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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若說,這並不是傳說呢?”

  任桑丘這般英豪,也被此情此景震懾一時。良久,才開口探問,“你是……狐神?”

  南音一笑,“對。”

  “你能救她?”

  “自然,”眸光收斂,繼而直走到桑丘跟前,伸手撫過婁夙的眼眸,“不過,我只能救她。” “……什麼意思?”

  “你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誰麼?”南音凝視著桑丘,一字一句道,“今日大射之禮,我的陛下本該得償夙願,榮登大寶,可這個孩子,卻在誓約的召喚下提前到來了。兩帝之爭,必有一傷,而我,選擇了我的陛下。”

  桑丘警覺起來,迅速從靴中抽出鎏金匕首,“你要殺了我的孩子?”

  “怎麼會是你的孩子?”南音緩緩道來,“有資格獲得契約,承襲正統的,只能是大殷皇室血脈。”

  桑丘本要刺向南音的手,突然一滯,疑惑,不安,憤怒,悲戚……萬般情緒略過心底。他怔怔低頭,往事種種參和成痛楚,流入咽喉,卻在望見懷中人的剎那,泛出了絲絲甜意。短暫的消沉之後,桑丘猛地抬眸,堅定道,“那又怎樣?我帶著她和孩子看過馬上的落日,我為這孩子親手制過小刀,他以後會喊我父王……他是我最愛的女人所出……我珍視他,以前是,以後也會。”

  “妾身若說,這孩子不死,永安就會死呢?”

  “你說什麼?!”

  “大殷只能有一個主君,一個活著,另一個必然不容於天地。王妃開始陣痛時,我的陛下已經出現衰微之勢,如今我用精元暫保他無恙,可這樣一來,這孩子就無法生出來了。” 南音望了眼永安公主,終在憐憫將出之前,撇開了目光,“現在拖著,不過徒然吸乾母親的精血,到時孩子胎死腹中不說,母親也會衰竭而亡。”

  停在空中的匕首,刃頭翻轉,幾乎是顫抖著移向懷中人的肚子。他緊咬下頜,抑制著難掩的痛苦。

  見桑丘有所動搖,南音提醒道,“請王爺早做決斷。”

  第十四章 妖魔

  冷光一凜,握刀的五指不再顫抖,“她不能死,即便她恨我,我也要她活著恨我一輩子。”殺伐之氣登時掩蓋所有的情緒,桑丘指力一緊,手起刀落。

  鋒利的刀刃劃開了皮肉,一股鮮血順著纖細的腕子流下。桑丘冷厲的目光瞬間瓦解,怔怔地望著懷中虛弱的臉。

  婁夙微微睜開眼,嘴角吃力地彎出一抹笑容,“怎麼能讓你做這麼殘忍的事呢。”那樣一副虛弱的身體,卻將刀刃製得動彈不得。

  桑丘仍舉著匕首,聲音輕得有些沙啞,“這孩子留不得了。”

  “我都聽見了。”婁夙回得也輕,掌中卻握緊了一分,慢慢移開匕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母親不是麼。”

  “公主是在賭麼?看日落之時到底是子息先衰微而死,還是你的孩子?”南音抑制住心頭的一縷雜亂,冷冷道,“公主可知,你這才是真的殘忍,這小兒雖是你的命根,但子息亦救過你一命,你當真就不念往日情分?”

  婁夙輕輕一笑,看向南音,往日的艷色從蒼白的臉上飛逝而過,“那你要我如何選擇?我又能如何選擇?你們從未給過我選擇的機會不是麼?我本該死在陳郡的疆土之上,雖成王敗寇,卻也算一縷忠魂。他救我,不過是為心安,我接受了殘破的自己、屈辱的境況,只因那時還愛他。我現在不再愛他,遠嫁漠北便還了該還的分,事到如今,還要我還什麼情呢?”

  “即便你與子息再無情分,你也該念及自己的身份。”南音看了眼桑丘,“你要王爺今後如何自處?”

  婁夙低垂了眼眸。下一秒,又以玩味的眼神注視著南音。曾經富麗堂皇的牡丹,此刻單薄如紙,唯有這抹神色,似在紙上描畫著傳聞中的風姿。

  “我認得你,當年夜宴之上,你就跟在大殿下身後,我可說對?”復又悽然一笑,“難怪無情無欲的狐神,此刻竟與我說情分。女人的直覺總不會錯,那時我就覺著你心繫大殿下,但只道是個普通情敵。”

  “沒錯。”南音並不不否認,指尖繞著一縷自己的長髮,雲淡風輕道,“我失了身為神明的本分,通了人性,愛了凡人,所以此刻才會以一女人的身份向你曉之以情,要你顧念王爺對你的一片真情。你若舍了這孩子,留下自己性命,將來還會有很多孩子。而我,只有子息一人。”彩色的流光似禁不起她情緒的波動,從深淵的瞳孔翻湧上來,“若你下不了手,我不介意替你動手,只要子息能活,這神,不做也罷。”

  南音悠悠伸出一隻手,人形的指尖刺出了野獸才有的爪。她又何嘗有選擇,殺了人,她便成了墮神,等待她的不可能是生老病死的人間,只能是無垠的地獄。

  婁夙似有所動,看了眼身旁殷殷等待的桑丘。終於,她放開了握著刀刃的手,輕輕撫上丈夫的臉,“你愛我,是因兒時我放了你的緣故麼?”

  桑丘頓了片刻,眼中說不出是詫異還是欣喜,“你……認出了我?”

  婁夙睨了眼他手中黃金鑲寶的匕首,“那是父王送我的生辰禮物,我怎會認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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