘。”說著又用手理一理劉如蘊的衣著,才扶著她出了船艙,來到船頭。

  見劉如蘊過來,小婉和陳媽媽急忙站起身,劉如蘊示意她們坐下,自己站在船頭,江上風光,天高雲闊,似乎整個人都輕鬆很多,劉如蘊站了一會,風大倒也罷了,覺得冷了上來,正預備回船艙,回頭看見陳媽媽她們三人都神色如常,不由停下腳步,自己的身子還是太弱了,要真的肯吃苦的話,這麼弱的身子怎麼行呢?

  船家一臉尷尬的走過來,還不等走近,珍兒就喝道:“有什麼話且和管家們說去,哪有沒經過通報就想和姑娘說話的。”船家被喝,站在那裡徘徊,不過這件事情怎麼也要告訴他們才是。

  劉如蘊瞧見了,對珍兒道:“你上去問問。”珍兒點頭上前問了幾句,船家邊說邊連連賠禮,珍兒沒料到竟有這樣的事,臉色變了變,才由船家在那裡等著,自己回來對劉如蘊道:“姑娘,我們要換船。”

  換船?劉如蘊的眉頭皺了起來,陳媽媽已嚷了起來:“為什麼要換船?這船是大爺親自下的訂,要送我們一直到成都的,怎麼這時就要換船?”陳媽媽這一嚷,船家的臉色立即變的更加尷尬了。

  珍兒忙解釋道:“姑娘,這船家說他裝的貨物太多,船吃不住,這幾日越來越慢,前面就到武昌了,船家說請姑娘到武昌換船,從南京到武昌的船資,寧願奉送。”這船載了貨物也是常事,不過看這船家一臉尷尬之色,只怕是貪利載了太多的貨物,以致船行過慢。

  想到這點,劉如蘊這才覺得這船分明沒有剛上船時候那麼快速,武昌既近在眼前,聽的這也是個大碼頭,何不借著這個機會,上去遊覽一二。珍兒等了許久,不見劉如蘊的回答,連叫了幾聲:“姑娘。”

  劉如蘊這才回神,笑道:“出門在外,與人方便,也是於己方便,就到武昌換船罷。”聽到劉如蘊說這話,陳媽媽連叫幾聲姑娘,劉如蘊抬頭看一眼她:“媽媽,不過換個船,不礙的。”接著劉如蘊對珍兒點了點頭,珍兒應了,上前對船家說了幾句,船家聽到劉如蘊允了,對著劉如蘊連連作了幾揖,喜滋滋下去了。

  船到武昌,停到了碼頭,管家先上去定好了客棧,這才帶著轎子到碼頭去接劉如蘊她們,劉如蘊在船里坐的時間長了,此時見到轎子,不由皺一皺眉,對珍兒問道:“這客棧離碼頭遠不遠,不遠的話,我們走路過去。”

  走路?珍兒的汗又下來了,姑娘怎麼還是這樣,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陳媽媽聽到這話,忙上前勸劉如蘊:“姑娘,那有在這大街上隨便走的,雖說客棧不遠,還是坐了轎子,往客棧去吧。”

  劉如蘊不由長嘆一聲,這隨便一步,都有人管著,什麼時候才能真的什麼都不管呢?一想到這,劉如蘊又泄氣了,罷了。

  見她不說話,陳媽媽和珍兒知道劉如蘊不會再說走路去客棧的事了,忙扶著她下船上轎。劉如蘊坐在轎子裡,聽到耳邊傳來的叫賣聲,不由掀開轎簾往外看,這武昌真不愧是個大碼頭,瞧街上的景象,比起南京來也不遜色。

  剛看了一會,陳媽媽就上前把轎簾放了下來:“姑娘,好人家女兒是不能掀起轎簾的。”劉如蘊在轎子裡坐好,這一路上陳媽媽是怎麼了,規矩半點也不離口,比原先在南京時候還要拘束了三分,難道?

  劉如蘊還在思量,轎子已經停下,珍兒上前掀開轎簾,扶著劉如蘊下來,笑著道:“三姑娘,他們是把這個院子都包下來了,裡面有正房三間,還有廚房這些,甚是便當。”看見包下一個院子的客人來了,老闆娘早已等候在那裡,聽見珍兒說,也忙著上前來攙扶,嘴裡還道:“劉奶奶,這院子可是我們客棧里除那間之外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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