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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媽子哭了半日,都沒個人理她,總算來個人理她了,又是這樣說,心頭的火氣未消又添新火,照著小婉的臉就啐了一口:“呸,黃毛丫頭,奶才斷了幾日就來說老娘,你主人是要去攀高枝另嫁的,你難道也想跟著去做個姨娘,瞧不上我們嗎?”

  小婉無故被這老媽子排揎一頓,不由哭了出來,猛的聽劉如蘊冷笑一聲:“媽媽,你去外面尋兩個小廝來,把這老媽子給我拖出去,塞到秦淮河裡面,省得她在這信嘴胡說。”陳媽媽早就巴不得她這一聲了,應了就捲起袖子要出去。

  老媽子正哭的響,聽到劉如蘊要拉她去塞秦淮河,怔了一怔問道:“你,你就不怕殺人償命。”劉如蘊唇邊的冷笑更深了:“償命,你幾時見過我這樣人為你償命的?況且。”劉如蘊坐正身子:“你家主人是什麼樣人,你也清楚的緊,別說把你這樣的人填了一個,就算十個,也動不了我半根毫毛。”

  老媽子眼珠子轉了轉,自己家主人,貪財是肯定的,自己不過一個僱工,真出了什麼事情,劉家這邊賠點錢,再找官說下情,主人自然是撒手不管的,正在想著,陳媽媽已經進來:“姑娘,小廝們來了。”

  劉如蘊嗯了一聲,陳媽媽就上前來拖老媽子,老媽子急的要死,忙上前死死的拉著劉如蘊的裙邊:“奶奶,全是我這張嘴不好,奶奶瞧在為我這樣一個人面上,還要費銀子費人情,就繞了我這遭吧。”

  劉如蘊還是冷笑著看著她,老媽子忙把手從劉如蘊的裙子邊放開,依舊跪在地上,兩隻手往自己臉上呱嗒呱嗒的打著,劉如蘊搖著扇子理都不理,小婉是早在劉如蘊說把這個老媽子拉出去填了秦淮河的時候就被嚇住了,縮在一邊不敢說話,珠兒和珍兒是知道劉如蘊不過氣急,要拿這老媽子撒氣罷了。

  見那老媽子兩邊臉都腫了起來,牙齒那裡已經出血了,珠兒才起身道:“姐姐,這樣的人,又何必髒了姐姐的手。”劉如蘊放下扇子,望著那老媽子被打的紫紅起來的臉,冷笑一聲,對珍兒道:“回去替我謝謝大嫂,就說勞她惦記了。”

  珍兒忙垂手應是,劉如蘊打個哈欠:“小婉,我有些乏了,扶我進去。”小婉忙應了幾聲,跑了上前扶著劉如蘊進去了。

  珠兒這才對老媽子道:“你起來吧,我們姐姐放了你了。”老媽子此時已被嚇的尿都流出來了,聽了這話,又趴在地上給珠兒磕了頭,抖抖索索預備站起來,腿卻一直發軟,珠兒瞧了瞧地上被老媽子弄的髒兮兮的,皺眉說:“這死罪雖說免了你的,這地你可還是要打掃乾淨了。”

  老媽子瞧一瞧地上,又沒找到擦地的布,只得脫下自己一件外衣,把地上擦的乾淨,這才羞紅著臉而去,珠兒還叫住她:“回來,且去告訴你家主人,要想邱姑娘回去是不成的。”老媽子連聲應了,這才走了。

  珍兒不由嘆了一聲:“沒料到三姑娘竟然這麼厲害。”珠兒已經站的乏了,自己倒了水在喝,聽的她這一聲,白她一眼:“宋嫂子,三姑娘這也不是沒法嗎?今日楚家來人,明日指不定又是邱家來人,再加上那傳的越來越烈的流言,三姑娘不使出一點手段來,怎麼有安穩日子過?”

