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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錦國和凌國的聯軍已經攻打進來了,我們怎麼辦?”士兵急急忙忙的衝進了凌羽琉的營帳,神色焦急的對著凌羽琉匯報導。

  而此刻的凌羽琉就像一具失去了生機的木偶一般。前一刻還帶著復仇的心思想要殺了凌景瀾替父兄報仇,可是看到父親的書信裡面對他們與凌景瀾爭鬥的無奈,她突然覺得,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之所以回來帶領西決作戰,不過是想要藉助西決的軍隊替父兄報仇而已。而此刻,一切的仇恨對她來說都已經失去了意義,這短短的一夜,讓她想明白了許多的事情,她真的覺得累了。

  “怕是攔不住了。傳本宮旨意,降。”凌羽琉疲憊的抬眸,看了一眼那個士兵,淡淡的說道。

  司澈,如果我這麼做,你會不會少怪我一點。

  那士兵聽到凌羽琉的話,顯然有些錯愕,他不能接受為什麼昨天還信誓旦旦要與錦國和凌國聯軍一決生死的皇后娘娘,現在就變得如此消極,那種蒼涼仿佛是從她的骨子裡面透露出來一般。

  但是就算心中有疑惑,那個士兵還是退了出去,傳達了凌羽琉的旨意。凌羽琉的旨意在西決軍營無疑是一個驚雷。

  但是短暫的混亂過後,大軍還是決定投降。不是因為他們聽從凌羽琉的吩咐,而是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戰,也沒有任何的意義。西決的王都已經不在,西決存在著還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現在群龍無首的西決大軍如何是錦國和凌國聯軍的對手?誰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誰又願意在這個時候去送死?

  錦國和凌國的聯軍很快攻打到了西決的皇宮,卻聽到了西決皇后娘娘下旨投降的消息。所有的人都驚訝了,就連君傾宇似乎也未曾料到。

  “凌羽琉怎麼會突然投降?”凌景瀾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不相信,蹙著眉頭,眼中帶著幾分審視,似乎是在思索凌羽琉是不是又有什麼別的詭計,以他對凌羽琉的了解,凌羽琉絕對不是這樣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洛雲止也是一副狐疑的樣子。才聽說西決的皇后娘娘以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博得了西決百姓的好感,重新凝聚了西決的軍隊,怎麼會說投降就投降了呢?

  柳司澈看著眼前跪滿的西決軍隊,微微抿了抿唇角,烏黑的眸子裡面也浮現出一絲疑惑,他的聲音清雅淡然,“我雖看不透她為何投降。但這降,應當是真降。”

  凌景瀾和洛雲止也比較贊同柳司澈的話,以西決現在的狀況,也不可能鬧出什麼陷阱來了,於是他們很快收編了西決的軍隊,整頓了士兵,而君傾宇也已經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和他們匯合。

  君傾宇一回到錦國和凌國聯軍的軍隊,一眼就看到了紫衣瀲灩的柳司澈,他的目光中透出幾分欣喜,急切的在柳司澈身邊尋找,可是卻沒有看到他魂牽夢縈的身影,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手指緊緊握著,幾步走到柳司澈的面前,沉聲問道,“司澈,你來了。凰兒呢?”

  “在馬車裡面。”柳司澈聽到君傾宇的問題,澄澈烏黑的眸子微微一暗,似乎是下意識的避開了君傾宇的眸子,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異樣,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對君傾宇說道。

  君傾宇的眉頭微微一蹙,烏黑的眸子裡面閃過幾分擔憂,他望著柳司澈指著的馬車,手突然顫抖起來。他的唇角努力的牽扯出一抹邪魅而無所謂的笑意,似是埋怨的說道,“凰兒也真是的,一點也不想我,居然還窩在馬車裡面。”

  不僅僅是柳司澈,就連洛雲止和凌景瀾的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君傾宇的演技一向很好,他想要掩蓋的情緒從來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泄露,可是這一次,他們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君傾宇看起來玩世不恭的話中間藏著的擔憂和恐懼。

  君傾宇卻仿佛絲毫沒有察覺一般,一步步向著馬車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極為緩慢,君傾宇甚至感覺到他的身體在莫名的顫抖,有一股無法言語的恐慌一點一點的襲上他的心頭。

  儘管他拼命的不願意面對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的理智還是清晰的告訴他,洛傾凰一定出事了。若不是出事了,柳司澈不會帶著她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城池,而向著他們的軍營趕過來。若不是出事了,柳司澈方才的表情不會那麼的古怪。若不是出事了,洛傾凰不會知道他回來了,還呆在馬車裡面不出來。

  “凰兒,我回來了。”君傾宇立在馬車的面前,停住了腳步,他準備去掀開馬車車簾的手生生的頓住,他烏黑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裡面含著有些錯亂的恐慌,他將手又收了回來,扯出一抹極不自然的笑容,對著馬車內笑道。

  短暫的沉默過後,君傾宇聽到了洛傾凰喑啞虛弱的聲音,“宇,你終於回來了。”

  聽到洛傾凰的聲音,君傾宇仿佛微微鬆了一口氣,但他也聽出了洛傾凰聲音中的虛弱,他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伸手掀開了馬車的車簾,看到馬車內的景象,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劇烈的顫抖著,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一般,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洛傾凰穿著他送給她的天蠶衣,可是這天蠶衣已經被洛傾凰的鮮血染成了血紅色,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若不是認得出袖口特別的花紋,他還以為洛傾凰穿的是一件紅衣服,而不是素白的天蠶衣呢。

