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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一個妹妹,已經過世了。”

  說出口的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既然知道了,她不想去試探。

  “對。”

  “是我聽徐奶奶無意中提起的,後來問了程醫生,她告訴我,你妹妹是在旅途中意外過世的。”

  “她和男朋友開車去西北的冰川,計算錯時間,沒能準時趕到住的地方,不巧照明燈又壞了,天黑後完全看不見路,車子誤入了一條結冰的河,沒有成功發出救援信息。”

  他說到這裡不再繼續,她也不願再問,若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而讓他有任何一點為難,她都不會開心。

  “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他主動說。

  她搖頭。

  “以後不用去問別人,直接問我,我不會對你有保留。”

  許久後,她問:“我和你妹妹像嗎?”

  “完全不像。”

  “如果我再喊你大哥,你會感到無奈嗎?”

  “有一點。”

  “那以後我叫你名字怎麼樣?”

  “非常榮幸。”

  她久久地看著他,莫名地有點想哭,但壓抑住了,換作溫柔地一笑。

  “她離開五年了,我很早就接受了事實。”他的手落在她的臉上,“你不用為我擔心。”

  “但是我心疼你。”

  他清黑的瞳孔邊緣有一圈暈開的光,在他的眼睛裡,她輕易地看見了屬於自己的明亮輪廓,像是凝住時光的琥珀,她被他劃定在一個範圍內。

  “除了家人,現在多了一個會心疼我的女人。”他說,“老天待我不薄。”

  她笑了,情緒緩緩地釋然,重拾那本書,放在他膝頭,翻到剛才讀的那一頁,安穩地躲在他懷裡。

  他拿起書,讀給懷裡的人聽,聲音低緩動聽,給她的感覺好像是一片樹葉落在河面上,隨著風,一點點地遠行,展開新旅程。

  雖然那些發生在人們身上的錯失,無可預期也不可逆轉,但是她有了他,不用再恐懼。

  這是一種是什麼樣的感覺?

  在他身邊,縱使天崩地裂,也不過是一根羽毛墜地的重量。

  ☆、第四十章

  ?  吳謂出院的前一天,薛玲特地發了一條簡訊給柏子仁,謝謝她這段時間的探望,為表謝意,邀請她來家裡吃飯,柏子仁答應了,正好程靜泊當天有課,趕不及過來接她,她表示問題不大,自己可以過去,他提前和她說好,在吳家附近的一家飯店門口匯合。

  柏子仁提前半個小時到了飯店門口,外面的天變了色,眼看要下雨,她走進飯店,在一樓大堂隨便找了地方坐下,不一會兒,有一行旅遊團的人走進來,聲音很大,在前台排起了長隊,她不好意思占座,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被走廊牆上的壁畫吸引,停駐欣賞。

  “柏小姐也喜歡克利的畫?”

  柏子仁回頭一看,不止一次巧遇過的周遐然又出現了。

  不同於前兩次的西裝革履,周遐然今天的打扮隨意,沒穿外套也沒系領帶,深色襯衣領口的紐扣打開兩顆,露出一片小麥色,身上隱約有些酒氣。

  “是不是覺得我們很有緣分?”周遐然看著她。

  柏子仁不覺得這是緣分,這家飯店很有名,人來人往的,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但也不想說出口讓他有機會巧妙地爭辯,依舊保持緘默。

  “我已經習慣柏小姐的沉默了,其實不錯,比聒噪要好。”他兀自說下去,“我猜你心裡想的是,這只不過是巧合,對嗎?但世界上是沒有巧合的,如霍爾巴赫所說,我們見到的一切都是按照一個既定的規則依序出現的。”

  柏子仁已經轉過頭去了。

  周遐然也不氣惱,額外解釋了一句:“我沒有向你賣弄知識,因為大學修的是哲學,有些觀念根深蒂固,常常不自覺地說出來。”

  柏子仁恍然大悟,他果然是吳謂口中的那個人,是程靜泊的同學,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他什麼時候離開?她不想避他如蛇蠍,那樣可能會讓他有別的猜測,不如無視他,他很快會厭倦,自行離開。

  “你在想什麼?”他見她在思索,以為她對他的話產生了興趣,語氣更耐心。

  柏子仁依舊沒有說話。

  “你和周必然是同學?”

  這句話也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我很好奇,究竟做了什麼讓你覺得反感?甚至連簡單的打招呼都不願意?”

