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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莎在聽說他的辯解後,怒氣沖沖地帶了個當地記者去當街堵他。“責任與義務的問題或許見仁見智,辯一輩子也辯不出所以然來,克魯先生,不過有一個問題,我倒想請你好好給我解釋一下。如果奧莉芙的自白真像你所說的那樣,與警方的取證結果完全吻合,那為什麼吉宛和琥珀仍未斷氣時,她會說鏡子上沒有霧氣?”他想避開她,但她一把揪住他的肩膀。“如果真是她做的,她為什麼沒有提起那把斧頭已經鈍得沒辦法砍掉琥珀的頭?她為什麼沒說她在使用切肉刀之前,已經用斧頭砍了四下?她為什麼不描述和她母親的打鬥,以及她把她母親的脖子切斷前,曾先把喉嚨割開?她為什麼沒有提起曾燒掉衣服?事實上,我倒希望你能指出,奧莉芙的自白中到底有哪一點是與警方搜集的證據吻合的?”

  他氣急敗壞地甩開她的手。“她說過她用的是斧頭和切肉刀。”他厲聲反駁。

  “這兩件兇器上都沒有她的指紋。警方搜集的證據與她的自白不吻合。”

  “她身上沾滿了她們的血跡。”

  “沒錯,克魯先生,她滿身是血。可是她的自白書中是不是曾提及她跌倒,滾在她們的血泊中?”

  他想閃開,可是去路卻被那個隨行的記者堵住了。“還有鞋印,”他說,“當時,只採集到她的鞋印。”

  “沒錯,”羅莎說,“那是惟一的證據,也是與其他證據完全不吻合的一項,你卻憑藉這個證據,認定她是個有暴力傾向的變態殺人狂,先認定她有罪,再將她當成精神病患者來替她申請減刑。你為什麼從來沒向狄茲律師提起,她父親想幫她洗脫罪名?她經精神科醫師診斷為神智正常,可以提出有罪的自訴時,你為什麼不質疑你自己的判斷力有問題?你為什麼不把她當人看,克魯先生,你為什麼一定要把她當成怪物?”

  他嫌惡地瞪著她。“因為,蕾伊小姐,”他說,“她本來就是個怪物。比怪物更壞,她是個聰明的怪物。你難道就不擔心,被你拿來當奧莉芙的代罪羔羊的那個可憐老婦人因為神智失常,沒辦法替自己辯解?你難道就不擔心,奧莉芙會不會是等她父親過世了才說出此事,是否會因為死無對證?你聽清楚了,其實羅伯·馬丁才是她想找的替罪羔羊———因為找他最方便。他已經死了。不過你卻替她找來個克拉克太太當替死鬼。”他與她怒目相視。“你挖掘出來的證據確實引來質疑,但也僅止於此。電腦分析出來的照片與精神病的鑑定一樣,是否精確仍有待爭議。”他搖搖頭,“當然,奧莉芙可以因此而獲釋。法律這幾年來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可靠了。可是,她做口供時我在場,我也從一開始就向你說明了,奧莉芙·馬丁是個危險的女人。她想侵占她父親的錢。你被牽著鼻子走,蕾伊小姐。”

  “你比她還危險數倍,克魯先生。至少她不會花錢僱人砸別人的店,威脅別人的生命財產。你是個衣冠禽獸。”

  克魯先生聳聳肩。“如果你這段話見報了,蕾伊小姐,我就告你誹謗,而且你打官司所花的錢,一定比我高出許多。我建議你記住這一點。”

  那名記者看著他走開。“他想拿法律專業對付你。”

  “那是你的法律,”羅莎鄙夷地說,“如果知道怎麼利用,或有足夠的錢聘人幫你利用,我也能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

  “你不會相信他關於奧莉芙的論點是真的吧?”

  “當然不信。”羅莎憤憤不平地說著,也聽出他口氣中的半信半疑。“不過至少你已經知道,奧莉芙是在與什麼樣的人對抗了。如果我們國家認為,在做筆錄時有法律顧問在場,就一定可以保障嫌疑人的權利,那這個國家就瘋了。法律顧問和一般老百姓一樣容易犯錯、一樣懶,也一樣會為非作歹。律師公會去年就花了數百萬鎊,來擺平他們的會員所犯的過失。”

  那本書預定在奧莉芙獲釋後一個月出版。在觀海小築的靜謐環境中,羅莎運筆有如神助,以破紀錄的速度交稿。因為樓下的餐廳高朋滿座、人聲鼎沸,進食的客人太過吵鬧,她根本沒辦法寫作,一時衝動就將那棟小屋買了下來。盜獵人餐廳重新隆重開張,黑爾被渲染成對抗犯罪集團的英雄。他介入奧莉芙·馬丁案,尤其後來為了替她爭取自由不遺餘力,更使他出盡風頭。羅莎買下觀海小築,他對這個決定鼓掌叫好。做愛時有浩瀚的大海當背景,與盜獵人餐廳臥室外的鐵窗相比,滋味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女雕刻家》二十(5)

  而且,她住在觀海小築比較安全。

  黑爾發現,他可以關愛別人,他以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擁有這種能力。那比愛還要深刻,涵蓋了所有的七情六慾,由仰慕到情慾。此外,他雖然不認為自己是個會杞人憂天的人,可是海斯兄弟已經取保候審,他難免惶惶不安。有一天,他終於忍無可忍,決定出其不意地去拜訪海斯兄弟。他發現海斯正在花園裡逗十歲的女兒玩,於是當場向海斯提出一個交換條件,讓海斯沒辦法拒絕———如果羅莎出了任何意外,他就拿海斯的女兒一命抵一命,殘廢換殘廢。海斯或許是從他的眼神看出他言出必行,也可能海斯認為換成自己也會這樣,將心比心,所以同意雙方無限期停戰。看來,他對他女兒的愛與黑爾對羅莎的愛難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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