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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冷笑,心道這毛毅在南境,果真是個如山大王一般的人物了。

  ……

  卻說縣令一去兩個時辰,好容易將屍首一一運回,由仵作驗屍,才得了空來拜見。

  “殿下,世子,仵作已經驗過,那十幾人俱是因長期飢餓,有過度辛勞,得了癆病而死。其中除三名男子乃是本縣人,其餘均是外鄉人。”縣令頭點著地,絲毫不敢直視二人,說起話來雖還流利,卻也底氣不足。

  “十幾人當真都是癆病死的?”魏祈寧眯起雙目,意味不明的望著眼前不敢抬頭的縣令。

  縣令仿佛被人踩到尾巴一般,結結巴巴,欲蓋彌彰道:“確然如此,是,是仵作,仵作說的……”

  魏祈寧不置可否,繼續問:“那此案你預備如何了結?”

  縣令已然滿頭是汗,局促不安道:“下官……下官請,殿下與世子示下。”

  魏祈寧不再說話,趙澤道:“既然有外鄉人,你還是照規矩,上報至武定吧。本王乃是陛下派的監軍,不便插手民政與刑事,不過是恰巧路過,不能置之不理。”

  縣令仍心有不安,抬頭偷看,見兩人臉色如常,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擦拭著額頭的汗應聲告退。

  外頭縣丞已然坐立不安的等了許久,一見人出來,趕緊湊上去詢問情況。兩人今日都是叫苦不迭,誰能想到,這麼個偏遠的縣丞,竟能一下遇到這兩尊大佛!

  縣令十分警惕,兩人走出一段距離,才敢悄聲說話。

  “大人,那兩位是什麼意思?”

  “不知,讓咱們公事公辦,往武定上報。可……我瞧那世子,似乎對驗屍的結果不大信。”

  縣丞嚇得腳底下哆嗦:“他看出什麼來了?”

  縣令搖頭:“不好說。按理一個京城裡來的公子哥兒,不會知曉這些。”

  縣丞趕緊出主意:“大人,要不,咱們再擬一份詳細的案情報告,將驗屍結果也都寫上,反正那三人的家屬都已簽字畫押,認了仵作的驗屍,想來那倆佛爺,雖是天潢貴胄,可到底聽說遭陛下嫌惡,才被貶到這種地方來的,他們也不會多管咱們的閒事。”

  縣令沉吟片刻,憂心忡忡道:“也罷,就照你說的辦,一會兒咱們讓仵作親自去說。但你可得記住了,他二人雖不受天子寵信,可到底身份不凡,不可怠慢。況且……此事事關重大,萬一泄漏,不但是這南境,只怕整個朝堂都要掀起軒然大波。這最後兩年,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可不想惹禍上身。”

  縣丞忙應承著,他同縣令是一樣的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是多年來秉持這樣的處事原則,他二人才能在這南境穩坐平夷縣官這樣多年。

  ……

  卻說縣令走後,魏祈寧便一直沉思不語,一張潔淨的臉上滿是肅穆的神色,教一旁的趙澤看得出神。

  晁瑜伸手將趙澤推醒,自己則默默出去,關上了門。他實在不敢多看。

  “你有何看法?”趙澤清清嗓子,使自己恢復冷靜。

  魏祈寧並未發現他的異樣,搖頭道:“我不信那些人是死於癆病。”

  趙澤撥開腦中雜念,這才開始仔細思考。他沒見過得癆病的人,但若是尋常癆病,雖有傳染的風險,卻不至於需兜這樣大的圈子來毀屍滅跡,且遇到旁人也無甚躲藏的必要,怎麼偏那幾人一看被發現了,便立時慌張的逃離?

  “的確,這其中定有蹊蹺。”

  魏祈寧不確定道:“你可記得十幾年前,南境曾發生過一件大事?定遠侯魏驍曾為此與四鄰國大戰,歷經兩年方平息此禍?”

  趙澤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面目越發肅然起來:“你是說……菸草?你懷疑這些人因菸草而死?”

  菸草之事由來已久,南境交界的幾大鄰國,有四國曾靠向大延販售菸草牟利。起初、菸草因治療傷病之效果極佳而受到許多藥商的追捧,然久而久之,鄰國商人不再滿足於僅僅將菸草入藥,而有不少人同大延商人合作建起煙館,向平頭百姓販賣菸草。

  然而菸草除能入藥外,有百害而無一利,越來越多的大延百姓因此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人口更是因此銳減,道路上隨處可見形銷骨立,萎靡混沌吸食菸草者,甚至連南境軍中也混入了這些。

  定遠侯魏驍因此多次同四國交涉卻無結果,最後聯合多名南境土官,上奏朝廷,向四國宣戰。朝廷經過激烈爭論,終於同意。

  “不錯,菸草。我聽聞與我大延南境交界之國中,有四國,皆有許多以種植和販賣菸草為生之人,菸草雖可療傷止痛,卻易上癮,上癮者若不及時戒除,便會形銷骨立,最後慘死,死狀就當如今日所見這幾人一般,髮膚枯萎,渾身青紫發黑。”魏祈寧清亮的嗓音低低說出這些話,卻令人聽得渾身一震。

  趙澤此刻臉色依然冰冷至極,這是一場令南境百姓受到重創的禍事,饒是他當時年少,也記憶猶新,父皇和太子為此頭疼不已,時常夜半便能聽到戰報傳來的動靜。

  如今南境已禁菸十年有餘,好容易令百姓得以生活安樂,休養生息,怎可令此禍死灰復燃?

  “若果真如此,必得嚴查到底!”他擲地有聲,深邃的眼眸里重燃起熊熊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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