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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房夫人雙肩顫抖,離春勸慰道:

  “以夫人所見所聞,會憂慮也屬正常。但靜心分析起來,那人雖從閩南追到長安,但一切種種,只為博得心儀女子的青睞。兩情相悅之後,為了長長久久,才會下狠手掃除障礙。若她對他仍是不屑一顧,他便沒道理鋌而走險。”說到這裡,語含試探,“難道您是怕,夫人真對他生情不成?”

  “不!沒有。”急忙否認,“小姐飽讀詩書,絕非輕浮之人。”

  “可據我聽說,她是心腸極軟的。這樣的人,通常重情,若身邊有一人數年如一日,對她窮追不捨,難道當真鐵石心腸?”

  “話可不是這樣說。”房夫人正色道,“正因她情義為重,決定嫁給表少爺,必然是愛極了他。作了戀人的妻子,已是心愿得遂;再為人母,便不光情愛,更有責任。按著自己的意,一路經營至今的和美日子,小姐那樣聰明,怎麼會親手毀了它?”

  “人心隔肚皮,不好說的。”離春眼色詭譎,“您與她是相伴過幾年,但又沒成了人家肚子裡的蛔蟲。再者,兩位夫人姐妹情深也好,主僕情深也罷,這說話時難免偏私些,怕是作不得准。”

  房夫人一聽,又是焦急又是惱怒,頭顱左右搖擺,想再為小姐的名節辯解兩句。可是,無論說些什麼,也會被歸結到袒護上,無奈間,索性往地下一跪,舉手鄭重賭咒:

  “我封玉蘭對天起誓,方才所言,如有半句標榜誇大,就讓我……”

  從她跪倒在地的一刻,房競蕭已坐不住了,大步插到中間,手臂一伸,袍袖垂下,將妻子擋在身後,不悅道:

  “離娘子,我一心一意當你是朋友,你非但不坦誠,還玩起手段來。”

  “哦?”離春冷笑。

  “若真如你所言,你和我那姨姐有交情,以你洞悉人心的能力,還會看不出她品性如何?你心中明明已有定論,卻仍對我妻子言語相逼,不知是為了哪般!”

  離春也不解釋,只默默自語,好像說什麼“果然是同活”,而後抬頭孤傲道:

  “既然公子疑我不懷好意,再待下去也是無趣,那就告辭了,想二位也無意相送。不妨,來時路我還記得。”

  摔袖起身,走幾步出了角落,忽而揚聲道:

  “夫人,我忘了東西,勞您將桌上那柄扇子拿給我。”

  房競蕭正要代勞,夫人見氣氛緊張,不願真的鬧僵了,推開他手自己送了出去,留丈夫在原地等待。本應立刻就回,卻遲遲不歸,他擔心向外探看時,見兩名女子正低聲說話,手裡動作似在傳遞什麼東西,而妻子連連點頭,臉上閃動著躍躍欲試的喜色。他心中不解,等離春走後,才喚著“蘭兒”打聽,卻只被那雙美目溫柔地挑過,不曾得到回答。  時間又過了兩日。

  這兩日間,亂神館十分清靜,沒有封家人上門督促,也不見京兆府過來騷擾。離春在館中休養,甚是愜意。而與井邊女屍案相關的另一處地方,卻是沸騰喧鬧。

  大理寺門前,差官雲集,戒備森嚴。這般氣勢,讓百姓們不敢靠近,紛紛站在遠處揣測:好大陣仗!莫非是杜大人回京了?直到丁燁押來一輛蒙蓋黑布的囚車,才知道猜得不對。

  囚車剛到,各位官爺的表情更是嚴肅,一見犯人下車,立即圍成一圈,將眾人的窺探阻斷在外。有人議論說,這樣鄭重謹防逃脫,不知是怎樣的悍匪!可有眼尖的,從人牆縫隙間窺見罪人身段,依稀是個女子。嘴快的於是改口:那多半是怕同夥來劫囚了!

  犯人被簇擁著,投入大理寺監牢。圍觀者見事情已了,縱然意猶未盡,也悻悻散去了。

  牢房中,管理囚徒的是獄吏,其中最高級別的是獄丞。這新進的犯人有什麼要特殊關照的,自然對他說。

  胡獄丞聽著丁燁千叮萬囑——不得走漏消息,來探監的絕不放行,臉上唯唯,心底卻不以為然:這樣的重案犯,探視之人必多,還指望藉此有些收益,一概拒絕豈不是斷了財路?

  靜待丁燁走後,便懷著陽奉陰違的心思,坐等探監者到來。掌管牢獄多年,知道一般情形下,新囚進來前幾日,正是訪客最多的時候;等過了旺季,就無人問津了。

  他料得果然不錯,才不過兩個時辰,第一位客人急匆匆大駕光臨。這人頭戴帷帽,帽檐黑紗落下遮住面容,一身黑衣陰氣沉沉,身段頗為窈窕,應是一名女子。

  獄卒們多不是什麼識禮的貨色,平時若碰到這樣遮遮掩掩來看視的,態度便輕浮起來,刁難也不免加倍。但對這位可是不敢,她身周透出的隱隱寒氣,令人望而卻步。

  胡獄丞打消了調戲蒙面人的想頭,問明來意,打著官腔將丁燁的告誡重複一遍,露出愛莫能助的模樣。這一番聽似無轉圜的表示,只期望對方能明白“道理”;看她自袖中摸出一塊銀色的亮物,果然是明白了。

  打通了關節,那女子卻站在原地,看著獄丞咬銀子,並不移步,被催促後反問道:

  “怎麼?這樣就可以進去了?”

  “廢什麼話?我說能,你還不信啊?”

  對方悠然一句:

  “出爾反爾,確實令人很難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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