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團長!什麼人家五個人減去兩個傷員就勢均力敵了,人家傷員只要能拿槍也他媽算是戰鬥力好吧!就算不能跟這兩個完好的士兵一樣瘋子似的撲過來,但掩護那兩人也綽綽有餘啊!

  可能因為這軍官的緣故,子彈都在堪堪擦過他們身邊,但大多都瞄準了伊戈爾,足夠打得他抬不起頭來,他趴在地上扭動著S型,期望德國兵的子彈再不長眼一點,他的帽子被子彈打掉了,頭皮發麻的同時還能感到幾顆子彈撩撥著他的頭髮躥進土裡,而背上也越來越涼快,棉衣的碎屑亂飛,他毫不懷疑此時自己要是舉起槍,手上絕對會被串個洞。

  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再次朝那軍官舉起了槍,緊接著又是一連串子彈打來,一顆打中了他的腿,劇痛之下他依然咬著牙舉著槍,可此時遠處奔來的德國士兵早就到了可以狙殺的she程,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技術不好,子彈再次擦過他的手,卻打中了他的槍,巨大的衝力讓他的虎口一陣劇痛,他只能扔下槍就地一滾,掏出手槍朝那兩個德國士兵she擊。

  此時那軍官已經掏出了軍刺,向列奧夫扎去,列奧夫一把抓住軍刺,手上立刻鮮血淋漓,他重心不穩,被軍官翻了過來騎在身上,軍官看都不往伊戈爾那看一眼,絲毫不把身邊舉槍的蘇聯士兵當成威脅,只是抿著嘴,慢慢的把軍刺往列奧夫扎去。

  列奧夫大聲的吼叫著,因為位置的關係,他再大的力氣也沒法和把全身重量壓在軍刺上的軍官大,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軍刺慢慢扎進自己的棉衣,又慢慢的進入身體,那越來越悽厲絕望的叫聲,顯示著他有多麼的痛苦。

  伊戈爾眼眶都濕了,他剛才為了躲子彈蹭蹭蹭滾的老遠,此時被遠處的四個士兵火力壓制的死死的,再也沒有反擊之力。

  “我們投降!”他大吼,“別打了!我們投降!”

  我媽媽還在家等我,他沒喊出來,我還沒參加我弟弟的婚禮,我不想死……

  可是那軍官不為所動,依然把軍刺緩緩的扎入列奧夫的心臟。

  列奧夫的慘叫悽厲,伊戈爾永遠想像不出一個粗壯的高加索大漢會喊出這樣尖利悽慘的聲調,隨著刀子的刺入,慘叫越發恐怖,而漸漸的,他的叫聲低弱了。

  軍官慢慢的把整把刀都扎進了列奧夫的心臟,然後停了一會,合上了列奧夫怒睜的雙眼,慢慢的站了起來,自始至終,他的表情絲毫沒變。

  然後,他慢慢轉向伊戈爾。

  “我說了,我投降了。”伊戈爾泣不成聲,“別再打了。”

  遠處那兩個德國士兵終於趕到了,他們很緊張的看著自己的上司,確認他沒受傷後,一臉兇狠的踢了伊戈爾兩腳。

  伊戈爾抱頭滾在地上,他快崩潰了,從頭到尾這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剛夠德國士兵那兩個壯年跑兩百多米的路程,可他的三人隊伍卻瞬間減員到一人,身經百戰的團長死了,沉默寡言的老兵列奧夫死了,留下他一個懦弱的新兵。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會有人那麼眼都不眨的把一把刀子那麼慢的扎入一個人的心臟?!那簡直就是魔鬼!而看啊,他現在還在笑!

  那惡魔一樣的軍官微笑著拍著一個德國士兵的肩膀:“名不虛傳啊威斯,果然百米內she擊無敵。”

  伊戈爾懂點德語,那是他作為城市兵接受一個德國老兵苛刻訓練的唯一額外收穫。

  看來是個百米內的神槍手。

  原來就是這個混蛋打掉了自己的槍!怪不得那軍官肉搏的時候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是篤定自己絕對沒有舉槍的機會啊!

  伊戈爾沒有力氣憤怒了,如果能夠一下打掉自己的槍,那自己那比槍粗兩倍的手臂肯定早就在那人的瞄準鏡中晃悠了很久了。

  “快走!豬仔,你想在這兒拉屎嗎?”另一個士兵沒好氣的踢著他的腿。

  伊戈爾擦掉眼淚,站了起來,他最後看看自己的團長,還有列奧夫。

  那惡魔軍官用和扎進去一樣緩慢的速度慢慢的抽出了軍刺,血液小小的噴涌了一會兒,潺潺的蔓延開來。

  他有點晃神,自己被俘虜了,看著戰友屍體的時候,這個感覺很夢幻,好像他的靈魂也已經消失,只是一個屍體跟著德國人走著。

  農房中很暖和。

  雖然已經八月,但是傍晚的天氣還是有點涼,屬於俄國大地的夏季還沒到來,伊戈爾走進了農房,看到了胖胖的女主人和她的小孩,他們笑容很樸實,無論對他,還是對那幾個德國佬。

  媽的,敵我不分的農民!

