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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凌晨。

  入睡前,熊暉摘下耳罩,關閉電腦,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後發現廚房的燈還開著,熊橙正站在廚房的流理台前。

  “姐,你還沒睡?”熊暉看了看客廳的掛鍾,一點二十五分。

  “我肚子餓了,煮一碗麵吃。”熊橙的聲音很輕很啞。

  “哦。”熊暉點了點頭,正要走開,卻感覺有點不對勁。

  ……

  “姐,你還和那個誰在一起嗎?”

  熊橙仿佛沒聽到,沒有發出聲音。

  熊暉在心裡輕輕嘆氣,撓了撓頭,轉身就走。

  “熊暉。”熊橙突然叫住了弟弟,心平氣和地說,“我和他分手了,你以後不需要再為我擔心了。”

  熊暉腳步一停,聽錯一般,回過頭來反問:“你和他分手了?真的?”

  “嗯,他今天發簡訊和我說清楚了。”

  “只是一個簡訊?真夠沒品,我早知道他就是那種人。”熊暉突地惱怒,問道,“對了,你們前段時間還在一起,怎麼突然就分了?”

  熊橙關了火,把掛麵撈起來,盛在白瓷碗裡,撒了點蔥花和蛋沫,然後靜了靜,說:“因為我向他提出了結婚的想法,他不同意。”

  “果然如此。”熊暉不屑道,“這樣不負責任,隨隨便便的男人分了是好事,姐,你完全值得更好的。”

  “你去睡覺吧。”熊橙抽出一雙筷子輕輕擱在面碗上,“時間不早了。”

  熊暉回房後,熊橙一個人待在廚房裡,砧板上的蔥花面慢慢冷卻,漲得一塌糊塗,她用筷子拌了拌,一口未動。

  明明剛才是很餓的,現在卻沒有半點胃口。

  明明不打算和任何人說自己失戀了,但還是忍不住告訴了唯一的親人。

  明明在以前想過有一日會和他分手,但真的到了這一天,發現自己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明明開始的時候只有喜歡,為什麼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

  她思緒雜亂,沒有去梳理,沒有用力傷悲,和以往遇到任何不開心的事情一樣,她選擇最笨的方式:慢慢地接受現實,隨著時間治癒自己。

  只是這一次,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回房後,關上燈,一片黑暗。

  熊橙再次拿出手機,翻到貝翊寧的那條簡訊,反反覆覆,逐字逐句地看很久。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他沒有和她結婚的打算,他也不接受她的逼婚,他只是給她一個時間緩衝,然後徹底拒絕了她。

  她說過,可以給他時間考慮,但他必須給她一個答案。

  現在,他給出了她答案,即使和她內心的期待完全不同,但作為一個成年人,她必須接受。

  她必須輸得起。

  她刪除了這條簡訊,把手機放回去,蓋好被子,一手枕著腦袋,安安靜靜地看著天花板,等著睡意襲來。

  只是睡神一直沒有臨幸,直到窗外泛起朦朧的亮光,天空一點點地變成淡青色,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失眠了。

  她很久很久沒有徹夜失眠過了,印象中上一次是得知父母的噩耗,那個晚上,她和熊暉一起哭到天亮,而這一次,她一個人睜眼到天亮。

  *

  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艾朵推出了1314元的情侶套餐,從前菜到餐後甜點,每一道菜餚的名稱都和愛情有關,充分地滿足了小女孩們的夢幻遐想。

  穿著整套西服西褲,打著溫莎結的小凱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贈送玫瑰花。

  熊橙從早忙到了中午,間歇休息的時候,小凱溜進來,送了一朵玫瑰給她:“HappyValentine\\\'sDay。”

  “謝謝。”熊橙接過那朵嬌艷欲滴的玫瑰,在手裡轉了轉。

  “每年的今天都是我的愛情祭日。”

  “為什麼?”熊橙認真地問。

  “我的初戀就是在二月十四日向我提出分手的,那年我才十八歲,如花少年,額頭上有痘痘,皮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但她肆無忌憚地傷害我,特地挑那一天提出分手,把我和玫瑰花丟在馬路邊,任由寒風肆虐,當時我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我是硬撐過來的,失戀後瘦了八斤。”小凱嘆氣,“說多了都是淚。”

  熊橙失意地一笑,勸慰他:“再去找一個更好的啊。”

  “我也想啊,但怪了,整整過了四年我還是沒找到一個喜歡的。”小凱十分惆悵,“你說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找不到喜歡的人了?”

  “才二十二歲,你有什麼可急的?”

  “也是。”小凱轉過頭,沒心沒肺地問,“對了,你還好吧?”

  熊橙頓了頓,點頭:“我沒病沒災,挺好。”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小凱斟酌用詞,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其實呢,嫁入豪門也就是表面光鮮亮麗,短暫的榮耀,後媽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你懂我意思嗎?”

