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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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未落,就見門口傳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

  「晚晚!」夏明徹人還未踏進門,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嬋衣連忙應道:「二哥哥,我在這兒。」

  轉眼間,夏明徹就進了院子,見到嬋衣好端端的站在院子裡,臉上也不見驚恐之色,鬆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夏明徹打量著院子裡的幾人,出聲詢問。

  嬋衣卻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含含糊糊的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夏天跟夏琪都受了傷,我們還是早些回家吧。」

  夏明徹點頭,側過身跟簡安禮說話,「子安,明日你來我家一趟。」

  簡安禮心中猜測,大約是要他幫著看兩個小廝的病症,他連忙應了。

  夏家的馬車也趕到了廣安寺前,因寺里出了這樣的事,寺院中的僧人責無旁貸的幫忙將兩個小廝抬上了隨從用的馬車上,嬋衣跟嫻衣也上了他們先前坐的馬車上,嬋衣將琉月跟錦屏打發到了夏天跟夏琪坐的馬車上去照料二人。

  簡安傑抬頭看著夏府的馬車絕塵而去,夏嬋衣始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簡安逸看著他搖了搖頭,伸手搭上胞弟的肩膀,「看來夏家小姐對你印象不好啊。」

  「無妨,母親已經在跟夏家說親了,只要過了長輩,定下親來,慢慢接觸,她總會了解我,總會……」喜歡上我的,簡安傑在心中這樣說。

  簡安禮卻低下頭去,看著手上拿著的豬頭,手上的溫度略有些高,豬頭漸漸化開了模樣,看上去像一張似哭似笑的臉。

  嬋衣坐在車裡冷眼看著嫻衣,直將嫻衣看的渾身不舒服。

  「說說吧,今兒的事兒究竟是誰的主意?」

  嫻衣見她語氣一點不帶緩和,心中狂跳,哪敢說她知道內情,忙吞吞吐吐的推說不知。

  嬋衣一把將她領口拽過來,懷中匕首出鞘抵著她的脖頸,「今兒大家都看到了,有殺手要取我的性命,慌亂之下你不當心被殺手傷到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若不肯說我就把匕首插到你脖子裡,省的浪你白長了一副口舌,卻連句話都不會說!」

  嫻衣感覺那把匕首順著自己的呼吸一上一下的在脖頸上頭輕顫,鋒利的刀刃像是立刻就能劃開她的脖子似得,她大驚失色,臉上一片雪白,聲音顫抖:「二…二姐姐……你別衝動…我……」

  「快說!」嬋衣不耐煩,匕首順著嫻衣的脖頸輕輕的劃開一道細小的傷口。

  點點血珠子滲出來,傷口雖然很淺,但嫻衣從來沒有受過什麼皮外傷,當下花容失色,驚聲道:「別,別殺我,我說我說,是我姨娘,她說今年廣安寺里會有貴人,讓我一定要去……」

  嬋衣冷笑起來,「你還想騙我,太子已經去了西北,哪裡來的貴人?你不說我可不客氣了!」

  「真的!」嫻衣驚慌失措之下有些語無倫次,「我之前也問過姨娘,姨娘說雖然太子不在雲浮了,但別的貴人還在,她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就在求平安符的地方,她還說怕你生疑,就帶你一同過去,到時候你會被其他事情支開的,說貴人會在你離開之後過來,讓我不要著急……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二姐姐,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姨娘去對質!而且……而且我若當真知道那裡有殺手,我怎麼敢在殺手喊你名字的時候抬頭去看?二姐姐你相信我!我也不知情的!」

  嬋衣看她驚慌不已的樣子,再想到她當時確實是被那個殺手錯認,這才給了自己刺傷那個人的機會,心下信了三分,只是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冷冽:「我就說你怎麼無緣無故的提起來去廣安寺看花燈,說是看花燈,又不往有花燈的地方走,偏偏走到那麼個僻靜的地方,原來是織了這麼大的一張網等著我往裡鑽呢!」

  她手一松,將嫻衣甩開,匕首收回懷裡,冷冰冰的看著她:「夏嫻衣,我之前就說過,你再算計我,別怪我不客氣,你既然不聽,那我跟你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但有一點你記住,今天之事,我定會加倍奉還給你姨娘!」

  嫻衣立即縮到車壁角落裡,幾乎整個人癱在坐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嗚咽道:「我不過是想嫁得好一些,有什麼錯?我哪裡知道會出這樣的事!」

  嬋衣見她依然不知悔改,道:「若你知道呢?若是你一早就知道今天有殺手會來殺我,你會告訴我這一切麼?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嫻衣怯怯的看著嬋衣的眼睛,只覺得那雙眼睛明亮透徹,像是要將自己心裡隱藏的那點子陰暗都照得無所遁形,若是知道有人在廣安寺埋伏著打算殺她,自己會告訴她麼?應該……不會!

