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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大兵和翻譯官CP的吸引力還是夠強的,後面幾個學生不再說話,一直到結束都認真觀看,等散場的時候,她終於得以站起來回身,仔細打量了一下身後那幾個准地下工作者……

  ……艾瑪,同學你們先長長大再談革命好嗎!

  她早該想起來的,既然要考大學,那就是高中生,現在的營養水平,幾個男孩子中最高個兒也只到她眉毛,而且瘦骨嶙峋,臉頰凹陷……幾雙眼睛倒是都熠熠生光。

  回了家,倆男人都已經吃了飯,秦梓徽餵飽了小三兒正在遛她,二哥則就著客廳的寫信……看著真般配。

  見小三兒歪歪扭扭的跑過來求抱抱,一副被她爹追趕得生無可戀的樣子,黎嘉駿一閃身躲開,見女兒piaji摔倒在地上,便站一邊看,還從兜里掏出糖:“起來,起來給你吃。”

  秦梓徽一臉無奈,見女兒一臉要哭不哭的望過來,攤攤手,小三兒居然懂,哭唧唧的巴著親媽的腿站起來,順便抱住大腿,伸手要糖糖。

  黎嘉駿果斷舉高了手嘿嘿嘿笑。

  二哥知道她無良,不知道她居然無良到了這個地步,信也不寫了,一副隨時準備為侄女兒兩肋插刀的樣子,結果小三兒早就習以為常了,一蹦一蹦的,眼淚要掉不掉,帶著哭腔嚶嚶嚶:“媽咪,媽咪,糖……”

  黎嘉駿挑挑眉,剝了糖紙把糖塞女兒嘴裡,抱起她洗白白了扔上床,下樓抄刀子做了點夜宵,三人趁著初夏的風,圍在桌邊聊天吃花生米。

  她把看劇時的見聞說了一下,最後感嘆:“飯也沒吃飽呢,精神真是可嘉。”

  “你怎麼不說他們有學上的大多家有薄產,偏要去投奔無產階級,這不是吃飽了撐的。”二哥和秦梓徽碰了下酒杯,表情詭異。

  “你是想到准二,唔,袁曼儀了?嫂子說她家比我們家好,是很有錢吧。”

  “家裡有幾個姓孔的親戚,你說?”

  黎嘉駿恍然點頭,怪不得要說二哥攀高枝兒,怎麼就沒攀上呢!

  “駿兒,你說他們是準備最近就出發麼?”秦梓徽問。

  “據說是吧,這不是考試的日子要到了。”

  “這樣……”他低頭想了想,皺緊眉,“你,與他們認識?”

  “不認識,高中生呀,我上哪認識去,怎麼了?”

  “我有幾個朋友在憲兵隊,前幾日聽他們講,抓了很多投奔延安的學生,抓回來大多充了軍,聽上頭說,臨近考期,為了阻止學生北上,還會有大動作。”他手抓著酒杯都沒喝下去,有些愁的樣子,“我當時只覺得,不論如何,學生求學,論政,是他們的自由,這般嚴防死守,吃相未免有些太難看。”

  “誰讓那邊發展得好呢,現在非淪陷區這些報紙,也只有《解放日報》這幾個敵後區的報紙尚有可看的文章,大公報,申報,都不行了……”

  黎嘉駿沉默。

  她當初離開大公報,其實也有一些失望的意思在,倒不是對這個報紙失望,而是對那個環境。

  四二年的時候大饑荒,她看過一九四二那本電影,雖然因為太沉重,基本都沒記住,但還是隱約記得果脯封殺消息,倒是被一個美國記者的考察逼迫得不得不救災。可到了那時候,她分明看到《新華日報》和《大公報》等大報一篇接一篇的登消息,而大公報確實在那段時間被勒令停刊三天,卻是因為王芸生總編做主刊了一片指責政府壓制物價不利的文章。