  珍兒坐在珠兒旁邊:“去,少和我擺奶奶的款,我問問你,三姑娘真的不想再走一步?”珠兒把杯子放下,嘆道:“我瞧這世上,竟是沒有一個能配得上姑娘的。”珍兒點一點頭:“那前些日子不是說王家的二公子。”

  珠兒推她一把:“那個人,也不知南京城那些傳流言的眼是被什麼東西糊了不成?就他也能配上姐姐嗎?”珍兒用袖子掩住口笑了起來,帘子一掀,陳媽媽打發小廝回來,見這兩個人坐在那說笑,瞪她們道:“好了,別只顧著說笑,珍兒,你該回去和大奶奶復命了,珠兒奶奶,你也該往前面去了,這都來了一晌午,眼看又該預備晚飯時候了。”

  珍兒珠兒急忙起身應是,笑著各自分開,這幕情形落在劉如蘊眼裡,就似當年沒出閣時候,歇中覺的時候,朦朦朧朧間聽見丫頭們在小聲說話,間或有陳媽媽的斥責聲傳來,廊下鸚鵡不時念出一句詩,只是,不覺時光已過去,自己再也不是那個無憂的閨中少女了,不由嘆了一口氣。

  小婉見劉如蘊一進了屋子,也不去睡,只是坐在那裡往外面望已經覺得很奇怪了,等到聽到她的嘆息聲,就更奇怪了,努力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奶奶難道是因為吳奶奶沒有把那個媽媽填了秦淮河才嘆氣的?”

  劉如蘊被她這麼一問,漫天的愁緒都問跑了,笑著道:“你真是個孩子,那不過嚇她的話,人命至貴,怎能隨意把人命不當回事呢。”小婉點點頭:“難道奶奶這行的,就是殺雞儆猴的意思?”

  劉如蘊點頭:“不錯,你這丫頭這幾日學問也長進了,等我再考考你。”陳媽媽已經進來,見劉如蘊雖拿掉了首飾,卻沒躺到床上,笑著道:“姑娘,日頭還長,歇息下也沒什麼,況且方才又累著了。”

  劉如蘊懶懶的靠在榻上:“媽媽,我又不是豆腐做的,況且過些時日還要去蜀中呢,那時路上可不似在家一般便宜。”

  去蜀中,這話就跟個霹靂樣的打在陳媽媽頭上,她連連擺手:“不成不成,姑娘,你可別嚇媽媽,這麼遠的路,水路有風浪,陸路有怕遇上劫道的,你這樣一個嬌滴滴的,怎能去蜀中。”劉如蘊不由一陣頭疼,陳媽媽什麼都好,就是把自己看成時刻需要保護的孩子可不成,她無奈的叫聲媽媽:“聞姐姐說了,我若要去,她就遣人來接我,不礙的。”

  陳媽媽更是不許:“不行,你一個孤身女子前往那裡,名節都全毀了。”名節?聽到這話,劉如蘊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媽媽,我還有名節嗎?那日觀保說的話你又不是沒聽見。”

  這個,陳媽媽也愣了一下,自己這不是哪疼往哪戳嗎?正想回話,劉如蘊已經揮手了:“好了,等一等再說,我要歇一歇。”陳媽媽見劉如蘊面上的煩躁之色,忙拉了小婉離開。

  劉如蘊閉著眼睛嘆了口氣,有這樣的下人,主人家可想而知,對燕娥的憐惜又多了一些。

  過了幾日,也很平靜,劉如蘊自然也忘了這事,這日方起來,劉如蘊還在梳妝,陳媽媽就一臉怒色進來:“真沒見過這麼沒眼色的人家。”劉如蘊覺得奇怪,回頭看她,陳媽媽又想再說,偏生燕娥手裡拿著鮮花進來:“姑姑,這花開的正好,我掐了兩朵,給姑姑戴上。”陳媽媽忙閉口不說。

  劉如蘊見那花是玉蘭,不由笑道:“姑姑戴這個還使得,別的可不成。”燕娥上前把花給劉如蘊插在鬢邊,笑道:“姑姑只要稍一打扮,就勝過侄女許多了。”劉如蘊在鏡子裡望她一眼:“你啊,嘴最巧了。”

  至親

  見她們說笑,陳媽媽有些忍不住了,上前小聲的說:“姑娘,邱奶奶要見你。”邱奶奶,聽到是她,劉如蘊放下手裡的梳子,燕娥臉上的笑也收了起來,前幾日楚家來人鬧了一場,這居所並不寬敞,燕娥自然是知道的,不過她們沒說,她也只當不知,現在聽的自己的繼母也來了,燕娥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麼好。

