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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隨在皇帝身側的暗衛道:“陛下,攝政王也來了。”

  他又問:“攝政王是何時來的?”

  暗衛答道:“大約是陛下前腳剛進獨孤家的院子,他就來了。”

  燕秦面露驚異,攝政王怕不是真的吃錯藥了吧,這除夕,不好好在他攝政王府里過,跟著他來這幹什麼。

  “那攝政王都做了些什麼?”

  “攝政王什麼都沒幹,就在獨孤家院門外吹風。”

  燕秦算了算,離自己來這個地方,差不多也過去了小半個時辰,這燕於歌什麼都不干,就窩在角落裡吹冷風,到底是他在做夢呢,還是攝政王魔怔了。

  “那攝政王人呢?”他出來的時候,可沒有看到什麼外人在外面,攝政王那麼高個子,那麼大塊頭,他又不是眼瞎,肯定一眼就能瞧見。

  暗衛默默地指了院牆:“陛下,在那呢。”

  燕秦順著暗衛指的方向一看,沒人啊。

  處在陰影下的暗衛又道:“就在大樹和屋頂間的陰影處,您再仔細瞧瞧看。”

  他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嘿,還真有個人,只是對方穿著一身黑衣站在屋頂上,站得地方又處於獨孤家院子邊上那棵大樹底下。

  月光再明亮,那大樹下也有一塊陰影。黑衣黑髮的攝政王站在這麼個隱秘的地方,又有意隱匿氣息,不仔細認真的看,不使勁去看,根本不可能發現他的蹤跡。

  這都第三世了,怎麼他從前就沒有發現攝政王還有這麼個梁上君子的愛好。

  燕秦想到什麼似的,又問暗衛:“你若站在那個位置,屋內的話,都能聽清楚嗎?”

  習武之人,本就耳力極佳,太遠的聲音聽不見,這種距離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獨孤老爺子講的那些東西,燕秦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攝政王已經發現了什麼。

  暗衛下面的話讓他心裡拔涼拔涼:“若是在那個位置,屋內落了根針,屬下也能聽得見。”

  完了,攝政王當年在戰場上能達成萬人斬的成就,武藝可以說是十分超群,要是一直站在那裡,肯定什麼都聽見了。興許就是因為聽見了獨孤老爺子講的那些東西,他才會站在那個破屋檐下那麼久。

  燕秦神色凝重起來,暗衛又補了一句:“不過屬下覺得,攝政王應當什麼都沒聽見,他是在陛下出來的時候,才一下躥上去的。先前他在遠處的小巷子裡,一直未曾過來。”

  這暗衛是先皇留給他的人里武藝最好的一個,他這麼說,燕秦也就放了心,總算是鬆了口氣。

  本來除夕還想和獨孤爺孫兩一起過,可為了不讓攝政王發現自己的秘密,他今日肯定還是要回去的。

  當然在回獨孤家的屋子告別之前,他還特地多看了那“梁上君子”一眼,神情頗為古怪。

  等小皇帝進了院子,燕於歌又從房頂上悄然落下,輕巧的身姿就像是一隻善於攀爬的野貓。

  他站在高處,又時刻關注著小皇帝的動靜,自然能夠看清楚對方看過來的眼神。他自認站得隱蔽,又刻意隱匿身形,小皇帝習武不過習得毛皮,本不該發現他才是。

  可那個眼神,確實也有古怪。

  燕於歌拂去肩頭吹落的一片樹葉,在瑟瑟的寒風中認真思考了一下,不管小皇帝發現沒發現,他還是打算回去。

  實際上,方才下意識地躥上屋頂,然後被寒風吹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單獨跟上來的行為非常不理智。