  嬋衣見她呆愣愣的不說話,卻避開了自己的目光,冷冷一笑,再不說話。

  換了一世,她本來以為能夠有所改變,結果還是如此了,嫻衣的性子她一早不是就了解了麼,她怎麼還會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扭轉過來?

  嬋衣不由的心中有些苦笑,可笑的心軟,可笑的善念,重生一世的她無論什麼地方都顯得這樣可笑,分明是那樣刻骨的恨意,卻因為種種事情變得心軟起來,到底還是她自己的問題,是她不夠狠戾,才讓自己一再的陷入這樣的險境。

  車窗外是綿延不斷的花燈,嬋衣側臉倒映著花燈的光亮,秀美的臉頰上浮現出若隱若現的決絕。

  ……

  回到夏府,因為沒有聲張,所以大家也只隱約知道是跟著主子出去的夏天跟夏琪受了傷,府中不少下人還在議論,這個夏天跟夏琪是救主有功,以後定然能得主子青睞的,不由的有些人對他們受的傷都羨慕起來。

  嬋衣安頓好夏天、夏琪之後,匆匆去了隱秋院。

  夏明徹支著下頷靠在書桌前沉思,見嬋衣進來抬頭問道:「晚晚,事情可能會糟。」

  嬋衣愣住,二哥嘴裡事,難道跟朝堂有關?

  「剛剛我在酒肆中聽沈伯言跟梁文棟說起最近的春闈,今年的春闈是吏部尚書王正恩主持,而今年的官員派遣也是王正恩,雖說影響不大,但王正恩這個人滑溜的很,一直沒有在朝堂上表態,他家裡雖然出了個遠房的偏支進宮封了靜嬪又生了七皇子,但他這個人不太可能就此安居一隅,七皇子如今尚在襁褓,又不占嫡又不占長,年紀太小,王正恩這個人又沒有梁行庸那麼會廣招能人,所以他很可能會借著這次春闈來提拔心腹。」

  嬋衣睜大眼睛看著他,「二哥哥是說,王正恩會泄露試題?」

  夏明徹聽她這話,忍不住笑著敲了她的腦袋一下,「你這個小腦袋整天想什麼?他怎麼敢泄露試題?他能做的無非是將自己的學生放到一些有用的位置上頭,比方說顧家之前的勢力,很可能就會被他吞掉,還有東南那邊,王子墨說他父親這些日子也在著手準備,」說到這裡,夏明徹思索了一下,輕聲道,「畢竟是吏部尚書,要想安插官員到什麼位置也是輕而易舉的很。」

  嬋衣忽然想到,上一世的王正恩最後是投靠了四皇子的,只是最後王正恩突然患了急病致仕,剩下一個王子墨最後卻是投到了楚少淵的門下,王子墨今年春闈必然不中,而梁文棟的話,今年春闈會得中探花,今年春闈的一甲分別是狀元朱璗,榜眼朱璧,探花梁文棟,這一任的一甲都是少年人,是往前數三十年都沒有出現過的情形,所以她印象特別深刻,尤其是朱家的兩個少年郎還是她的表兄,她就是想不關注都不可能。

  而二哥哥則是因為母親過世,守孝三年之後才參加的春闈,所以避開了這一任,是下一任的探花。

  她不由的有些擔心夏明徹,「二哥哥,這次春闈,你有信心麼?」

  夏明徹失笑的看了嬋衣一眼,「你是在擔心你二哥我沒真材實料,考不中麼?」

  嬋衣被說中心事,不由的去瞅夏明徹臉上的神情,怕這話傷到他,臉上滿是小心翼翼,頭髮就被大手揉了上來。

  「你放心吧,我不敢說絕對能中一甲,但一個進士還是有些把握的,總不會考個同進士回來給家裡丟臉。」夏明徹呵呵的笑著。

  嬋衣見他胸有成竹,不由得放下心來,又道:「二哥哥,那王正恩當真會把手伸得這麼長麼?官員指派說到底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吧,況且東南那邊不是已經定下了人選麼?有大舅舅在,這些應當不用太擔心才是,反倒是西北那頭,我總有不好的預感,不如二哥哥再修書一封給大哥?」

  夏明徹卻搖了搖頭,「家書太過頻繁了總歸不好,西北那邊畢竟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而且楚少淵如今生死未知,即便再修書,又能寫些什麼?」

  嬋衣也沉默了,微微嘆了口氣。

  「今天在廣安寺,究竟是怎麼回事?」夏明徹猛然想到剛剛一直在說朝堂上的事,幾乎忘記問她。

  嬋衣蹙著眉頭將事情說了一遍,在說到顏姨娘的時候,心中止不住的疑惑,「照理說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可怎麼會出這樣的紕漏?難道她在外頭還有人手?」

  夏明徹沉吟到:「後宅的事我不好插手,不過她一個婦人,算計來算計去的無非也就是那麼幾件事,順著這些線索去查,總會有眉目的。」

  嬋衣心裡漸漸有了一個計劃,眉目一彎,笑道:「她在外頭有人的話,有些事便更容易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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