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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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行庸原本還在戶部的衙門裡處理公務,一聽皇帝傳喚,連公文都來不及收拾便匆匆進宮,剩下一旁的兩個侍郎彼此相看一眼,眼中皆是詫異之色,不知道皇上這個時候傳他進宮會有什麼要緊事。

  張沖看向同為侍郎的劉鈺,笑了笑,道:「也不知皇上有什麼要事找梁大人,想來他一時三刻不會回來,不如我們先將這些公文整理出來,好方便大人回來再做定奪。」

  劉鈺挑了挑眉道:「行倒是行,只是要緊的卻不是這些公文,而是皇上近日來要賞三皇子萬頃良田的事兒,說是讓咱們戶部自個兒斟酌著辦,可歷來的皇子但凡是有了爵位的,那都是有封地的,張大人您說說,皇上不先給三皇子一個封地,卻要咱們戶部拿出萬頃良田來,大燕地界兒大了,良田也分好跟壞,貿貿然的沒個章法這讓咱們怎麼辦?」

  張沖淡淡笑了笑,沒有做聲,以皇上現在對三皇子的重視程度來看,這萬頃良田必然是要選好之又好的才合聖意,劉鈺作為一個侍郎想不到便罷了,梁行庸這樣的首輔未必想不到。

  但梁行庸一向與太子交好,先前還總給三皇子下絆子,而這樣給三皇子做臉面的事情,他心裡肯定是有所不暢,才會遲遲沒有做個決定。如今形勢所迫,逼得梁行庸不得不儘快的拿出個議程來,才能回了皇上。

  梁行庸年紀也不輕了,這兩日更是因為朝中事務繁重抱恙在身,卻不想讓人看出來,一直硬撐著。

  他端起茶盞來吃了一口茶,想自己在戶部侍郎的位置上也待了近十年了,或許這一回他能動一動位置也說不準。

  ……

  雲華宮,楚少淵躺在軟榻上,聽著窗外淅瀝瀝的雨聲,眼皮子忍不住沉了下去,這樣的天氣十分適合睡覺,往年在夏家遇見這種天氣,他多半會去蘭馨院去找晚照,雖然多數時候她都不理會自己,但見到她在眼前,總覺得心安。

  魏青輕手輕腳的從外殿走進來,抬眼看見楚少淵正閉著眼睛躺在榻上,呼吸十分沉穩有力,像是睡著了,他握了握拳,默默立在一旁。

  「什麼事?」楚少淵在魏青剛進來的時候就聽出他的腳步聲,沒有睜眼的低聲問了一句。

  「從福建傳回了消息,泉州以南的地區瘟疫蔓延,有些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而朝中官員束手無策,就連夏家二公子也染上了時疫。」

  魏青回的十分簡明扼要,楚少淵聽了一半兒唰的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夏家二公子也染上了時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魏青道:「大約是前幾日,消息是泉州知府謝砇寧遞摺子回來的,說現在情況堪憂。」

  楚少淵的眉頭皺的更緊,前幾日就情況堪憂,那這幾日豈不是更嚴重?

  他翻身下榻,一旁的小內侍連忙將靴子捧過來,服侍他穿鞋,他微微垂眼,目光落在繡了青色捲雲紋斕邊的靴子上,這雙靴子還是晚照特意送到雁門關給他的,他心裡一緊,想到徹二哥如今身染重病,也不知道她心裡要多著急……

  「你去聯絡沈朔風,我要知道泉州那頭究竟是什麼情況,」他穿好了鞋,一邊走一邊低聲吩咐魏青,「告訴他,夏明徹那裡,我不許他出任何意外!」

  魏青點頭,忙出宮去辦了,而楚少淵則徑直去了乾元殿。

  ……

  嬋衣仰頭看著窗外,雨聲漸漸的小了,窗子外頭的水簾也開始緩慢起來,逐漸一滴兩滴的開始往下落。

  「估摸著明天能是個晴天呢,」謝霏雲也仰著臉看著窗外,「這些天老在家裡窩著,加上前些日子養君子蘭,我頭都疼死了,趁著天兒還沒熱起來,咱們去一趟大佛寺吧,」她一邊說著話,一邊臉上做出副嚮往的神情,「大佛寺的素齋好久沒吃了呢。」

  嬋衣還在思慮夏明辰的婚事,聽見謝霏雲的話,忍不住笑著看她:「你是清閒了,可我卻沒那麼自在,你來之前,我還跟孫嬤嬤在學宮裡的規矩呢,我估摸著還要學一陣子才能空出時間來。」

  謝霏雲臉色垮了下來,苦哈哈的看著她,「你不在,我一個人肯定去不成的,況且我一個人去又有什麼意思,」說著嘆了口氣,道,「沒定親之前是愁著自己往後的歸宿,訂了親之後,又要愁這些旁的瑣事,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嬋衣聽她這番抱怨,頗有些忍俊不禁的感覺,「所以才說要及時行樂啊。」