  明明他只要坐在馬車裡頭,讓屬下幫他探聽清楚,確認皇帝和獨孤柳之間苟且就夠了,幹嘛非得費這一番功夫親身上陣。

  雖然今日是除夕,他休沐沒有事情可做,但再閒得發慌,他也不應當浪費時間在這方面。

  認真思考的結果就是,肯定是這些時日,他過多投了關注在小皇帝身上,而小皇帝不是一個聰明人,他老是試圖去推斷一個不聰明人的想法,結果一不小心就被對方帶偏了,才做出如此蠢事。

  剛得出這麼個結論,小皇帝就又從獨孤柳家的院子裡出來了。燕於歌沒控制住,又咻地一下躥上屋頂,站在陰影處,還驚飛了兩隻停在身後樹枝上棲息的寒鴉。

  看著撲棱飛走的兩隻寒鴉,燕秦終於沒忍住,站在原地,盯著屋頂看了好一會,用口型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說完這句,他扭頭進了自己隔壁的院落,尋出火摺子點了蠟燭和炭盆。

  燕於歌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小皇帝先前嘴唇一張一合說的是什麼,直接就從屋頂跳到隔壁院牆,推開了亮著燈的那扇門。

  他進來的時候,小皇帝已經把火生起來了。即便是置辦在京郊的住所,這裡的用具也都是極好的,炭火極易點燃,又沒有嗆人的煙氣,沒一會便讓屋子變得暖洋洋的。

  燕秦點了兩根蠟燭,是紅艷艷很粗壯,帶著福字的那一種,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昏暗,這會兒已經把屋內照得亮堂堂的。

  燕秦給進來的攝政王找了個凳子,自個在炭火盆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然後直截了當地問出來:“這除夕之夜,王叔不好好在攝政王府待著,來這京郊做什麼?”

  攝政王漆黑如子夜的眼眸中倒映著火光:“這話我應當問陛下才是,大團圓的日子,陛下拋下貴妃,也不招待臣這個叔父,就為了來見這獨孤柳一面?”

  燕秦怎麼就覺得攝政王這話說起來有點陰陽怪氣的呢,他板起臉來:“王叔不要避重就輕,一碼事咱們歸一碼事,你先說,你跟著我作甚麼。再說了,我和誰過這個除夕,那都是孤的自由,關獨孤柳什麼事?”

  攝政王又不是他親叔父,管天管地還管他交友自由不成。

  燕於歌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前幾日,陛下說臣是四代單傳,說臣年紀不小,應當找一個攝政王妃,不知這事情,陛下可還記得?”

  攝政王最喜歡用轉移話題這一招來逃避問題,燕秦都看透他的把戲了。可看透了,他還是得接對方的話茬:“是,孤當然記得。”

  他們兩個先前就差點在朝政上為這個事情翻臉,他怎麼可能不記得這麼重要的事情。

  攝政王的語氣帶了幾分嘲諷:“既然陛下叫我一聲叔父,那我就當擔起這個責任,不然如何面見先皇。陛下莫不是忘了,這皇室血脈僅剩陛下一個,為大燕江山延續血脈,讓宮妃為燕家開枝散葉,也是陛下的職責所在。”

  他莫不是聽錯了吧,他燕秦,一個在攝政王的強壓之下可憐過日子的小皇帝,居然會從不肯放權的攝政王口中聽到這種老父親一般的話。

  燕秦的嘴已經驚訝得合不攏了,他沒忍住,伸出爪子越過炭盆,直接摸上了攝政王的額頭。

  興許是在外頭待久了,攝政王的額頭一點都不燙,還涼得厲害,像是冰塊一樣。燕秦心裡嘀咕,不對呀,這也沒燒壞腦子啊。

  燕於歌沒提防,竟一時間讓小皇帝得逞,等著他反應過來,小皇帝已經把爪子縮回去了。

  他還要說些什麼,轟的一聲,天空突然炸開一朵朵的煙花來。每逢新年,除夕與元正交接的時分,大燕的京都最高樓,便會有德高望重的僧人敲響新年的第一聲鐘聲,伴隨著鐘聲的,則是無數多絢爛的煙花,昭示著大燕的江山在這漫天的煙花中即將揭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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