  那個時候,通貨膨脹到一根鋼筆要兩萬元,確實嚇人,但說也沒用。

  停刊三天不是很大的處罰,但是那樣的事情發生了並不止一次,王芸生因此還被迫中止了美國國務院戰時情報局的邀請,全社陪著他一塊兒悲憤,黎嘉駿當時家庭工作都不順,簡直要得抑鬱症,才幹脆一了百了跑出來。

  現在看來要是再呆下去,真的得病。

  這些年為了防止軍隊和百姓投共,果脯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撤下前線部隊防止他們組團去延安的事兒都幹了,風聲緊到嚇人,學生之間都會有政治鬥爭,這能玩?也難怪那麼多人嚮往敵後戰區了,總覺得那兒外敵壓力大,生存雖然艱苦但可能會更簡單,不像大後方吃飽沒事兒干,淨睜著大眼看別人紅不紅。

  這麼想來,她看個劇發現一窩准供黨,還是個大收穫呢。

  “那你說怎麼辦?學生那麼多,難道還去救不成……”

  “先管好自己吧。”二哥閒閒的說,“可別步了我的後塵。”

  想到因為兩年前的未婚妻被盯上的二哥,黎嘉駿噗的笑了出來。

  第214章 二哥被捕

  五月末六月初的時候,國際情勢在報紙上風雲變幻。

  黎嘉駿面前擺著許多稿件,正在發呆。

  結合未來,她有了些很想不通的地方,但也有一些以前想不通,但現在卻想通了的地方。

  雖然白色恐怖瀰漫,但是對於“革命”和“禁文”的探索是永無止境的,就好比掃黃的時候不看小電影的也到處求種子,現在不讓看紅色文學,那么小青年手裡沒點帶暖色的乾貨都不好意思。

  她自然是也有不少的,誰叫她是接班人呢。

  和毛爺爺同活在一個時代,其實壓力是很大的,因為但凡看到延安傳過來的一些他的文章,不知道的人會在看過以後覺得哦喲不錯嘛小伙子腦洞很大,但是在經歷過或者知情人眼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如史書上出現過的德黑蘭會議,校長去了,去幹嘛當然是保密的,黎嘉駿也很無能的忘了,可人家還沒回國呢,毛爺爺的文章已經傳過來了,上面就一個總結:德黑蘭會議肯定是開闢歐陸第二戰場……

  四三年的時候看到的人大概會摸著下巴說“嗯,有道理”,可黎嘉駿看到後整個人都不好了!神了,大爺您有天眼嗎!諾曼第看著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猜測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接下來半年國內各種報紙不停歇的預測歐洲形勢,就連指名道姓的諾曼第都出現了,不禁讓她想起四一年年末的時候,果脯的行動有一度像是知道珍珠港要被偷襲……維榮還特地遞了消息讓他們小心以後美國可能會反黃(種人)。

  忽然覺得雖然戰場不給力,但是果脯的情報和外交能力還真是槓槓兒的。

  現在,清晨,她看著一堆有板有眼預測這兩天就要開闢第二戰場的報紙,覺得非常不開心。

  感覺全國人民都知道英美聯軍要登陸,一點都不驚喜,她好像偶爾得到一顆糖的小屁孩,正想嘚瑟呢,一抬頭周圍人嘴裡都抿著一顆糖。

  那麼問題來了,她以前就聽說諾曼第之前希特勒把隆美爾調回本土了,求問元首到底怎麼想的?遠東人民看著呢!

  眼看著天已經蒙蒙亮,早市快開了,她決定先去看看有沒有今日的報紙順便買條魚,今天秦梓徽輪休,讓他做蔥油魚……

  結果她剛拿上包鎖上門,就見秦梓徽遠遠的跑來:“嘉駿!嘉駿!你可見二哥了?”

  “沒見著,昨天他出門時就說晚上不回來。”

  “可有說去哪?”

  黎嘉駿也緊張了:“沒啊,一個成年人說在外面過夜,我總不能說問跟誰睡吧?怎麼了?”