  謝霏雲癟癟嘴,「說的倒是輕鬆,可世俗禮教卻限制了女子太多,這樂子也不過是去寺里上上香,亦或者是去鋪子裡看看首飾,家裡辦個堂會,吃個宴席什麼的,可這些又大多都沒什麼趣兒,不像男子,無論上山下海都自由自在,不會引來什麼議論,若是下輩子投胎,我定要投身成一個男兒郎,這樣才不負這大好河山……」

  嬋衣聽她越說越遠,忙打住她的話頭,道:「我倒是不知道霏姐姐居然還有這樣遠大的志向,不過也不是非要投身成了男子才能看見大好河山。」

  謝霏雲看向她,好奇的問道:「你又有什麼好法子?」

  「其實並不難,」嬋衣笑道:「只要霏姐姐的夫君往後外放出去,霏姐姐跟著一道兒去任上,不就正好能一覽大好河山了麼?」

  謝霏雲沒料到她會拿這個說道,氣得捶了她兩下,「我說正經的呢,你又來插科打諢!」

  嬋衣笑彎了眼睛,「女子真的也可以……」

  謝霏雲以為她又要說嫁人什麼的,連聲道:「你又來,難道訂了親的人臉皮都變得這般厚實?」

  「不是這個,」嬋衣斂了笑容,正色道:「我說女子也可以,是因為我知道有個女子,她就像男子一般四處行走,而且還救了不少人,」頓了頓,又道,「這女子你也知道。」

  其實她早就有心將蕭清介紹給謝霏雲認識了,不止是因為兩人都跟她要好,重要的是兩人的性子也十分相似,若是謝霏雲真能嫁給大哥,那就更好了,所以兩個人一定要先打好關係才行。

  謝霏雲好奇的看向嬋衣,「我也知道?是誰這麼厲害?」

  嬋衣笑道:「就是跟我二哥哥定親的蕭家姐姐啊,先前楚少淵被韃子擄走,還是她找到楚少淵的行蹤,然後派了心腹回來報信,她自己則留在韃子部落里做內應,最後終於等到機會,他們才脫了困。」

  謝霏雲驚訝極了,往常聽說蕭家嫡女,只知道是個習武的利落女子,內宅婦人多不喜這樣的女子,因覺得她不合禮數,不像尋常女子那般服管束,提及她,也多是心照不宣的淡淡一笑,便揭了過去。

  聽說她跟夏家表哥定親,她還覺得大約是夏家人看中了她的身份,沒料到其中還有這樣的內情。

  她雖是閨中女子,但韃子的可怖她也是有所耳聞的,沒料到蕭家嫡女竟然有這樣大的膽量,若是換個旁的女子,嚇都要嚇破膽了,哪裡還敢這般行事。

  不由的,她對自己的那些念頭就有些慚愧,輕聲道:「她我是聽人說起過的,只不過你也知道,咱們這樣被關在內宅的閨秀,聽也是聽個熱鬧,一傳十十傳百的,好話也傳的不好了,現在聽見你這麼說,才覺得她確實是很了不起,這些事便是一個男子也未必能做到。」

  嬋衣點點頭,「確實是這樣,等過幾日她來家裡做客,我介紹你們認識,其實她的性子很好,很容易相處……」

  她誇讚蕭清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院子外頭吵雜的聲音,不由的抬眼從窗子裡看出去。

  就見三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少年郎並排出現在福壽堂的院子裡,三個人雖然每人都撐了一把傘,但身上還是淋得半身的水氣,結實的身體散發出勃勃的生機,一齊出現在眼前讓人不由的為之一震,尤其是領頭的夏明辰,臉上帶著的笑容將他略有些冷清的相貌打破,顯得更加俊美秀逸。

  而另外兩個人,簡安禮她是認識的,這麼遠的地方看過去,沒想到他瘦歸瘦,跟大哥站在一起的時候卻一點不輸給大哥,而另外一個人……若是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宋雲楓。

  嬋衣不由的暗暗奇怪,怎麼他會跟大哥在一起?上一世的兩個人分明一點兒交集都沒有。

  「咦?辰表哥居然長得比我大哥還要壯實!」一旁的謝霏雲道,「還好大哥去了湖廣,不然他們兩個定然又要雞飛狗跳的鬧騰。」

  嬋衣忍不住撲哧笑了,「你當我大哥還跟從前不懂事的時候一樣吶?」

  她們兩人說著話的功夫,三個小郎君已經進了福壽堂,在花廳裡頭給夏老夫人請安。

  因有外男,不好讓兩個女孩兒出來,她們兩人便躲在隔間,透過窗戶看外頭的三個人,嬋衣對謝霏雲擠擠眼睛,努努嘴,示意她好好看,若是滿意了莫忘告訴她。

  謝霏雲忍不住瞪她,眼光軟軟的,在瞪了一半兒的時候,自己偷偷笑開,再看向花廳裡頭的夏明辰時,心頭一顫。

  小時候見慣了他笑容滿面的樣子,此時的他不苟言笑,認真回著夏老夫人的話,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子淡淡的冷清之氣,當中還帶著些傲然,就好像是開在寒冬時節的梅花一樣,不開是不開,若開了之後,就讓人忍不住起來。

  ……

  ps:好睏,小意又熬夜了,w(゚;д゚;)w趕緊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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