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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梁景行好朋友,所以在立場上不免會偏向他。梁景行這人其實跟你一樣的固執,只不過固執的方式略有不同。你們之間的問題太多了,真要照以前的狀態相處下去,最後免不了還得一拍兩散——我說話直,你別介意。”

  姜詞笑著搖了搖頭,“你說得對。”

  許盡歡頓了幾秒,問她:“有回崇城的打算嗎?”

  “會回的,就是……”姜詞猶豫。

  “他還在等你。”

  姜詞一愣。

  “你再不回去,他就真老了。”

  ·

  許盡歡走後,這兩句話仍然不斷在腦中迴旋,咒語似的驅散不去。她最終妥協,問了問陳西子最近的行程安排,得知接下來有近兩周的空閒時間,便將心一橫,定了飛崇城的特價票——不能退換,也算是斷了自己退路。

  真的確定歸期,姜詞更加躊躇不決。每天花半小時收拾行李,添添減減,可總也收拾不完。

  磨磨蹭蹭地逃避著,還是到了出發的日子。

  落地時崇城剛下過雨,空氣里翻著一股泥土的腥味兒。姜詞回到霞王洞路的家裡,掏出鑰匙卻半天插不進去,這才發現竟然換了鎖。

  她只好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洗澡換衣,掏出手機屢次想撥出去,又退縮了,近鄉情更怯。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不到正午已是烈日當頭。姜詞自覺這樣不行,從箱子裡找出一早準備好的東西,裝進紙袋,精細地花了個淡妝,鼓足勇氣去了梁景行的公司。

  因為沒有預約,前台不肯放行,姜詞只好試著撥了劉原的電話,誰知竟然還能接通。

  劉原聽她自報家門之後,頓時見了鬼一樣地低叫一聲,忙說,“我,我馬上來前台,姜小姐你稍等!”

  幾分鐘後,劉原開門出來。

  姜詞笑與他打了聲招呼,劉原似見了外星人,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遍,這才說:“請進來吧。”

  沿途經過了她曾經畫的那兩堵牆,經過多年,那顏色已有幾分淡了。

  劉原停下腳步,“那個,梁哥今天恰好在公司,姜小姐你……你自己過去吧。”不待她再說什麼,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姜詞本想拉個人過去緩解火力,這會兒打算落空,那股雙腿發軟的緊張感再次襲來,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劉原雖坐在自己工位上,卻伸長了脖子注意那邊的動向,誰知板凳還沒坐熱,姜詞又拎著紙袋回來了。劉原愣了愣,“怎麼了姜小姐?”

  姜詞神情平淡,“我來得不是時候,改日再來拜訪吧。”說著,腳步利落地走了。

  劉原一頭霧水,趕緊跑去辦公室,卻見門虛掩著,從fèng里看去,談夏正站在梁景行身邊,彎著腰與他說話。

  劉原在心裡罵了一句,這女人,來得還真他媽湊巧。他想也沒想,猛一下推開門,“梁哥,你出來我跟你說句話!”

  外頭日光白灼晃眼,曬得皮膚火辣辣的疼,姜詞走得很快,心裡一時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剛走到路邊,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姜詞!”

  如遭雷擊,她身體一震,緩緩轉過身去。

  第49章 水洗藍(02)

  一時似被陽光照花了眼睛。

  姜詞不自覺斂了呼吸,看著那人疾步走來。他行走帶風,白色襯衫的衣袖挽起來一截,手腕到小臂的線條利落有力。悶熱cháo濕的空氣一時也仿佛凝滯,無聲無息地潛入肺葉,燒得心口一陣異樣。

  她不由捏緊了紙袋的提繩,試圖做出一個略微自然的表情,然而臉上肌肉僵硬得不停使喚。她覺得自己成了一隻被堵住了出口,卻不斷沸騰的水壺。

  梁景行已到了跟前,呼吸裡帶了點喘,低頭看她。

  姜詞微微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而梁景行率先出聲,“來了怎麼不打個招呼?”

