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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鳴文自得其樂,很有閒情地分析下去:“以周必然的長相和家境來說,女孩子喜歡他完全可以理解,但黃曉凌也不想想,他是她能抓住的嗎?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單純的小女生,周必然眼界高,這樣的類型看多了,不會輕易放在心上,要我看啊,他大概是喜歡御姐型的。”

  “據周必然寢室的兄弟透露,他家是做餐飲的,知名品牌,明年即將上市,他爸爸熱衷投資,人脈廣,周副校長是他的遠親,外面的人戲稱他一聲周小公子,也難怪他行事另類,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原來是有任性的資本。”

  課間的時候,柏子仁出去灌熱水,在走廊上迎面碰到戴著耳機聽音樂的周必然,他看見她,朝她點了點頭,整個人看上去很輕鬆,似乎沒有受流言蜚語的影響。

  回到教室,朱鳴文朝她的手機努努嘴:“你的手機一直有簡訊,快看看,是不是心上人發來的?”

  柏子仁一看,果然是程靜泊發來的,雖然是一些老話,叮囑她多吃飯,認真聽課,多走出去曬曬太陽,但每天收到還是很歡喜,她看了又看後一一保存。

  “真不公平,羅學姐她們都見過你男朋友了,就我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柏子仁打開手機相冊,翻出一張程靜泊的照片,遞給朱鳴文,後者先是一愣,看清楚後會心一笑:“側臉殺手啊,有正面照嗎?”

  “暫時沒有。”

  “你從不和他自拍嗎?”

  “嗯。”

  “那你們在一起究竟做些什麼?”

  “看書,聊天,散步,喝咖啡吃甜點。”

  “太文藝了吧,你們不會真的在純精神戀愛吧?”

  柏子仁覺得這個問題值得考究,短暫的思考後問:“親過算嗎?”

  “只是親親也很單純,必須要行苟且之事。”

  “……”

  感覺到朱鳴文有意無意地往某方面展開,柏子仁趕緊打住她,然後鎮定自己。

  後面兩天黃曉凌都沒有來上課,直到周五才出現,她剪短了頭髮,身穿一件黑色毛衣,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別人過來和她說話,她回答得很短,也不敢抬眸直視對方,一直低頭看書本。

  朱鳴文又感慨萬千:“幾天不見,黃曉凌瘦了一圈,我看了都要心疼了,怎麼還有人無動於衷呢?”

  柏子仁知道她指的是誰,這幾天熱心的女同學紛紛跑去找周必然,請他向黃曉凌道歉,她們認為不管怎麼樣,當眾拒絕一個喜歡你的女孩有失風度,何況他的說辭還很傷人,萬一黃曉凌為此想不開,做一些傻事怎麼辦?於情於理,他必須道歉。

  周必然遲遲沒有回應,使得女同學們的怨念越來越大,一致說他沒品。

  就在大家以為此事會不了了之,好戲又上演,午餐時間,湯學長竟然親自押著周必然到黃曉凌面前,要求他向小學妹道歉。

  周必然放下架子,真誠地對她說:“對不起,我那天心情不好,對你態度很差,作為同學,我向你道歉,不過我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不會就此改變。”

  黃曉凌正拿勺悠悠地舀山藥排骨湯,聽到他的聲音沒有及時抬頭,等他全部說完,握勺的手一顫,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顯露,她緩緩抬起憔悴的臉,表情辨不出是哭是笑,聲音也不輕不重:“沒關係,我不就是喜歡你失敗了嘛,如果這都要道歉的話,那柏子仁也不是要對你道歉了嗎?”

  食堂很安靜,準確說在湯學長風風火火地拉著周必然進來的一刻,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齊齊轉移視線,關注他們的一言一行。

  周必然立刻拉下臉:“黃曉凌,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黃曉凌收斂笑意,勇敢地對著周必然的眼睛,提高聲音:“你喜歡柏子仁,但是她理都不理你,那她需要向你道歉嗎?”

