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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說嘉駿路過家鄉說不定會遇到舊友,沒想到真有那麼巧的事,兄台您也去北平嗎?”蔡廷祿語氣很嘮嗑的,但緊緊抓著黎嘉駿手臂的動作暴露了他的緊張。

  “不,我……”山野朝黎嘉駿點點頭,“正要下車,黎小姐,後會有期。”

  說罷,他也不去二等車廂了,帶著手下就下了車,此時火車的第一聲汽笛已經響起,黎嘉駿和蔡廷祿回頭目送著他們走下樓梯,山野忽然又回頭叫她:“黎小姐,黎兄真的,已經不在了嗎?”

  他繃著張臉,表情很僵硬,聲音活像是擠出來的,好像真的很難過。

  黎嘉駿木著張臉,點頭:“恩,不在了。”所以拜託你別惦記我哥了不管是不是真·友誼都感覺好膈應啊!

  “那請問,他葬在哪?”

  “……齊市北郊仙水村吳家祖墳西北角,他的根不在那,所以立的無名碑,你真要拜,麻煩誠心拜。”說罷,黎嘉駿轉身進了車廂。

  透過窗玻璃看到他們徹底走遠了,火車開始緩緩啟動,她才感到繃住的一根弦鬆弛了下來,只覺得全身大汗淋漓,比殺人還刺激。

  蔡廷祿還恍然未覺,見她流汗,拿出那本寶貝《科學》給她扇風,一邊笑:“至於麼那麼緊張,他們好像也沒欺負你吧。”

  “你知道他是誰麼?”

  “我原以為是要債的……”

  黎嘉駿翻了個白眼苦笑:“所以說以後不管是誰,這樣的閒事儘量少管,我不是怪你管我閒事,而是說幸虧今天被放過了,否則你就栽得太冤枉了知道麼?”

  蔡廷祿一臉懵懂:“怎麼了?”

  “他。”黎嘉駿指指窗外,“日本憲兵隊長。”

  “……”啪嗒,《科學》掉桌上了。

  “九一八那會兒我跟我哥逃出瀋陽前,我當著他的面砸死了一個日本兵。”

  “……”他抄起《科學》開始給自己猛扇。

  “所以說你講的也沒錯,確實算討債,只不過是命債。”黎嘉駿笑嘻嘻的摸摸他水嫩的臉,“所以為了我們的孩子著想,以後可不能衝動亂管啦,否則哪天不小心糊裡糊塗搭進一條命多不值啊,你說是不是,相,公?”

  蔡廷祿瞬間烈火烹臉,鼓起個臉生了一秒鐘悶氣,忽然又泄了氣,小心翼翼地看她:“那個……你哥的事……我知道你沒義務告訴我,只是說不管他什麼時候走的,怎麼算到現在也才沒多久,你肯定很傷心,所以節,節哀順變!”

  “我哥沒死。”黎嘉駿喝水。

  “……”蔡廷祿看起來是這輩子都不想跟黎嘉駿說話了,勉為其難的又問了一句,“那你報的那個墓。”

  “哦那個啊,那也是個小日本該下跪去拜的人。”

  無根的無名碑主人凳兒爺,不管清朝的結束到底是誰的錯,但在我看來,最欺負您的皇上的,還是那群小日本,女真人百年來無論關內和關外都是那麼的驕傲,直到結束整個皇朝的時候都還是站著的。可是滿洲國,卻讓您的皇上跪下了。

  所以請別怪我瞎報墓主,如果這個小日本真的去拜你了,麻煩用你在宮裡學到的法子好好虐他十萬遍,也給您的皇上出出氣兒吧。

  “呵。”想到凳兒爺眯fèng著眼陰森森的坐在那兒,看著山野給他祭拜的樣子,黎嘉駿就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火車繼續飛馳,山海關就在前面。

  第41章 到達北平

  到達北京已經是上車的四天後了,在這麼一個逼仄的環境中折騰那麼多天真心是虐,所有人都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下了車,萎靡得像是從刑訊室里出來的一樣。

