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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誰看了這張臉,都無法昧著良心說這不是一個遭受至親之人背叛之人應有的面孔。

  懷疑,憤怒,不可置信,失望……多種元素融和在皇帝略顯青澀的面龐上,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

  如果戲精表演有評分,皇帝的表現一定是滿分。

  第24章

  小皇帝這一聲質問,無疑是咬定了攝政王穢亂後宮的罪名,便是後頭查出來不是攝政王所為,他也大可說是受了蘭妃欺瞞,誤會了攝政王。

  畢竟蘭妃的話實在是模稜兩可,很難不讓旁人誤解。大不了就是做小伏低,寫封情真意切的悔過書,或是在眾朝臣面前表明自己今後絕不會輕易誤會攝政王。

  反正這種類似的事情,他前兩世的時候又不知做了一次,臉皮都已經鍛鍊都快比城牆厚了,便是受到指責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反倒是裝稚嫩和臉皮薄對他來說難度還更高一些。

  燕秦心裡的算盤珠子撥得嘩啦啦作響,成或者不成,最糟糕的結果也就那樣,他能承受得了,也便不後悔先前嗷的那一嗓子。

  他是不後悔,燕於歌倒是後悔的要死,他先是被蘭妃刺激了一下,又被小皇帝那萬分幽怨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這會面對著周圍宮人那種“天哪,真沒想到攝政王竟然是這種人”的表情,他突然有點迷茫,不由生出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茫然感。

  這種茫然並沒有在他的身上持續太長的時間,等反應過來之後,燕於歌一腳踢開了扒拉在他身上的蘭妃。

  燕於歌行軍打仗多年,莫說是女人,便是柔弱的小孩,也能趁你不提防刺你一刀,吃過幾次女人和孩子的虧,他對這兩類人從來不施捨半點多餘的同情。

  更何況蘭妃現在鼻涕眼淚糊臉,披頭散髮好似惡鬼,也完全引不起旁人半點憐惜之情。

  攝政王看著被他踢到遠處的女人,走了三兩步到對方跟前,鞋尖挑起對方的下巴:“本王給你一次機會,你肚子裡的孽種是哪個男人的?”

  真以為他身上的髒水那麼好潑,蘭妃膽敢空口白牙地污衊他,就當做好被他報復的準備。

  光是先前震怒的小皇帝就已經讓蘭妃害怕非常了,而發怒的攝政王更像是的地獄裡來的魔神,他並沒有多說什麼狠話,那張無情的俊美面容卻透露著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氣息。

  面對著這樣的攝政王,蘭妃這個時候已經後悔先前撲上去的舉動了,這哪裡是什麼能夠救她的大善人,這分明是一尊能要她命的魔神。

  人類面對畏懼食物的本能讓她放棄了賴在攝政王身上的想法,然而正當蘭妃想辯白的時候,她突然翻了個白眼,軟軟地就倒在了地上。

  察覺不對勁,燕秦示意一旁的高太醫上前查看情況,後者先是把了蘭妃的脈搏,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掀起眼皮看了瞳孔,驚得一連退了兩步:“陛下,蘭妃她斷氣了。”

  在場宮人看攝政王的眼神就更奇怪了,這蘭妃一死,死無對證,誰也不能肯定蘭妃肚子裡的孽種就是他的,可誰也不能說就不是他的。

  沒想到攝政王為了清白,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下得了手,真不愧是在戰場上殺人無數對敵軍婦孺同樣毫不手軟的攝政王,這狠心程度,怕是天底下沒人能比得過他。

  被他們認為無毒不丈夫的攝政王此時此刻憋悶的要死,他當然是清清白白和蘭妃這個瘋女人毫無苟且的,最好的證據就是他本人在行房事方面有礙,根本就不可能讓任何一個女人懷上自己的孩子。

  可這樣的證據,他若是擺到面上去,他還有顏面可存嗎?既然不能說,他就得憋著,就得把這個罪名認下來。憑什麼?

  燕於歌當然不可能認,然而不等他開口,小皇帝便出聲說:“孤相信攝政王叔,蘭妃肚子裡的孽種定不是他的,高平,你能不能看出來,這蘭妃的死因是什麼導致的?”

  蘭妃死的實在是恰到好處了些,早不死晚不死,偏生眾目睽睽之下,攝政王一和她對質就死了。

  他若是個有實權的小皇帝,大可以藉此機會把攝政王關押到大牢里,先斬了再說。但他不是,而且攝政王對如今大燕的江山社稷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他若是死了,自己這個皇帝也按不住那些蠢蠢欲動謀反的心。

  他目前只是想讓攝政王能夠早點死,而不是現在就去死。先前會借著蘭妃的話給攝政王潑髒水,也不過是為了玷污攝政王的清名,好讓天下人站在他這一邊罷了。

  可污衊攝政王謀殺蘭妃,卻是並不划算的事情。萬一若事後查出來攝政王是清白的,那他這個皇帝豈不是要被罵作昏君,他辛辛苦苦地活三世,可不是為了遺臭萬年被後人唾罵的。

  被戴綠帽子的當事人都這麼說了,那十有八九攝政王便是被冤枉的。燕於歌這會倒沒有多在意其他人的眼神變化了,他看著小皇帝那張平靜了許多的年輕面孔,頗為他能為自己說話的感到驚訝。

  燕秦一直不喜歡他這個攝政王,他也不喜小皇帝,這是兩個人心知肚明的事情,這種時候,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小皇帝不是該趁機繼續把髒水潑他身上嗎,怎麼倒為他開口辯駁起來。

  若是燕秦能夠聽到心神,定是要將攝政王好好鄙夷一番。他又不傻,還能不知道你有翻案的能力,這種時候賣個好,往後的日子不就能好過許多。真當他是個一點事都不懂,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傻子了。

  “微臣可以試試看。”高太醫應了皇帝的要求,顫顫巍巍地蹲下來,細細地查看蘭妃的情況,越看,他眉頭越發緊鎖,頓了老半天,他才直起身子:“臣認為,蘭妃應是中毒而死。”

  “你確定?”燕秦估摸著可能是蘭妃那個姘頭給她下的毒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這麼能耐,又讓蘭妃死心塌地,還為了以防萬一,直接用毒徹底封了蘭妃的口。

  高平是太醫院的婦科聖手,又不是仵作出身,對毒研究的也不透徹,所以先前話也沒有說太滿:“臣可以確定蘭妃是中毒身亡,但她中的是什麼毒,到底是何時中毒,臣才疏學淺,實在不擅長此道,還請陛下尋孫明,李曉兩位太醫再行查看。”

  發生這種事情,燕秦也沒有離開宮殿,差人把高平口中的兩位太醫從太醫院帶過來,他就尋了把椅子,坐在那裡等結果。

  有識趣的宮人也給攝政王搬了一把椅子畢恭畢敬地請他坐下,好死不死地還就擱在小皇帝身邊。

  後者本不想坐蘭妃宮殿裡的椅子,但看到坐在那裡的小皇帝,他便給了那識趣的小太監一個台階下,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

  先前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一環接一環的,炸得他有點懵。這會回過神來,他便琢磨出不對勁了。

  那蘭妃撲過來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還有突然在他面前死去,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意外,而像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

  這是若說是圈套,巧合又未免過多了一些。他知曉小皇帝被人戴了綠帽子,來看戲不過是臨時起意。除非算下這件事的人對他瞭若指掌,還買通了匯報之人,又提前為蘭妃服了毒藥,就知道這個時候他會惱怒地質問他,才可能算計得這麼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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