  “昨晚有一群學生被抓了,”他喘了會兒氣,“後來憲兵隊不知怎的摸到一個供黨的地方,抓了不少人,鬧了大半夜,有個被抓的託了看管的兄弟到這兒來找你,那兄弟知道你是我老婆,就先過來找我了。”

  “不是二哥?”

  “不是,報了名字的,叫張青羨,你可認得?”

  “……不認得。”黎嘉駿寒毛都立起來了,“怎麼回事?點名找我?”

  “點名找你。”秦梓徽皺著眉,“我也原以為是二哥,但以他的樣子,不可能到現在都沒認出來,你先在這等著,我去看看。”

  “好。”黎嘉駿有些六神無主,“若他提什麼要求,你先搞清楚他和我到底什麼關係。”

  “這是自然。”秦梓徽正要轉身,又忍不住叮囑,“你千萬別出門,除了我們,誰來都別應。”

  黎嘉駿想了想:“不,我先去巷子口的興源包間房躲躲,孩子我不能帶著,真要出什麼事,別被一網打盡了。”

  “那你交給誰”他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

  黎嘉駿果斷往右指了指:“我托薛姐照顧。”

  薛太太和她男人同姓,叫薛蓮,自二哥搬煤那事兒就和他們家熟了起來,來往並不多,但相互也不太太太太的叫了,她喊人薛姐,薛姐則叫她黎先生,雖然依然沒金花阿媽家熟,但她莫名的就覺得薛蓮的活法帶著股狠勁兒,是個能扛事兒的女人。

  看秦梓徽樣子是傾向於金花阿媽的,但黎嘉駿既然做了決定,他也不反對,點頭:“你斟酌便是,千萬小心。”

  “好,你真的千萬小心,別硬來。”

  大清早遭遇這種事,黎嘉駿感覺糟心得狠,她隨意收拾了一下,把小三兒帶到隔壁,薛蓮正在晾衣服,唱著歌兒,見娘倆過來,有些愣神:“怎麼了黎先生,金花阿媽不在嗎?”

  黎嘉駿也不避諱:“薛姐,我們家被潑了點黑水,我這兩日可能要躲躲,小三兒能不能先寄在這。”

  薛蓮還沒反應過來,她又補充:“你放心,我這就聯絡家人,若真被人拉進坑裡了,絕不會讓小三兒拖累你的。”

  “說的什麼話呀,孩子交給我你放心。”

  “這是伙食費,要勞您費心了。”

  薛蓮也不客氣,接過錢袋,朝小三兒笑:“小三兒,到薛姨姨這來。”

  小三兒正渴睡的年紀,此時睡眼朦朧,抱著個布娃娃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意識到自己又被託管了,委屈的癟了癟嘴,很是頹喪的偏頭看地上,時不時的瞄一眼狠心的親娘,她越來越像她爹了,各方面,賣起萌像機關槍,嘟嘟嘟嘟的黎嘉駿血槽就空了。

  黎嘉駿心裡很難受,這可不是尋常託管,但她又不想來個什麼流著眼淚叮嚀擁抱,反而把小孩嚇哭,她醞釀了一下,扯出一個笑蹲下來揉小三兒頭髮:“寶寶乖,聽薛姨姨話哦,好好跟哥哥玩兒。”

  小三兒烏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凝神看了她一會兒,點了點頭,又張開手,小聲叫:“媽咪抱抱。”

  黎嘉駿腿都軟了,她抱了抱小三兒,狠狠心撒開手,朝薛姐笑了笑,轉身走了。

  她按計劃到巷子口的興源旅館包了一個房間,心想不能坐以待斃,可又實在想不出自己能做什麼,她本來什麼都沒做的,萬一這一動變成“做了什麼”那樂子就大了。

  坐了一會兒又覺得心煩,她要了熱水給自己泡了杯茶,搬了張凳子坐在窗台前,這個窗子正對著巷子,可以一溜看到自己家門口,他們住得很偏僻,平時冷清得狠,連攤位都很少。凳子剛坐熱,就看到三個人從大路氣勢洶洶的拐進來,直奔她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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