  出關的路上並不順暢,沿途不再允許人下車透氣,原因很簡單,山海關還在戰區。

  雖然火車站被日軍控制著,可是長城以外沿線還潛伏著眾多東北軍,這些都是當初九一八後幾乎帶著完整的力量撤到山海關沿線的。

  幾天功夫轉守為攻,正房變小三,想想現在東北軍背長城一戰還被千夫所指的憋屈,黎嘉駿就胸悶的慌。

  大哥極有可能和她擦肩而過了。

  更萎靡了。

  不過眼下不容她去感懷這些,她站在火車站中四面望,不由自主的“哇喔”了一聲。

  這個北京火車站還真是有點國際范兒的,她說不出這是什麼式樣的建築,純西式倒是真的,裡面恢弘大氣人來人往,站在外面回頭看,白牆穹頂還有鐘塔,相比一些圖片上看到的西方名教堂還要華麗。

  現在它還不叫北平站,叫前門火車站,現代肯定沒了,因為這個站就在市中心,為什麼她一個外地人知道這兒是市中心,因為正對著它的,就是紫禁城。

  我滴娘,紫禁城啊!

  上輩子她差不多可以說是沒到過北京的。她在秦皇島度假完,卻得知家鄉有颱風飛機停飛,不得以只能到北京轉坐高鐵,這才用半天的時間飛奔去圍觀了地壇和晚上的天安門。

  在見了天安門後,她下決心有機會一定要好好來一次北京……那兒巡邏的儀仗兵哥哥全是九頭身大長腿,晚上那會兒完全不夠看(﹃)。

  ……然後因為清穿的泛濫,她對紫禁城其實完全沒啥興趣……

  結果現在好像紫禁城是開放參觀的,裡面還沒被搬空……可九頭身兵哥哥一個都木有……歷史對花痴的打擊真是毫不留情啊!

  人類進化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穿越至今也有兩年了,她生活的層次並不低,但是九頭身寬肩窄背的模特身材大帥哥還真是沒見到……大哥二哥什麼的其實還不夠看。

  真傷心,需要洗一下審美了,否則嫁不出去啊!這麼想著,她瞪著雙死魚眼望了望一旁站直了只比她高半個頭的蔡小盆友,捂了捂眼睛。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偷偷鄙視了的蔡廷祿除了比較思念父母,狀態倒是比黎嘉駿好得多,他自己行李不多,就忙前忙後的幫著她提箱子叫車,火車站門口有不少黃包車夫等著,看他倆出去,就有一個拉著車上來了:“二位去哪啊?”

  “黎……”蔡廷祿卡殼了,“地址呢?”

  黎嘉駿也卡殼了,低頭掏筆記:“哦等下……”

  黃包車夫一聽黎,表情就很奇怪:“東廠胡同那個?”

  “噗!東廠?”黎嘉駿翻著筆記本噴笑,“有沒有西廠?”

  “夫人真逗,我說的是黎大帥的公館,您這一身氣派,又姓黎,小的當然這麼想了,”黃包車夫笑著甩手,“兩位去哪呀?”

  “哦,南鑼鼓巷233號。”黎嘉駿看完,一頓,問,“你喊我什麼?”

  “夫人上車?”車夫笑著往旁邊伸手。

  “……”黎嘉駿看了看蔡廷祿,他臉通紅,放下皮箱撓頭,忍不住就笑了,“問下,遠嗎?”

  “遠啊!”車夫道,語氣可篤定,“特別遠!”

