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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嘉駿看著周圍的人,眼神幾乎是羨慕的,春天的北平陽光略暖,也全沒有什麼沙塵暴,清新的空氣和環境讓她忍不住長長的嘆口氣,和蔡廷祿不經意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溫和的笑意和酸澀。

  我們都有最重要的人還留在那。

  置身在這,心裡總感覺壓著點兒什麼,雖不至於說背叛了誰誰誰,但眼前的一切沒有誰來分享,什麼積極情緒都好像缺了一塊。

  兩個逃兵被自己的腦洞搞得心情又低落了,即使知道前方就是家,但那個沒有黎家雙雄的家太不完整了,黎嘉駿本來就很疲勞,此時更是提不起勁來。

  “喂,到了,你是233麼?”蔡廷祿忽然提醒,黎嘉駿恍然抬頭,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個院子外了,這是個普通的四合院,當然遠沒瀋陽那個壕,甚至還不如吳宅那個,可是這股寧靜的家居氣氛卻感染了她,她終於有點緊張了起來。

  “是呢,看著就像!”像家的感覺。

  “什麼叫看著就像,這就是233啊。”

  “理、科、男……”黎嘉駿嘟噥了一句,上前敲門,過了許久才有人答,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老門房海子叔,他哎哎哎叫著,一開門就愣住了,轉眼老淚縱橫:“小姐!小姐回來啦!夫人!三小姐回來啦!來來來快進屋,哎喲這位是……”

  黎嘉駿一路都在拿蔡廷祿開涮,聞言差點就冒出一句你三姑爺了,就卡了那麼一下,就聽蔡廷祿搶答:“你好,我是黎小姐的朋友,普通朋友。”

  為什麼要強調普通!黎嘉駿橫了他一眼,是有多怕被當成三姑爺!

  蔡廷祿小心翼翼的回了她一眼,含義不言而喻。

  兩人被迎進院子,裡面是個小天井,右邊的牆上還有個小門,進了門左邊是一排圍牆,圍牆中間還開著一個門……進了兩道門都沒看到有什麼實際意義的建築,黎嘉駿對四合院的排布是一頭霧水,她不怎麼懂這些建築的東西,也不知道這對現在的人來說是不是常識,因為自她來到這個時代,住的一直是西式的房子,她只能猜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二進了。

  進入這個小門,就是一個完整的四合院了,但是整個四合院空空蕩蕩的,唯有正對的一個大廳里,金禾手裡握著塊布翹首往這兒看著,見到她激動的大叫著跑過來:“哎喲!三小姐!真是三小姐!”她拿布抹著眼淚,過來抓著黎嘉駿肩膀就一陣看,“看看缺了什麼沒,讓我看看,哎喲三小姐啊,當初他們喊,三兒沒上來,三兒沒上來……他們攔著不讓咱看……我們真是……”她說著,就嗚咽起來。

  黎嘉駿也鼻子發酸,張開雙手在金禾面前轉著圈:“我沒事兒,我好好的,沒事兒呢!你們呢,你們好不好?”

  金禾沒答,簡單看了一下確定沒少零件,就揩著眼淚把她往裡帶:“快進去,夫人該等急了。”

  那頭,蔡廷祿被海子叔帶到客廳坐下喝茶,示意黎嘉駿管自己去。

  剛才就有點違和感的黎嘉駿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夫人?只有大娘嗎?沒……其他人呢?”

  金禾只能拉住黎嘉駿,小聲說:“小姐,老爺和章姨太他們去上海了,元旦的時候就去了,現在聽說那兒打得厲害,夫人很擔心,等會兒您裝不知道,她跟您說了,您也別多問,否則她又要整晚念佛了。”

  “……他們為什麼去上海……哦不對,去上海也沒什麼不對的,那邊打得厲害?怎麼打的厲害了,李頓調查團不是在東北嗎?”她記得走之前報紙上沸沸揚揚的提的都是李頓調查團咋咋滴,然後滿洲國建設進度和皇上的衣食住行,上海好像只有很小的版塊,偶爾提到發生小衝突還有鎮壓暴動什麼的,但是那兒有租界在,她並不認為那兒會輕易開打,自然很驚訝。

  “哎喲小姐你不知道,老爺他們剛去,就出事兒了,然後一直鬧啊鬧,現在打得可凶了,聽說上海市區里都開鐵殼車了,叫什麼,什麼克……”

  “坦克?”黎嘉駿挑眉。

  “是的是的,哎喲聽說很厲害,打不過。”

  “怎麼會,年初……”黎嘉駿皺著眉猛想,忽然想起一月份的時候好像是看到報紙上有提到上海一個什麼三什麼社的事件,說是有人蓄意謀殺了幾個和尚……

  版面不大,她一眼就看過去了,當時只覺得多大點事兒,現在只想自扇三百下,這分明就是九一八還有七七的翻版,日本想出兵就能為自己製造各種逗比理由,為了一條人命就能發起一場戰爭,這個事件如果說是日本人扮成中國人殺倆日本和尚,日軍“憤而出兵”簡直是狗血級別的劇本情節。

  黎嘉駿也發愁了,但有金禾叮囑在先,她硬是擠出一副歡快的笑容跟著金禾從大廳邊上又進了一扇門,裡面還有一個小花園和一排房子。

  “……”所以這是傳說中的三進了?這麼數是不是太樸實了一點。

  大夫人在一間改裝成小佛堂的偏房裡禮佛,黎嘉駿進去的時候,她正背對著房門跪著,身姿一如既往的虔誠。

  這是還沒念完的節奏,黎嘉駿乖乖的等在一邊,金禾見狀沖她示意了一下,拿著手裡的布開始擦外面的石桌,看樣子是擦了一半跑出去的。

  ……剛才她還拿那布擦臉,黎嘉駿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

  過了一會兒,大夫人終於念完了,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把佛珠掛在脖子上,手扶了下膝蓋,黎嘉駿連忙上前扶她起來,只覺得手裡的手臂瘦骨嶙峋的,像個暮年的老人的手臂,黎嘉駿連忙端詳她的臉,差點認不出來!才短短几個月,大夫人已經老態盡顯,完全看不出當初圓潤而富態的樣子了,只剩下端莊和暮氣沉沉。

