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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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然乾笑兩聲,嬌聲道,「沒有全忘。自從五年前被雷劈過,一動腦子就覺得腦殼疼,有時憶起往事也覺得模糊。沈家當年鬧出那麼大的事兒,月兒唯恐記錯了細節,說錯話嘛。」

  沈日輝點點頭,關切地道,「怪不得你這幾年總是待在房中,原來舊傷未愈,也不早點兒告訴哥哥。」

  他向四周望了望,確定無人注意,才壓低了聲音,「當年我也不大,爹爹又不願多提,細節我也不清楚。只是聽當初沈家的管家說,當年江北發水災,身為水利司務的爹爹貪了一筆水利賑災款,數目還不小呢。」

  貪污?

  沈月然愕然。

  沈明功是個貪官?

  怎麼可能?

  他那種一身傲骨,臨終前交代自己的女兒千萬不可屈身為妾的人,怎麼可能是個貪官?

  可是沈日輝不可能冤枉自己的爹爹是個貪官啊!

  「那銀子呢?」沈月然脫口而出。

  沈明功若是個大貪官,為何只帶了區區兩百兩白銀遷往文池?待交了百兩罰銀,百兩給了吳兆容後,又因為貧窮爬上文池城頭!

  她想不通,一個貪官的晚景會如此淒涼。

  沈日輝斜眼看她。

  意識到自己的口誤,沈月然忙辯解道,「月兒的意思是說,爹爹當年究竟貪了多少,才導致舉家遷往文池?」

  「這我可不知道。」沈日輝道,「爹爹當年的事,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有人陷害,有的說咎由自取,有的還道爹爹是替人頂罪。當年少祖新皇即位,要求徹查三年來的賑災款項,查到爹爹頭上,爹爹承認了貪污一事,可就是不肯說出貪污的銀子藏到哪了。少祖大怒,下令斬首,後來不知何故,又收回了皇命。沈家是平安了,在京城卻待不下去了。那時娘親已經病故,爹爹帶著我兄妹二人與兆容連夜趕往文池,一住就是八年。」

  「既是如此,那咱們如今回京,會不會再度引起是非?」沈月然不禁擔憂。沈明功一死,銀子的下落就更說不清了,反正沈家人是沒有落著。問題是,誰信啊。

  沈日輝搖頭嘆息,「所以當初我才猶豫要不要上京。不過爹爹的遺願在先,只好照做。其實我始終納悶,爹爹生前對往日之事諱莫如深,隻字不提,怎的臨終突然想起落葉歸根來了?難道真是迴光返照,想念起京城日子來了?喛,來也來了,趕緊讓爹爹入土為安,咱們早早回文池。天兒馬上就涼了,路上不好走囉。好了,不說了,好不容易來趟京城,文池可沒有這麼好聽的故事,聽書,聽書。」

  說著,沈日輝再次專心聽說書人說神探故事。

  沈月然暗自思忖。

  原來沈家還有這麼一番前塵往事。

  無論她信不信,沈明功是個貪官,沈日輝算是個沒落官弟子,吳兆容頤指氣使是源於貧窮和委屈,還有那說不清楚的賑災款,全都擺在那裡。

  穿越而來,她第一次正面「沈月然」的人生——

  這時,說書人已經說完一段,搏得聽客陣陣掌聲。

  「喂,先生,神探這麼神,在哪裡可以得見真容?」一個聽客問道。

  說書人道,「哪裡有命案,哪裡就有他的身影。」

  「神探這麼猛,一定妻妾成群,兒女成蔭吧。」一個聽客玩笑道,眾人竊笑。

  說書人道,「非也非也,奇人通常都有怪癖。就拿這『七破』神探來說,有人道是龍陽君,還有人道專寵下堂婦,總之不知何故,至今還未婚配。」

  那人笑道,「神探該不會把勁兒都使在探案上,所以房中沒勁兒吧。」

  眾人大笑,沈日輝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沈月然見越說越不像話,起身向沈日輝告辭,回房休息。

  隔日午後,吳兆容帶著沈重返回客棧。回到客棧,她關上房門與沈日輝私語一番。大約半個時辰後,才去叫來沈月然。

  沈月然一見吳兆容,有了片刻的失神。

  不知是不是沈日輝告訴了她關於吳家及吳兆容的往事,令她對吳兆容也產生了如同沈家父子一般的內疚感,還是沈明功的死令她開始審視起自己荒唐而又無所事事的五年,總之,當吳兆容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居然頭一次覺得吳兆容其實是個不錯的嫂嫂。

  對哥哥算是有情有義,對爹爹算是伺候周到,對沈重算是細心呵護,對她這個性情古怪的小姑子也算是仁至義盡。

  所謂相由心生,這一刻,她眼中的吳兆容,破天荒地與「風韻」二字沾了邊。

  吳兆容一向喜歡亮色,桃紅、海棠、石榴紅、鴨黃皆是她的最愛。

  以往見她穿得鮮艷,只覺膚淺,庸俗,今日一見,卻覺得襯得體態圓潤,膚色剔透,別有一番風韻。

  「看什麼看?」吳兆容覺察到她的眼光,不悅地瞪眼。

  沈月然主動攬上吳兆容的胳膊,撒嬌地道,「哥哥娶了嫂嫂實乃三生有幸。」

  吳兆容眼睛瞪得更大,推開她的雙手,「有話一口氣說完,別把好話說在前頭,壞話藏在後頭,讓人討厭!」

  沈月然嘿嘿一笑。

  她姑嫂二人唇槍舌戰了五年,吳兆容的反應在情理之中。

  傷了人家的心,她要慢慢暖回來——

  沈月然再次攬上吳兆容的胳膊,笑道,「這次只有好話,沒有壞話。對了,嫂嫂來叫月兒何事?」

  吳兆容又懷疑地看了看她,才把她拉進房間,關上房門。

  ******

  「總之就是別亂說話,別亂動作,一切看你嫂嫂眼色行事。」

  吳兆容說完,沈日輝趕緊補充道。

  沈月然抿嘴淺笑。

  吳兆容在吳家待了兩天,想必已經把沈家的種種全都告訴了吳丁儒夫婦。吳丁儒夫婦二人念及舊情,打算於迎賓樓設宴款待沈家兄妹二人。吳兆容生怕沈家兄妹不懂禮節,給她丟面兒,於是提前交代一番。

  沈月然點頭,「嫂嫂交代月兒記在心裡。只是不知叔叔和嬸嬸喜歡何物,明個兒早起月兒買了來,孝敬二老,聊表心意。」

  吳兆容再次投去懷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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