  黎嘉駿很無奈,要看這個車夫在前頭跑很遠的路還真是個煎熬的事兒……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聖母,可上回沒辦法坐了一次黃包車,車軲轆咕嚕咕嚕轉,那車夫就在前面吭哧吭哧跑,為了省力,整個人得往前傾,所以一路他都沒直起腰來,她那時候就感覺特別坐如針氈,看不下去。

  可人家就以這個為生……

  她看了看後面還在源源不斷走出來的人,拿起行李退後兩步:“這樣吧,師傅,我不坐了,您快去找別人吧。”說罷,她往旁邊溜溜達達走了。

  黃包車夫也就那麼愣了一下,轉頭就去找新客戶了,蔡廷祿一頭霧水的跟上來,很著急的接過黎嘉駿手裡的行李箱:“怎麼不坐了,車夫說很遠啊。”

  “對哦。”黎嘉駿打了個響指,隨便扯了個路人端起一臉笑,問,“大哥,請問南鑼鼓巷哪兒走啊,多遠?”

  “遠?”被問到的馬褂大叔一臉驚訝,轉而悠悠道,“這個遠嘛,也遠,要穿過整個紫禁城,說不遠嘛,也很近,過一段宮牆,就是嘍。”

  黎嘉駿心裡模擬出一個百度地圖一瞧,頓時囧了,敢情才沒多點兒路啊,那車夫一副要走到天邊的樣子,她果然是活回去了,黑車司機又不是時代特產,這個反派NPC職業簡直擁有最悠久歷史和最廣泛地域分布啊!小看這年代的jian詐值了。

  “多謝大哥了。”黎嘉駿道了謝,向著路人大哥指的方向就開始走,蔡小盆友似乎也明白了,窘著張臉也走上來。

  “誒等等等等!”那路人大哥雙手插在袖子裡顛顛兒的追上來,“你們不是要走吧!”

  “是啊,不就一個紫禁城的長度麼?”

  “嘿喲,你也知道是紫禁城的程度啊?你知道紫禁城多長麼?”路人大哥伸出兩根手指瞪大眼,“少說二里路啊!是說走就走的嗎?那可是紫禁城啊!不是什麼法蘭西羅浮宮美利堅白宮!小看紫禁城論以前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他說著還朝遠處紅色的宮牆抱抱拳,“論現在可是對小姑娘你自個兒的腦子大不敬啊!”

  黎嘉駿笑得合不攏嘴:“大哥您見過羅浮宮和白宮啊?”

  “得嘞,咱可是皇城根兒的人,什麼不知道啊?”路人大哥又把雙手插進袖子,鼻孔朝天哼了一聲。

  怎麼辦笑得停不下來:“大哥您平時都那麼逗麼?!”

  大哥一瞪眼:“怎麼,你以為大哥我逗你玩兒?那成成成,您走,慢走類,不送!”

  “彆氣啊大哥,我這不土包子一個,剛來,想走走看看麼,我剛才瞧著那大宮牆,我老激動了!這麼壯觀的地兒,一輩子能見幾回啊,看一眼少一眼吶,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大哥認同的點頭:“倒是這麼個理兒,那妹子你悠著點兒走,路上有賣吃的,往裡走點兒右邊那家的萍姐果脯味兒最正!”說罷,悠悠的走了。

  黎嘉駿又站原地笑了一會兒,想起剛才路人大哥的話,突然愣了一下,然後低頭算了算:“乖乖,2里,快一千米啦,這這這……也就兩站路嘛,好吧,還行。”

  她走了兩步,忽然想起蔡廷祿還跟著她,回頭道:“我打算走過去噠,你不是要直接去學校嗎?”

  蔡廷祿搖搖頭:“我不急,把你送上車還好,既然是走,那更要送了。”

  黎嘉駿上下看他:“小哥你那麼可愛,相比之下你比較危險吧!”

  “黎嘉駿!你嫁不出去的!”蔡廷祿氣得口不擇言。

  “……好惡毒。”捂胸,“壯士求保護!”

  “哼(唧)!”

  此時北平完全沒有戰爭的陰影,藍天,白雲,綠樹……關外的風起雲湧硝煙烽火都好像是一場夢,兩人沿著皇城的牆根兒走著,途中遇到的人都表情平靜鬆弛,甚至有愉悅輕快的,他們腳步鬆快,著急走的都只往前看不像身後有鬼追,不著急的則優哉游哉,像剛才那個路人大哥一樣和沿途開店的熟人閒聊嘮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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