  柏子仁皺了皺眉,不知怎麼了,她覺得很煩,和以往一樣,不想面對的時候,慣性地低下頭。

  從周遐然的角度看,她忽然低頭,似乎是哪裡不舒服了,有些擔心,伸出手探向她的頭髮,還沒碰到,聽見她發出動靜聲,垂眸一看,她的一隻腳踢了一下牆角,雖然是很輕的一下,但感覺出她有情緒,他停住手,緩緩放下,卻在滑過她的腰側時又收住。

  她的腰很細,雖然穿著外套,但看得出曼妙的線條,他一向樂於鑑賞女人的腰,認為那是最迷人的部位,此時此刻,帶著一些未徹底消散的酒氣,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再呼出,不知不覺有了一些遐想,手按了按她的腰,聲音親昵:“你沒事吧?”

  誰知,柏子仁在他的手貼過來的剎那,整個人都在排斥,慣性地抬臂去甩,正好他有些迷醉,臉湊過來關心,她的手肘直接撞上他俊挺的鼻樑。

  周必然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記,悶哼一聲,視野內出現一抹鮮紅,是鼻血。

  自詡是正人君子,從沒有遭遇這樣的無力對待,他風度再好也無法接受,脫口而出一句狠話:“小姑娘,你故意傷人是要負責任的。”

  但等看見她眼眸里同樣的震驚,他又有些心軟,覺得自己的話過於嚴厲,但說都說了,沒有收回的道理。

  柏子仁是真的嚇了一跳,她是第一次把人打出血,驚慌之餘,只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她趁他放眼四周找服務生時,直接跑到門口,剎車後拿出手機給程靜泊撥電話。

  程靜泊的電話就在她身後響起,她轉過身,已經看見他的人。

  “我把人打傷了。”她急著說。

  程靜泊雖然感到意外,但是很快冷靜下來問她出什麼事了。

  柏子仁飛快地說了情況,並表示傷者還在飯店。

  程靜泊和她一起回了飯店,周遐然坐在一樓的休息區,正仰著頭看天花板,手邊擱著一杯冰水和一團棉花。

  聽到腳步聲,周遐然低頭,看見剛才給他一拳的小姑娘又出現了,好像怕事一樣,還帶了一個人過來,他動作優雅地拾起眼鏡,架在發紅的鼻樑上,視野逐漸清晰了,看見一張熟面孔。

  “程靜泊,原來是你。”他打量眼前兩個人,明白了他們的關係。

  柏子仁本來躲在程靜泊後面,想了想還是應該勇於承擔責任,站出來道歉:“對不起,剛才傷到你了。”

  程靜泊握住她的手,一起看向周遐然,沒有和他客套,直問:“你現在感覺如何,需要我們幫忙嗎?”

  周遐然搖了搖頭,換作漫不經心的態度:“既然她是你的女朋友,念著同窗的情分,這事再大我也算了。”

  程靜泊說:“抱歉,我想她是不小心的。”

  周遐然拿起冰水,輕輕貼在鼻樑上,目光落在柏子仁的臉上,說了一句:“是嗎?我還以為柏小姐對我抱有成見,接連幾次相遇,態度都有些奇怪。”

  程靜泊聞言表情未變,也沒追問幾次相遇是什麼意思,只是就事論事:“如果你確定現在沒有問題,也不需要我們做什麼,那不多打擾了。”

  周遐然的眼神有些玩味,慢慢地說:“我們真是有緣分。”

  他故意把話說得模稜兩可,讓人不知道他指的對象是誰。

  聽到這句話,柏子仁依舊覺得不舒服,所幸程靜泊已經在身邊,她不用再擔心什麼。

  “我們走吧。”程靜泊對柏子仁說。

  他們走後,周遐然將冰水一飲而盡,試圖壓下心中的不快。

  沒想到世界這么小,柏子仁的男朋友會是自己的校友,這不禁讓他回憶起大學的四年,那時候他不太欣賞程靜泊,當所有人都夸程靜泊聰慧有才華,做事穩妥不失大氣,性格與世無爭時,他卻暗自揣度,這是否是刻意表現,把野心深藏在骨子裡,為的是沽名釣譽。

  後來的事實證明他猜錯了,程靜泊畢業後做了老師,還推了某享譽國際的辯論賽邀請,要知道以他豐厚的知識底蘊,辯才無礙,想一戰成名並不是難事,而他真的是一心專注在自己的學術研究上,不顧外面的吵鬧,過自己的清貴日子。

  現在更沒想到,他有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朋友。

  艷福不淺,周遐然在心裡揶揄,轉念間又有些許的嫉妒,那位柏小姐,對程靜泊如此依賴,卻對他置之不理,難道他真的差程靜泊那麼多?在大學裡,他是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女人緣比程靜泊好多了,這點他向來有自信。

  “請問你是周遐然?”

