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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的手伸得都酸了,見攝政王沒動靜,他把僵在半空中的手又往前送了送:“王叔能把這話本還給孤了嗎?”

  燕於歌后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小皇帝伸手,感情是想問他要回這個話本,然而一想到話本里的內容是什麼,他就一點也不想把東西還給他。

  燕秦舉著手在半空中也是很累的,僵持了好一會,他先收回手來,活動了幾下手肘關節,語氣幽幽地講起了故事:“正如王叔所言,孤平日裡久居宮中,往往不知民間疾苦,便想著,從民間搜集來一些廣為流傳的話本,好了解百姓的生活。”

  給自己看話本的行為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後,燕秦又接著說:“其實早在半個月前,我便看了這本《水利工事》三分之一的內容,只是那日我將它忘在了御書房,結果次日來的時候,就有個大膽包天的賊人,偷走了孤的話本。”

  他頓了頓,瞅了眼攝政王的臉色,男人比絕大多數人都要俊俏的臉蛋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完全讓人看不出來其實他就是那個偷書賊。

  “說起來,攝政王叔那日來了趟御書房,不知可曾遇到什麼可疑的賊人?”

  可疑的賊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說:“未曾。”

  沒想到攝政王臉皮這麼厚的燕秦噎了一下,沒有再繼續那個無恥小偷的話題,而是道:“正是因為話本看了一部分便沒了,孤後來就對它一直念念不忘,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得了本新的。王叔曾對孤說過,做事情要有始有終,不管裡頭是什麼內容,總得讓孤看完它才行。”

  他重新把手伸了出去:“所以王叔能把它還給孤了嗎?”

  燕於歌耐著性子聽完小皇帝說了這麼一大堆,居高臨下地看了這個嫩生生的少年天子好一會,然後像書中描寫的晉王那樣冷酷無情地道:“不能。”

  第17章

  自己好說歹說,費了這麼多口水,就得到了兩個字“不能”?燕秦難以相信地瞪圓了眼睛,三世為人,他就沒有見過比攝政王更厚顏無恥之人了。

  燕秦縱使有千般理由,奈何敵強我弱,僵持到了最後,結局就是那本話本被攝政王以為了他好的理由沒收。

  要知道先前寫《水利工事》的筆者被人套麻袋揍了後,他最得意之作紛紛被下架銷毀。

  不過銷毀了不代表就買不到,畢竟書局的那些管事總不能一個個追到買過的客人家裡去要求人家把書退回來再處理掉。

  話雖這麼說,燕秦弄到第二本《水利工事》還是花了好些工夫。花的功夫多都不是重點,問題是這次他又沒有能夠看完書里的內容,簡直心裡慪得慌。

  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霉的事情似乎總是湊一塊的,御膳房瞧著做主子的不開心,特地做了小皇帝最愛吃的蓮蓉蛋黃酥,盼著小皇帝吃了美食心裡舒坦些,他們也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弔膽的。

  但那只是第一世的燕秦最愛吃的,早在第一世他剛登基那會,就因為沒人管,連著吃了十多個蓮蓉蛋黃酥,結果吃膩了吃吐了,再也不想碰這個玩意。

  他這一世身體雖然不抗拒蓮蓉蛋黃酥的味道,可光是看著心裡便覺得膩歪作嘔。

  看著被御廚精心烹製出來的點心,燕秦心裡頭被攝政王戳出來的傷口一點都沒有被美食治癒,反而更難過了。

  燕秦和攝政王為了那話本爭論的時候,常笑是在御書房外頭站著的,儘管沒有能夠當場聽見兩個人之間的爭執,但攝政王出去的時候,手裡正拿著話本子,他還是能多少猜測出方才發生了些什麼。

  本想著利用燕秦愛吃的東西,能讓燕秦高興些,可在御膳房的人把東西送來之後,他卻瞧著小皇帝的臉色比先前還難看,便知道自己這事情辦的怕是糊塗了。

  做奴才的,尤其是成功的奴才,總是要想法設法為主子排憂解難,逗主子開心的。

  常笑思來想去,燕秦不高興,總歸還是因為本子被拿走了,他便低聲哄道:“那《水利工事》說難得倒也不是很難得,陛下實在是想看,老奴再尋個法子找來便是。”

  燕秦並沒有怎麼被這幾句話安慰到,他難道只是因為沒能看到話本的結局而不高興嗎,當然不是,他是被厚顏無恥的攝政王給氣的!

  前兩世他很少直面攝政王,但是總是能夠從文武百官甚至是他的後宮嬪妃身上感覺到來自攝政王的壓力和脅迫。

  原本經過了三世,自己早該習慣麻木了,可當他這麼直面的和攝政王撞上,真的忍不住覺得好氣啊。

  都說笑一笑十年少,氣多了則容易短命,他要是動不動生氣下去,肯定熬不到攝政王先死。這麼一想,攝政王簡直就是居心叵測。

  “話本就沒有必要了,想個法子把南國先生從牢里給弄出來吧。”南國先生便是寫這話本的人。

  被攝政王這麼一攪和,他也沒有了什麼看話本的興致。燕秦嘆了口氣,什麼夜宵也沒吃,倒頭便睡了。

  過了幾日,一個穿著囚服的年輕書生從京兆尹管轄的衙門大牢里被放了出來,終日在昏暗不見陽光的大牢里待著,面對著熹微的晨光,他眼睛酸澀,欣喜地幾欲落淚。

  穿著胸前帶著繡著一個捕字的衣物的衙內用鑰匙把他的手銬和腳鏈解開:“成了,外頭有貴人要見你,下次別再來了。”

  三大五粗的衙內在羸弱的書生後面推了一把,把後者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書生踉蹌著走了幾步,步伐才穩了下來,他環視四周,並未看到衙內口中的貴人,又走了幾步,在拐角處被一個尖細的嗓音喊住:“成了,你往哪走呢。”

  書生這才停下來看向那位貴人,映入他眼帘的是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瘦瘦高高的,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滲人。

  那人走到他跟前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知道你如何進的牢房,又是如何被放出來的嗎?”

  書生朝他行了禮:“學生不知,還請貴人賜教。”

  中年男人就不愛讀書人這套,他直白地說:“我也不妨告訴你,你之所以被人打了一頓,還被關入這大牢,是因為你膽大包天。”

  膽大包天的南國先生委屈得很:“學生膽子小。”這些時日,他在牢中吃了不少苦頭,雖然沒有遭受嚴刑拷打,可整日裡和老鼠蟑螂睡在一塊,吃的是餿飯剩菜,本來身上就無二兩肉,現在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真是好不可憐。

  那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嗤笑一聲:“你若不是膽大包天,怎麼敢寫本子編排攝政王。”

  因著打入牢房以來,沒人同他說他進來的緣由,這年輕的書生這才知道自己犯了何等過錯,他只心裡大呼倒霉,寫和攝政王相關話本的人可不算少,怎麼就他一個人要吃牢飯的。

  “成了,喪著給臉給誰看呢,你不是想知道誰保你出來的嗎,跟我來便是。”

  那中年男人嫌棄書生身上太髒,先給他換了身新衣裳,給了點果腹的食物,又往人身上撒了不少的香粉,這才讓人上了輛外表甚是樸素的馬車,一路把人帶到了皇城外的一處宅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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