  周必然一掌拍在她桌子上:“閉嘴。”

  碗裡的湯濺到黃曉凌睫毛上,看上去像是一滴眼淚,這回,她腦袋空空,喜怒哀樂都沒有了,也不怕更加得罪他,任性地說下去:“你這樣算什麼男人?難怪人家看不上你。”

  她說完站起身,端著沒吃幾口的飯菜走去洗水池旁,冷靜地倒掉,離開食堂。

  周必然冷笑,掃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同學,輕輕說了一句神經病,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只剩下一臉錯愕的湯學長進退兩難,不知道該去追誰,他事先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他的本意是好的,偏偏心急了一點,用錯了方式。

  食堂狗血劇播出後,柏子仁的名字又成了熱門,女同學們本來就對失意者抱有同情,加上對柏子仁不熟,很自然地站在黃曉凌這一邊,男同學們也樂於討論此事,在方正的添油加醋下,認定柏大美女看似清高,平常不屑和男同學說話,實則感情生活非常精彩,先有正牌男朋友,再有痴情的周必然,還有未名人士開名車守在她宿舍樓下,真是不簡單的女人。

  柏子仁向來消息落後,直到朱鳴文親口告訴她,她才知道這些事。

  要換作以前,她完全不會理會,而現在卻對自己莫名其妙地捲入漩渦的事實感到不悅。

  身正不怕影子斜,柏子仁和周必然還是各走各的路,偶爾碰面會點頭打招呼,沒去避諱什麼,令眾多想捕風捉影的看客大失所望。

  周五,在燈塔里咖啡館,柏子仁很難得地對程靜泊說了心事,坦陳自己有點累。

  “雖然知道不用去理會那些無聊的人,但現在一聽到他們提起我的名字就會緊張。”

  程靜泊微笑:“你想怎麼做?”

  “我想拿一個喇叭,站到台上,對他們說那些都是假的,以後不要再傳了。”她嘆氣,“但完全不現實。”

  “為什麼不現實?”

  她側頭看他,有些訝異:“我只是隨便想想,怎麼可能真的拿一個喇叭對他們說?”

  “你可以選擇澄清,而不是一直把事情壓在心裡,有時候事情並不是聽之任之就會過去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

  他搖頭否認:“在我眼裡你一直很勇敢,但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委屈,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

  “你希望我以後能保護自己,而不是只會依靠你,是嗎?”

  “不,我來保護你,但你要學會去表達。”

  “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長這個,很可能說錯話。”

  “不用說得多好,說錯也沒事,只要說出口就行了。”

  溫潤燈光下,他的目光寬厚,說出口的話清淡卻有力,她聽了後覺得即將面對的事情也沒那麼困難。

  “我第一次上台演講前也很緊張,怕口誤,怕忘詞,歸根到底是害怕失敗。”

  她看著他的眼睛:“我也害怕失敗,尤其是最近,想的有點多,心裡有些忐忑。”

  “失敗是常事,任何事情,贏中有輸,輸中有贏,一切都帶著暫時看不到的,長遠的因果,算是算不好的。”他說,“做了就放下,是最輕鬆的活法。”

  她知道他的意思,不要瞻前顧後,表達出此刻的內心就可以了。

  他看了看自己膝頭上攤開的書,溫和地說:“還想聽書嗎?”

  “嗯,上一次讀到哪裡了?”

  他翻了一頁:“從這裡開始。”

  她艱難地調整坐姿,他看出了小問題:“你腳麻了?”

  “嗯。”她應了一聲,神情略苦,因為最怕腳麻,像是扎了萬根刺。

  他先把書放在一邊,彎下腰,幫她摘了鞋子,發現有點冷,拿去晾在暖氣邊,回來幫她按摩腳底,等血脈暢通了讓她把腿放在沙發上,沙發很長,足夠一人橫臥,她左右試了試,最後還是按他的建議,腦袋枕在他腿上,找到了最佳方式。

  他讀書的時候,一手就貼在她背上,她呢,一個抬眸就可以看到他的臉。

  她靜心聽他讀《春在堂隨筆》的卷一,雖然有很多地方聽不懂,但不求甚解,只聽他的聲音就覺得平靜,一周以來的壓力完全消失,什麼煩惱都不值一提了。

  不論外面是風是雨,屬於他們的這一角落是安穩的,身邊有他,她就不缺什麼。

  等到掩卷,她還沒爬起來,似乎是太舒適了,人懶得動了,很想閉上眼睛。

  “我能打個盹嗎?”

  “沒問題。”

  她睡了,迷迷糊糊中聽到他說:“偶爾試試看,沒什麼可怕的。”

  過了一會還聽到一句更有吸引力的話:“如果你做到了,我會送你一個禮物。”

  她想知道是什麼禮物,無奈眼皮太沉,睜不開了,只能等醒來再問。

  ☆、第四十二章

  ?  柏子仁一醒來就問禮物是什麼,程靜泊卻不肯告訴她,在她看來他有些高深莫測。

  但他的話她是聽進去了,他沒有其他要求,只希望她能學著表達,她想就算是為了他,她應該嘗試。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不希望對方失望。