  “……大娘……”她囁嚅了一聲,眼眶一陣發熱,大夫人順勢緊緊抓住了她的手,雞爪一樣的手緩緩的拍了拍她的手臂:“駿兒回來啦。”

  “恩……我……您……”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

  “誰都有這一天的。”大夫人引著她往外走去,“都會的。”

  “可是,這才……這才多久啊,大娘,二哥沒事兒我跟您說,他在那兒跟著馬將軍,馬將軍可賞識他了,您也知道馬將軍其實沒真投降,雖然忍辱負重了一陣子,但現在多揚眉吐氣啊,二哥可厲害了,人人都說他給馬將軍當翻譯官,在那群日本人面前一點都不慫!”

  “駿兒啊,大娘看到你被槍指著了。”大夫人走到外面,半倚著黎嘉駿,抬頭眯眼看著暖暖的太陽,聲音沙啞而平靜,“但大娘不讓他們回頭瞧,把你扔那兒了,你怪我麼?”

  “要說怪……那是真的一點都沒怪。”黎嘉駿很誠心的說,“我就怕你們瞅見,多留一個都是麻煩,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我黎三兒福大命大不是隨口說說的,有科學依據!”

  “剛來北平,就學會貧了。”大夫人微笑,“好了,整理整理,去休息吧。”

  “大娘,這段時間……”

  “先休息吧,時間還有。”大夫人抽出手,輕輕的推了推她,“這一路不容易吧,苦了你了,吃了飯,睡一覺。”

  黎嘉駿被趕開,意猶未盡的跟著金禾進了客房,看著她忙前忙後的整理著床鋪,黎嘉駿自動拿起布來擦起了桌椅柜子,整個宅院只有大夫人一個主人,客房一直都鎖著不動的,此時滿是灰塵。

  幹著幹著,她忽然有點詭異的慶幸,其實確實有點累得要散架的感覺,得虧只有乾脆利落的大夫人,要是進門是那一大家子,你一句我一句問候起來,別說黎老爹什麼的,光章姨太一個就夠她掉血的了。

  “飯菜正做著,您來的突然,可能不全是您愛吃的,小姐您先將就著啊,馬上就好了,您休息,飯好了叫您。”金禾鋪了床看黎嘉駿已經擦掉了桌椅,欣慰地吩咐道。

  “不了,我得招待下我朋友,這一路他對我頗為照拂……對了金禾,我們有多的客房嗎,可能我朋友會需要。”

  “有有有,只要您信得過就行,這宅子您什麼不能做主啊?您去招待著,房間我來。”金禾說著,端起水盆就往外去了。

  黎嘉駿放下行李,跑到客廳,蔡廷祿正在喝茶:“見過你家人了?”

  “恩,話說你住的地方找好沒?”黎嘉駿開門見山,“你還有小半年才能上課吧,這時候能申請到宿舍嗎?”

  蔡廷祿沒當回事:“我先去學校問問,不行就租一間,挨到下個學期就行。”

  “別折騰了,”黎嘉駿拍拍手下的桌子,“現成的!白住!房間自己挑!多好的環境啊,對不?”

  蔡廷祿有點意動,但還要討價還價:“不交租金和伙食費不行!”

  ……到底誰是租客,黎嘉駿痛快點頭:“成交!不過我有附加要求。”

  “說。”

  “現在看來這大院裡除了海子叔就只有你一個男丁了,房租我們可以收,但遇到力氣活你得幫忙,打架你上,板磚你扛!”

  “……可以是可以吧,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好像是哦。”

  兩人都陷入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

  前門火車站現在就是紫禁城邊的中國鐵路博物館感謝北京同學提供的地址未免對號入座,233這個門牌我編的

  上海此時正在進行第一次淞滬抗戰,由世界名將蔡廷鍇指揮,這大概就是你們覺得耳熟的原因有關這場仗,能說的很多,看我列舉下,思緒有點亂哈可能有疏漏1.三友實業社事件,又名馬玉山路事件,就是幾個霓虹君假扮成中國人宰了三個日蓮宗和尚,,,等等這名字好奇怪我確定一下,,,o ,,,是日本日蓮宗,,,蓮花都不放過jú花情何以堪2.這是川島芳子參與策劃的3.為什麼呢,因為李頓調查團去東三省了,這就是蔣委座和張少帥不抵抗的原因,國聯居委會的大媽,這麼想就知道這個調查團對日本是不利的,所以日本就在中國另一頭策劃這事兒企圖轉移輿論注意力4.日本當時想用極為苛刻的條件逼中國先動手,結果政府居然全答應了,其中包括事件調解期間,所有駐上海的中國軍隊全部撤退好多里,十里還是三十里我給忘了5.日你媽憑毛這是我家!

  6.本來駐紮上海的第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北上的票都訂了!他自動放棄軍長職位要到西北抗聯組織抗日!這霓虹君的突然作死硬是把他攔住了,他不走了!老子本來還要坐幾天車才幹的到你,結果你自己嚶嚶嚶的把jú花送上來了,看我大鳥!

  7.1964年大英帝國百科全書將蔡廷鍇將軍列為世界名將,你們懂8.但是政府照單全收了霓虹君的要求,霓虹君都驚呆啦,神馬我這要求那麼過份你們是漏看了麼怎麼會答應呢骨氣呢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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