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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臣子十分年邁,在營救小皇帝上沒有怎麼出力,只在一旁指點,這個時候也顫顫巍巍地上前來發表自己內心的感慨,他們說的十分情真意切,但有常笑的珠玉在前,這份感慨便顯得十分虛假了。

  先前從山上摔下去,顯然給燕秦帶來了不小的陰影,雖然他現在站的山路並沒有什麼橫木砸下來,但燕秦心裡還不夠踏實,他沒有在這一處耽擱太久的時間:“先下山吧,有什麼事情,到時候再提。”

  過了狹窄的山路,雙腳落到山下的結實的土地上,燕秦的心才真正地落了下來,左丞周思因為年老體弱,跟在隊伍的後頭,等著隊伍停了下來,他才顫顫巍巍地湊到皇帝跟前:“陛下,老臣有要事要秉。”

  看到德高望重的左丞這樣子,燕秦上前一步,扶了人起來:“丞相無需多禮,有什麼要事,愛卿直講便是。”

  “陛下落下去之後,臣特地登高查看了那橫木原本的位置,發現橫木看起來像是被風化後脫落,實則不然。”

  周思酷愛古玩字畫,不僅擅長鑒寶,也知道行內諸多造假做舊之術,那橫木,看著像是被風沙侵襲,蟲蟻蛀空,但根本就不是。

  燕秦內心早有準備,但從周思口中聽到這句話,臉色還是陰沉下來。

  周思又道:“皇上洪福齊天,躲過了這一劫。”

  燕秦便看向攝政王;“多虧了王叔,若不是王叔,孤怕是沒了這性命。”

  他看向身後跟著的隊伍,又道:“先清點人數,再回宮,若是有中途脫逃之人,無論是何身份,一律當斬。”

  那橫木落下來的時候,他並沒有抬頭,也就沒有注意到上方有沒有人,但對方不可能提前預估到他心血來潮出行,也不可能早早地猜到他在什麼時間點走到橫木下方的那個地方。

  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那個人知道他出行,而且他走過來的時候,對方就在上方看著他們。

  皇家秋獵,是十分嚴格的,為了避免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混進來,出行的人數都是算好,而且備有名單的。

  羽林軍統領盧成毅站了出來,從寬大的袖擺里取出一卷長長的宣紙,一下子展開,對著名單,一個個地念,一個個的核對。

  “高松。”

  “到!”一個個子矮矮的小兵舉起手來,用嘹亮的嗓音喊了一句。

  “霍驍華。”這個嗓音更為雄厚。

  “到!”

  “常鐵牛。”這個喊話的鐵牛是個白白淨淨的小伙子,嗓音也尖尖細細的。

  念完了羽林軍的名字,盧成毅又轉身面對著皇帝,行了個軍禮:“回稟陛下,人都到齊了。”

  燕秦的臉色卻並沒有舒緩,一旁的燕於歌湊了過來,對著小皇帝耳語一番,聽完攝政王的話,小皇帝的臉色更加難看:“你確定,人都到了嗎?”

  盧成毅說:“陛下方才也都聽到看到了,每個人都舉了手,也喊了到,羽林軍就這麼多人,都全了。”

  面對皇帝的質疑,其實他挺不高興的,但是皇帝畢竟是皇帝,是掌握他生死的主子,即便心裡不高興,他面上卻還是要十分配合,彎著腰,低著頭道:“回陛下,臣確定,人都悉數到齊了。”

  “你把趙成和林素兩個人,給孤叫出來。”

  盧成毅不知道小皇帝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他還是順從地領了命,扯著大嗓門就吼:“趙成,林素,出列!”

  人群讓開來,一個個子高挑的年輕男人站了出來,大聲地喊了聲:“道!”

  他喊得中氣十足,要不是場合不對,指不定要引發一陣善意的鬨笑聲。

  但這會誰都沒有那個心情笑,所有人都耐心地等了一會,然而另外一個被皇帝欽點了名字的人,卻遲遲不出來。

  這位盧統領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趙成,怎麼就你一個呢,林素呢,林素,給我滾出來!”

  盧成毅的話粗俗的很,叫在場的一些文官聽了,連連搖頭,直道:“粗俗”“莽夫”

  然而林素並沒有回答對自己的兄弟十分信任的盧統領,先前出來的這個趙成,也只是面上看著鎮定,這會兩條腿都在抖。

  這樣的情景,還能說明什麼,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大膽的趙成根本就頂不住壓力,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恕罪,王爺恕罪,那林素說他要去如廁,只是喊小的在點名的時候幫著喊一下,我真的沒多想。”

  兄弟嘛,平日裡總會有個難處,別人有急事,央求關係好的人幫忙點下名,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人上一刻還在,只是說人有三急,實在是憋不住,才走開這一會。

  就和盧成毅信任自己的這幫子手下一樣,趙成對林素的話深信不疑,他根本就沒有多想,就和平日裡一樣,暫時代替好友喊了一句。

  本來人就多,他還特地換了個位置站著,沒想到自家統領都沒有發現,倒是讓攝政王給發現了。

  被點到名字,站出來之後好一會,他還是沒有等到如廁完出現在這裡的林素,總算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他一下子就承受不住,腿抖得厲害,眼瞅著根本瞞不住了,乾脆也不瞞了,先把罪認了再說。

  趙成說的可憐,盧成毅也遲疑了一下,還是抱著僥倖的心理:“人有三急,陛下,不然咱們再等等?”

  “大膽盧成毅,誰給你的膽子,同陛下說咱們!”常笑的嗓子還沒有完全恢復,聲音還是那破銅鑼一般粗嘎,但維護起小皇帝的時候,這聲音的威懾力還是十足的。

  而且他也不是說特地要威懾盧成毅,在他心裡,這盧成毅確確實實是目無尊長,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該計較的東西,他還是要替自己主子計較的。不然的話,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羽林軍統領,就能欺負到皇帝頭上,那皇帝還算什麼。

  君臣之禮,盧成毅確實遵守都不好,常笑的話音剛落,便有言官和其他的文官紛紛附和起來。

  燕秦看著盧成毅的眼神也沒有了什麼溫度:“你這話,是當孤是三歲小兒不成。”

  再等等,讓他等到那賊人跑了不成。

  他的神色十分冷酷:“孤給你一次機會,搜山,把那林素給孤找出來,若是找不出來,你與他同罪。”

  其實大伙兒都很清楚,這位盧統領的路,不管是仕途,還是生命,都已經走到頭了,皇帝給的這個機會,也不是叫這盧成毅將功贖罪的,而是從結果來決定對方死法,到底是給個痛快的,還是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盧成毅單膝跪下來,用長劍撐住另外一隻手,緩慢而沉重地說:“臣領命。”

  這是他的疏忽和過錯,是他不仔細,才會釀成現在的苦果。

  保護皇帝的隊伍,並不只是羽林軍這一支。盧成毅帶著他這些手下去找那脫逃的林素了,燕秦則和大部隊駐紮在原地,稍作休息。

  現在時辰還早,若是兩個時辰內,對方還沒有給他半點消息的話,燕秦會和大部隊先走,折返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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