  “行了我都懂。我現在準備打個小盹,儲存精力,奮戰到晚上。”熊橙拿出隨身攜帶的午睡枕,放在自己脖子後,懶懶道,“所謂中午不睡,下午崩潰。”

  這浪漫無限,充滿紀念意義的一天,有一部分人沉浸在玫瑰花,巧克力,奢華禮物,甜言蜜語,你儂我儂中,也有一部分人掙扎在嫉恨,幽怨,詛咒,謾罵,借酒消愁,陰謀詭計,自殘輕生中。

  可謂世間百態,盡顯在這一天。

  作為一個剛失戀,就逢情人節的悲催女人,理應受到和平常不一樣的特殊待遇。

  客人吃得差不多了,情人節套餐活動即將結束,熊橙剛鬆了一口氣,曹經理很難得地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一個友善的笑:“挺晚了,出門估計是打不到車了,這樣吧,等會我老公來接我,順便載你回去。”

  “這太麻煩了。”

  “不麻煩,反正順路的嘛。”曹經理笑得更用力,“就這樣說好了。”

  “那好,謝謝曹經理。”

  曹經理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扭著臀出去了。

  熊橙發現很詭異的一點,自從艾朵的同事得知她失戀的事實,不少背地對她的遭遇調侃幾句,但當著她的面倒比以前客氣很多,準確來說是一種表現刻意的“關心”,讓她有些彆扭,但也不好意思拒絕。

  *

  曹經理拉著熊橙一起走出門,她老公的車就停在門口。

  曹經理一上車就和老公來了一個臉貼臉,分開後,她那個胖乎乎的老公遞過來一盒巧克力,實實在在地說:“單位里發的。”

  “我就知道你能省一點都是好的。”曹經理看了看手裡的巧克力,不滿道,“現在誰還吃德芙啊,最低也得是高迪瓦啊。”

  不過說歸說,她還是拆開嘗了一口,還掰了一塊給后座的熊橙。

  “謝謝。”熊橙接過,輕輕咬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

  “熊橙,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們三一塊去吃熱乎乎的牛肉米粉?”

  “不用了,我不餓,就是很困,想回家睡覺。”熊橙心想自己再沒眼力,也看得出這個邀請只是客氣,再說了,情人節當人家夫妻的大電燈泡是毀人品的。

  曹經理的老公把車開到巷子的路口,熊橙跳下車,低下頭對車裡的人道謝,然後走進巷子。

  天有點冷,熊橙雙臂抱胸,慢慢地走。

  走到一盞路燈下,腳步莫名地停了下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耳畔好像有一個忽遠忽近,似真非真的低沉聲音:“你是不是在喜歡我?”

  她一驚,立刻環顧周圍,確定沒有一個人,只是自己的幻覺。

  他怎麼可能在這裡?他們早分手了,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後沒有再碰上。他更不會和上一次那樣突然跑到她面前,拉過她的手,淡定地賴皮:我收回分手的決定。

  她不該再抱有任何幻想了,也不該再一次次不經意地想起他的模樣。

  事實是,他已經退出她的生活,徹徹底底地和她結束了。

  她應該當他是自己生命中的匆匆過客,本來他的出現也只是一個意外,那麼他的離開也是合情合理。他走了她不應該再有留戀。

  想到這裡,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抬頭凝視寂寥的夜色,片刻後,把那代表怯弱的液體逼回鼻腔,低頭一拉肩膀上的包帶,輕輕跨過面前一個小小的水窪,徑直走向前。

  ☆、第55章

  悲劇似乎剛剛開始。

  情人節後的第三天,艾朵就接到一個投訴。身穿超短裙,踩著十公分高跟鞋,戴著口罩的女孩子趾高氣揚地走進艾朵,聲稱要找總經理投訴,正好餐廳總經理不在,曹經理出來替服務生解圍。

  女孩子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滿是紅疹的臉,理直氣壯道:“那天情人節,我在你們這裡吃了情人套餐,當晚就拉肚子,還過敏了,臉上又癢又疼,第二天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我是吃了不熟的海鮮才會這樣的,正好那天你們的套餐里有一條清蒸魚,當時吃的時候我就發現魚鱗沒剝乾淨,魚肉半生不熟,吃了有點噁心,你說這是不是你們的責任?!”

  未給曹經理解釋的機會,女孩又氣勢逼人道:“我本身也是服務行業的,靠臉吃飯的,因為你們的關係,我已經被公司辭退了,現在男朋友也要和我分手,我事業愛情一夜之間都沒了,這個責任我一定要追究到底!”

  曹經理正要說什麼,女孩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從包里掏出自己的醫院檢查報告單丟過去,尖聲:“白底黑字都寫著呢,你們可別想抵賴,那條魚是哪個廚師做的立刻叫她出來給我道歉,否則我就喊記者來,早報,晚報,行報,一周生活,還有電視台的記者我都認識,光腳不穿鞋的,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也不怕把事情鬧大!”

  其實那條魚是誰做的一查就知道,因為情人節套餐的餐單上就附有廚師的名字。當天共有四位廚師,負責這位十七號座女顧客的的廚師正是熊橙。

  熊橙出來的時候,滿臉紅疹的女孩像是逮到了罪魁禍首,劈頭蓋臉地罵熊橙,熊橙第一次遇到這樣不講理的顧客,僅憑一張醫院檢查報告單就給她定了罪,認定是她沒有處理乾淨那條魚,魚肉沒蒸熟,肉里有血絲,還有小的寄生蟲,就是吃了這樣的魚肉才會拉肚子和皮膚過敏。

  熊橙想辯解,但對方完全不給她機會,只要熊橙一張嘴,對方就提高聲貝,甚至不合常理地尖叫,到後來,熊橙隱隱感覺到這人目的不純,是來找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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