  周遐然暫停思考,看向走到眼前的女人,相貌中上,妝容無懈可擊,氣質淡雅,衣著精緻,拎包是輕奢的品牌,既不鋪張也不小家子氣,乍眼一看還滿意,但不知為何,他好像沒有了坐下來聊天的心情。

  “你鼻子怎麼了?”出乎意外的,女方發現他長得英俊,只是鼻子有點小問題

  周遐然笑得無奈:“為避免唐突家人,我先躲去洗手間重整一下,稍後見。”

  他翩翩離開,之後再未出現。

  柏子仁跟程靜泊到了吳謂家,薛玲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大家吃得很好,聊家常話也很親切,中途吳謂累了,薛玲推車送他回房,安置他睡下,而飯桌就剩下兩人。

  程靜泊完全沒有再提周遐然的名字,柏子仁倒主動解釋了幾句。

  “如果下次他搭訕你,你打電話給我,或者直接走開,注意安全,但謹記一點,別再將人打出鼻血。”

  柏子仁看見他眼眸的笑意,豁然曠達的,知道他絲毫不會介意某些人的存在,放下心來再次澄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一刻覺得很煩,想揮手把蒼蠅趕走。”

  “看來我要小心了,以後不能惹你煩,不然下場很慘。”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一字字地否認:“我永遠不會煩你的。”

  他拍了拍她的頭頂。

  薛玲很久沒回來,程靜泊帶柏子仁在客廳轉了一圈。

  柏子仁停在一個玻璃櫃前,欣賞裡面的一張合影,有吳謂和程靜泊,還有其他的朋友。

  程靜泊看她有興趣,為她一一介紹這些人。

  “還是你最上鏡。”她說。

  照片上的他雖然沒站在中間,但個子高,修長挺拔的站姿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你的評價有失偏頗,因為在你眼裡,好像我什麼都是好的。”他站在她身後,伸手按在玻璃門面上,順便圈住了她。

  “不過你也有缺點。”她指出。

  “什麼?”他很好奇,在印象中,她從未說過他哪裡不好。

  “你笑得太矜持了。”

  “我一向不擅長笑得好看。”

  “不,沒有你不擅長的事情。”

  他低頭看她的臉,很大方地答應了:“等下一次拍照的時候我試試看。”

  薛玲終於現身,看見他們在聊天,沒好意思打擾,獨自去廚房洗水果,沒過一會,柏子仁來幫忙,薛玲連說謝謝。

  “你和程靜泊的感情真好,吃飯的時候還會看彼此,我猜你們肯定從來都不吵架。”

  柏子仁沒有否認:“至今為止沒有意見不合。”

  “你們計劃在什麼時候結婚?”

  “我們還沒有商量過這個問題。”

  薛玲很溫柔地說:“我有預感,你們快了。”

  “為什麼?”

  “程靜泊和吳謂不一樣,他話不多,但總給人一種很踏實的感覺,我想他會在心裡為你們的將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生一個孩子,孩子的上學問題等等,他應該早有安排了,絕不會耽誤你的。”

  柏子仁一邊洗葡萄一邊聽她說話。

  “作為旁觀者,我喜歡你和他在一起的感覺,他很在意你的情緒,就算在和人說話,眼睛也時不時地看看你,在我眼裡,他像是你的愛人,也像是你的長輩。”

  “我和吳謂剛戀那會很情緒化,一會笑一會哭,患得患失,但你不一樣,看上去平靜,其實很篤定。”

  “我有一種錯覺,你們好像已經一起生活了小半輩子。”

  “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當初吳謂追我的時候,我還猶豫過,怕他花心,對我不認真,後來我有機會見到了程靜泊,一下子就沒什麼顧慮了,如果能有這麼一位優秀的朋友,那他本身也壞不到哪裡去,你說是吧?”

  柏子仁喜歡聽別人誇獎程靜泊,比夸自己還開心,此刻更有自豪感。

  自然而然的,她也透露了心聲:“他很好,在我心裡,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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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  隔天一早,朱鳴文就說了八卦給柏子仁聽。

  “昨晚的校園舞會你沒來參加真是可惜,發生了一件大事,黃曉凌放下面子,邀請周必然跳舞,被他當場拒絕,好多人都聽見了,周必然的原話是別再來煩我,黃曉凌傷心離場,今天都沒來上課,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柏子仁垂下眼睫,慢慢地削鉛筆。

  “本來大家還以為他們是一對,現在看明白了,周必然對黃曉凌一點感覺也沒有,是她剃頭挑子一頭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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