  禮貌,妥帖,三分熟稔。

  姜詞呼吸終於順暢了,像是總算從水裡打撈出來。她手指緩緩放鬆,笑起來,“看你在跟人談事情,就沒打擾。”

  梁景行目光在她臉上停了一瞬,“既然回來了,中午一起吃頓飯吧,替你接風。”

  “不……”姜詞脫口而出,轉而意識到語氣過於強硬,又立即解釋,“中午還有事,改天吧。我過來就是想問問,我家的鎖是不是……”她見梁景行點了點頭,很淡地笑了笑,“還有,給你帶了點特產。”

  她將手裡提著的袋子舉起來,看了一眼,神情一滯,又立即收回來,“……出門著急,提錯了。”

  梁景行往她手裡看了一眼,目光似有實質,姜詞不自覺地將袋子往身後藏。

  “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麻煩,乘出租很快。”

  梁景行站著沒動,神情卻是不容拒絕。

  地下車庫cháo濕清冷,一股涼颼颼的風迎面撲來。梁景行還是開著那輛卡宴,車內布置和幾年前不差分毫。

  路上,姜詞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梁景行也不說話,只有廣播裡路況播報的女聲,徒勞地緩解著兩人之間的微妙的氣氛。仿佛隔了個真空罩,人在裡面比劃著名,聲音卻傳不出來,那場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好在路上不堵,不多時就到了酒店樓下。

  下車前,姜詞斟酌著用詞,“那個,我家鑰匙……”

  “給我的特產呢?”

  姜詞一怔。

  梁景行轉頭看她一眼,聲音平淡,不帶絲毫情緒,“我跟你去拿。”

  拒絕的話在嘴裡打了個轉兒,又被她咽了下去。為了減少兩人獨處一隅的機會,姜詞特意沒乘電梯,可沿著樓梯走到二樓時,她才發覺這選擇更蠢。

  樓梯通常沒人,安靜逼仄。梁景行走在身後,沉穩的腳步與呼吸,與她的一聲聲交疊,存在感強烈得難以忽視。

  總算到了四樓,姜詞從包里掏出房卡,“稍等,我進去拿。”

  梁景行腳步一頓,停在門口。

  姜詞走回房裡,從桌子底下拿出本該帶出門的紙袋,走回門口,笑說:“在倫敦買的紀念品,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別嫌……”

  “棄”字沒說出口,梁景行一個閃身進來,反手摔上門。

  姜詞呼吸一滯,下意識往後退。梁景行猛將她手腕攥住,返身一推,一手撐住門板,目光沉沉,氣勢迫人,淵渟岳峙,仿佛山雨欲來,“還裝?”

  姜詞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誰裝了?”

  梁景行伸出手,輕輕捏住她的耳垂,又沿著耳後的肌膚,一寸寸往下,大拇指貼在了頸動脈上。

  他手指仿佛過了電,姜詞頓覺汗毛倒立,嗓子眼發緊。

  梁景行目光沿著手指,落在她的頸間,大拇指微微用了幾分力道,“膽子不小,居然還敢回來。”

  他的目光和動作都極度曖昧且充滿了意味,聲音卻低沉而冷靜。

  姜詞聲音發緊,微微抬起頭,卻是不輸氣勢,“……我家就在這兒,憑什麼不能回來。”

  梁景行沉沉笑了一聲,呼吸噴在她鼻尖,“不知好歹的小白眼狼,三年前就該一把掐死你。”

  “現在也不遲。”姜詞心臟狂跳,似要從胸腔里蹦出來,呼吸卻都滯在喉間。

  梁景行目光越發深沉,大拇指緊貼著她的脈搏,觸到極為有力的搏動,一下,又一下。

  靜了數秒,姜詞身體忽然懸空,一陣天旋地轉,還未反應之時,後背重重撞在了床上。

  梁景行跨跪在她身側,居高臨下,一手扯著領帶,低頭看她,“單身嗎?”

  姜詞心跳過速,耳膜里血液轟轟作響,幾乎聽不見自己聲音,“……單身怎樣,不單身怎樣?”

  梁景行挑眉,“不怎樣,一樣的。”話音甫落,猛地俯下。身,一手鉗住她的下巴,咬在唇上。

  姜詞吃痛,“嘶”了一聲,扭頭去躲。

  梁景行騰出一隻手,沿著她裙子的下擺探進去,“別掙扎,免得弄傷。”

  “經過我的同意了嗎?你這是強……”剩下的那字沒說出口,又被狠狠堵在口中。

  那手掌伸到前方,粗魯地捏了一把,姜詞便覺腦中有根弦“嗡”一聲斷了,理智也一分一分塌陷。

  呼吸之間,他身上的氣息一陣陣撞入鼻腔,濃烈而又熟悉。

  剛到英國的時候,姜詞到處搜集香水,試圖能找出一種味道,可以替代這人的氣息。從普通的商業香到昂貴的沙龍香,這種嘗試都屬徒勞。後來有一次,她在圖書館無意間嗅到一種清冽卻溫暖的氣息,當場嗆出眼淚,一邊抽泣一邊拉住了那男生的手問他打聽這香水的品牌d的銀色山泉,她用打工的錢買了一瓶,每晚噴一點,在這味道的包裹中酣然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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