  周一下午在多媒體教室上課,柏子仁坐在黃曉凌後排,前后座位有隔間,一時看不清誰是誰,離上課打鈴還有二十分鐘,幾個女同學走過來和黃曉凌說話,輕聲細語,唯恐她情緒鬱結,無止盡地消瘦下去,黃曉凌說了聲謝謝,很快又沉默了。

  “依我看,周必然太沒風度了,曉凌,想開一點,是他配不上你。”

  “好男人很多,你這麼可愛,不愁找不到屬於你的。”

  “答應我們,以後理都別理周必然,把自己修煉得更好,讓他後悔去吧。”

  “曉凌本來就很好,一點也不比別人差,但是男人啊,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你對他越好,他越不理睬你,你不和他說話,他就上趕著過來,本來以為周必然會不一樣,結果呢,高估他了。”

  女同學們的聲音逐漸輕下去,然後說到一個名字,有人輕蔑地笑了一下。

  柏子仁摘下耳機,她早就關閉了英語聽力,心裡一片清朗,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

  “也許,她早就和周必然有什麼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畢竟他們是小學同學,偶爾走在一起說話,別人也不覺得奇怪。”

  該女同學剛說完,餘光瞟到後排有人站起來,察覺是柏子仁,眼神頗為錯愕。

  有時候就是這麼巧,一直在說別人的是非,冷不丁地發現這個人就站在背後,但說的時候太心急,沒有仔細去看四周的情況。

  “我和周必然只是普通朋友。”柏子仁澄清。

  “我們都知道,抱歉啊,剛才隨便說說的,沒有惡意。”女同學立刻改口了,眼眸浮現的笑意很親切,好似換了一個人。

  柏子仁心平氣和地說:“你們不該在背後說別人的是非,尤其是對不了解的人。”

  幾個人都驚訝了,本來以為柏子仁是很好應付的人,即便是聽到了,也不屑理會她們說的。

  “無論是我,還是周必然,在不相熟的情況下都不應該做出判斷。”

  黃曉凌終於抬起臉,不再無視柏子仁,問她:“你的意思是,你很清楚周必然是怎麼樣一個人?”

  柏子仁說:“我和他以前是同學,現在是普通朋友,談不上非常了解他,但有一點是知道的,他不是你們口中說的那樣,他是一個善良的人。”

  “真的?”黃曉凌反問,“那他對我說的話,做的事算得上是善良嗎?”

  “黃曉凌,你明明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上次聚餐你一直誇他,還提了他對待流浪貓的事情,我知道在你眼裡,他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

  “大概他只對寵物有愛心,對喜歡他的人一點也不尊重。”

  柏子仁坦言:“我不理解你。”

  黃曉凌有點警惕:“什麼意思?”

  “喜歡一個人,不會這麼難受的。”

  黃曉凌鎮定情緒,一字字地說:“因為你得到了,我沒有,愛情就是這樣,得到了會開心,得不到就會失望,這很正常,不是嗎?”

  “但是喜歡不是愛情,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

  “你一定要和我咬文嚼字嗎?”

  旁邊的幾個女同學看她們一來一往都快反應不過來了,尤其是柏子仁,從沒見過她說這麼多話,此刻簡直要出口成章了。

  柏子仁搖頭,又說:“我覺得即使是喜歡,也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喜歡不一定是要得到,雖然得不到會失落,但不會因此而消沉。”

  黃曉凌合上本子,起身和柏子仁面對面:“你說錯了,我不會因為任何人消沉,你也不了解我,憑什麼判斷我的情緒?”

  “對,我不應該隨意判斷你。”事至此,她不願再和黃曉凌爭辯下去,完全沒意思。

  黃曉凌不再出聲,面無表情地拿起手機和水杯走出去。

  柏子仁也回到座位上,幾個女同學很尷尬,陸續向她說了對不起後回去自己的地方了。

  中午吃完飯,柏子仁一邊在校園裡曬太陽一邊和程靜泊發簡訊。

  “我說出口了,但沒說好,也沒說完,當時頭有點暈,不知怎麼回事。”

  “說出口就是成功,我會兌現承諾,送你禮物作為表揚。”

  “禮物究竟是什麼?”她和一個孩子一樣,盯著兩個字不放。

  “說出來就沒驚喜了。”

  “你不會是想把自己送給我吧?”

  發送後半分鐘內沒有回覆,四十五秒後他說:“如果你想要,也可以拿去。”

  “……”

  “但需要你照顧好他。”

  她的心跳有些快,感覺這份禮物太貴重,好像不是自己能消受的,話至此,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幸好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問她下午有哪些課,還提醒她,如果課很多,記得準備一些餅乾,餓了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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