  劉如蘊迅速把頭髮梳好,笑道:“來就來吧,這也是常事。”說著起身出去。臨去之前又對燕娥道:“燕娥,你先進去吧。”

  燕娥是不願見邱奶奶的,聽了這話,忙應了就回自己屋裡去。

  邱奶奶是在外面等著的,劉如蘊雖不願但還是迎出去了出去。邱奶奶卻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還帶了另一個人,本以為自己名帖一送上,劉如蘊是急忙傳見的,誰知等了這半日已經覺得有些沒面子了,等到出來時候,見只有劉如蘊一個人,邱奶奶更加覺得惱怒,心裡暗暗的罵,這小寡婦,也不知道她擺些什麼架子,不過就是和王家有點瓜葛,能不能進王家的門還兩說呢,現在就擺起譜來了。

  還把燕娥也藏的那樣密實,生怕別人碰掉她一根毫毛樣的,呸,再怎麼說,燕娥也是姓邱,不姓劉。

  心裏面雖這樣恨著,見了劉如蘊,不免也要互相行禮問候,劉如蘊見她帶了個陌生人來,卻也不見邱奶奶介紹這是何人,心裡有些奇怪,卻沒問出來,等到進了門,邱奶奶才笑道:“姑奶奶,這是我們女兒的舅母,楚家奶奶。”

  楚奶奶,劉如蘊不由打量了她一下,見她三十剛出頭的年紀,上下穿著一新,頭上也是滿頭珠翠,那髮釵上的珍珠此時映著日頭都發著白光,想起前些日子楚家來的那個老媽的舉動,劉如蘊肚裡暗笑一聲,和楚奶奶互相又施一禮,各自重又坐下。

  邱奶奶不過說幾句家常,楚奶奶自一進門起,那雙眼就再沒歇過,等了半日,見邱奶奶說來說去總說不到點子上,不由咳嗽一聲,對邱奶奶小聲的道:“她姑,怎麼不見外甥女兒?”邱奶奶像才想起來一樣,笑著對劉如蘊道:“姑奶奶,弟妹這次過來,不過是許久沒見燕娥,想的慌,想見一見她。”

  許久沒見,想的慌,劉如蘊不由肚裡暗笑一聲,這話說出來也真不怕害臊。這時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邱奶奶她們還當是燕娥來了,抬頭一看,卻是珠兒走了進來。

  原來前幾日劉如蘊把楚家的下人哄了出去,珠兒心細,特意遣下人去尋問一下,楚家這幾年的生意如何?

  問回來的情形卻是不好,楚家雖說外面看著還好,內里卻是不成了,楚老爺多內寵,楚奶奶一味只會討他的歡心,任由他討,這妾一多,孩子自然也多,孩子多了,開銷也就大了,楚老爺拖著被淘虛的身子早就不管生意了,只有幾個管家在那管著,靠著邱家還能做點生意。

  這次卻不知是楚老爺哪個妾出的主意,說燕娥既然是嫡親的外甥,和劉家訂了親,聽的沒有被邱家接回去住,何不把她接了回來,一來舅父舅母也是至親,照應孤女也能落個好名聲,二來等燕娥出了閣,自然就能照應著舅父舅母了,到時生意也就不發愁了。

  這樣一攛掇,本來早就忘了還有這麼個外甥女的楚老爺自然應了,誰知派去的老媽子幾乎是被劉如蘊攆了出來,聽的楚老爺那幾日正在家裡發脾氣呢,珠兒還揣著小心過了幾日,聽丫鬟們說,邱奶奶帶個眼生的奶奶來了,珠兒生怕來的就是楚奶奶,到時言語上有了衝突,自己家倒罷了,姐姐的名聲怎麼辦,急急趕了過來。

  進門之時,也聽到邱奶奶那句,珠兒看一眼劉如蘊的臉色,見她雖平靜如常,眼裡已經有了絲絲怒意,心裡清楚,笑著上前行禮,楚奶奶正預備附和幾句,見珠兒進來,各自也要見禮,聽的是吳奶奶,楚奶奶不由心裡撇嘴,什麼吳奶奶,聽說原先不過是丫鬟出身,運氣好,嫁了個書坊老闆,這才稱起奶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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