  洛傾凰如墨般烏黑的髮絲散亂的披在肩上,正是這如墨的黑將她蒼白到極致的皮膚襯托的更見慘白無力,洛傾凰本就小巧的臉此刻更是瘦削的嚇人,一雙眸子好像就已經占了半張臉的大小。

  原本烏黑澄澈的眸子此刻已經有些渙散,絲毫沒有生氣,只有在看到君傾宇的那一刻微微綻放出一絲光芒,可是這一絲光芒卻不足以掩蓋她的痛苦,她的眉頭緊緊隨著,嘴唇已經被咬得潰爛,蒼白交錯著鮮紅,看起來狼狽而詭譎。

  而最令君傾宇震懾的是洛傾凰身上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血液。他看到洛傾凰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一點一點的滲出鮮血,雖然速度極為緩慢,可是卻是在一絲一絲頑固的滲出。

  “凰兒!”君傾宇終於爆發出一聲又驚又痛的呼喚。

  他走上前,緊緊握住洛傾凰的手,可是洛傾凰的手再也不像從前那麼柔軟而溫暖,而是帶著冰冷和僵硬,那本就瘦削的身材此刻更是如同一副骨架一般。

  君傾宇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洛傾凰,除了那一聲凰兒,他再也講不出一個字。他只是這麼望著,他想問洛傾凰是不是很痛,想問洛傾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驚痛。疼惜。自責。懊悔。各種情緒在君傾宇的眼中流竄著。

  洛傾凰怒氣的抬起眼眸,不讓自己的眼皮再一次搭落下來。今天是第六天了,她記得很清楚。司澈說,明日君洛就會來了。能夠在死前見到君傾宇和君洛,她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想要抬起手去撫摸君傾宇的臉,可是卻沒有絲毫的力氣,甚至連動一下手指去扣住君傾宇的手,都仿佛要用盡她所有的力氣一般,而那微微的一動,更是加劇了她全身的疼痛。

  縱然已經對疼痛感覺到麻木,可是那萬箭穿心的疼痛,肌膚寸寸破裂的疼痛還是將她折磨的微微蹙起了眉頭。

  “宇?”洛傾凰錯愕的抬起了眼眸,費力的吐出一個字,烏黑的眸子望著君傾宇。

  她望著自己的手背上那晶瑩的淚珠,有些不可置信。

  君傾宇那樣一個萬事萬物都運籌帷幄的人,那樣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那樣一個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人,居然哭了。

  是的。君傾宇哭了。

  他緊緊握著洛傾凰的手,只覺得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看到洛傾凰那慘白的笑容,他只覺得痛得不能呼吸,他就這麼握著洛傾凰的手,流下了疼惜自責的淚。

  柳司澈等人此刻已經來到了馬車邊上,自然也看到了君傾宇的淚水。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兒,自然都是奉行流血不流淚的人,可是看到君傾宇的淚水,他們沒有鄙棄君傾宇,反倒是真正明白了那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而此刻的君傾宇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柳司澈等人的目光,他的眼裡只有洛傾凰,只有他此生最愛的女子,只有此刻蒼白無力的她。

  他極力的平復自己驚痛的情緒,將手指顫抖的搭在洛傾凰的脈象上,他的眉頭深深的鎖在了一起,望著洛傾凰,問道,“你中毒了?什麼毒?”

  “是凌羽琉下的毒。她最新研製出的毒,即便是傾凰百毒不侵,也抵擋不了這毒。她說,這毒服下之後七日必死,沒有解藥。今日…已經是第六日。”柳司澈知道洛傾凰此刻怕是不能開口說那麼多的話,蹙著眉頭,一字字帶著沉痛說道。

  君傾宇這才看到了柳司澈,他抬眸望著柳司澈,突然鬆開洛傾凰的手,一拳揮到了柳司澈的臉上,力氣之大,竟是將柳司澈整個人都打的側過身去,踉蹌了好幾步才不至於摔倒。

  “我讓她去找你,就是要你護她周全,我以為有你在,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可是你…可是你…”君傾宇望著柳司澈,卻是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他又何嘗不清楚,這又怎麼可以怪得了柳司澈呢?

  若是可以護得了,柳司澈怎麼會不護?以柳司澈對洛傾凰的感情,只怕要他為洛傾凰去死他都是願意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柳司澈只怕比他更加的內疚自責吧。

  只是他剛才實在是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面對這樣的殘忍。他不相信,不相信!

  “凰兒。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血蠱都可以解,這也一樣!我不許,絕不許你離開我!”君傾宇轉而一把握住洛傾凰的手,力氣之大甚至讓已經對疼痛麻木的洛傾凰感到了疼痛。

  她努力扯起一抹蒼白的笑容,費力的說道,“我信你。但你要答應我,若是我真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照顧好洛兒他們。”

  “不!”君傾宇卻是固執的搖頭,他望著洛傾凰的眸子,一字字堅決無比的說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絕不會離開你!”

  洛傾凰看到君傾宇眸子裡面的執拗,想要開口去勸他,可是卻已經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只是蹙著眉頭看著君傾宇,仿佛是用眼神在懇求君傾宇。

  君傾宇卻是別開了目光不再去看洛傾凰。每一次望著洛傾凰烏黑澄澈的眸子,他總是忍不住心軟,因此,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眸。他更不敢相信,沒有洛傾凰的日子。那種痛苦,一定會將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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