  伊戈爾接過女主人的湯,還是感覺忿忿的,可是香濃的土豆湯很快帶走了他的不安,雖然不得不分一個士兵來看守他,但是顯然這些德國士兵並沒什麼興趣對他做些什麼,除了兩個傷員偶爾呻吟一聲,另外三個都懶懶的坐著休息。

  看樣子,他們似乎準備在這兒過夜。

  伊戈爾很矛盾,哪個俘虜不想逃?可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膽量,和能力……

  那個軍官一直靠著火爐邊坐著,似乎感覺到伊戈爾老是看他,轉過頭來,冰藍色的眼睛冷冷的看回來。

  伊戈爾頭一縮,卻沒轉開視線。

  軍官懶懶的起身,走過來,坐在他身邊。

  明顯另外幾個士兵都警惕的看了這邊兩眼。

  “名字?”軍官用的俄語。

  “伊戈爾。”

  “恩……我想想……是什麼神保佑的意思?”

  伊戈爾瞪著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名字什麼含義。

  “富裕之神保佑的意思。”遠處,一個傷員忽然用俄語道。

  “哦。”軍官點點頭,轉向伊戈爾,嘲諷道,“這下知道了,文盲?”

  伊戈爾狠狠的喝了口湯,他出生不久爸爸就去世了,媽媽根本不識字,誰有空跟他解釋他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啊!

  喝完湯,又吃了點麵包,伊戈爾毫無意外的被緊緊的捆了起來。

  雖然白天經歷了那麼大的刺激,可伊戈爾還是緊繃著神經,他才當兵一年,其中還有一個月的訓練還有加起來有八個月的行軍,開的槍剛夠三個彈夾,還不到那些老兵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說,他現在比起這些面對俘虜淡定的像面對兒子一樣的德國兵,完全就是個菜……連會動的鳥都算不上。

  “喂,你不內急嗎?”那個百米神槍手威斯踢踢他的腿。

  其實伊戈爾早就感覺自己的膀胱要爆了,只是旁邊那軍官氣壓太低,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看懂了伊戈爾便秘一樣的表情,威斯冷笑一聲,把他提了出去,在寒涼的夜中盯著他撒尿。

  伊戈爾尿的斷斷續續……

  因為威斯在把玩步槍,一下一下的開關著保險栓,咔噠,咔噠。

  於是他尿的一下,又一下。

  “威斯,別那麼無聊。”那柔和的聲音又傳來了,簡短到伊戈爾聽得懂,威斯停止了動作,伊戈爾簡直要感激了,天知道他的小弟弟快凍住了!

  被押進房中,惡魔軍官坐在了床邊,上面躺著的傷員是傷比較重的那個,從他身上的毯子上深色的血漬可以看出,他腹部中槍,而且一直好不了。

  兩人低聲說著什麼,軍官依然面無表情,可伊戈爾感覺的到他的冰冷和哀傷。

  房中很安靜,除了火爐的噼啪聲,他能聽到兩個人的說話聲。

  傷員交給軍官一個瓶子,裡面有紫色的藥水,軍官拿在手中,表情卻很嚴峻。

  “不,霍夫曼,我不會這樣的。”軍官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那個叫霍夫曼的傷員喃喃的說話。

  “……不用說了……你管自己活下去吧。”

  “別廢話了!”軍官終於不耐煩了,他把藥瓶往那傷員手裡塞。

  “海因茨!咳咳咳!你積點德吧!你想讓一個醫生死都不安心嗎!?”霍夫曼也怒了,提高聲音,帶來一陣咳嗽,還吐著血沫子。

  伊戈爾終於知道了,這個軍官叫海因茨。

  “好吧好吧,我收著,你別激動。”海因茨終於沒轍了,臉上露出無奈,忙著安撫傷員。

  “無所謂了,我什麼情況,我心裡有數。”霍夫曼不再低聲說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記住,雖然對皮膚傷害大,但是可以完全消掉,記得用。”

  “你何必呢。”

  “別再自欺欺人了,和奧古相識那麼久,我不信你就一點不受影響,海因茨,事情的發展和他說的越來越像了,這個賭,你肯定會輸,但我不希望,或者他肯定更不希望,為了這個賭,你連命都賠出去,海因茨,不值得……”

  “我都說了,海因茨,別再自欺欺人。”霍夫曼似乎力有不濟,還是低了下去,伊戈爾略微往前湊,想多聽一些,旁邊的威斯瞥了他一眼,沒有動靜,“我試圖向那麼多人證明我對元首的忠誠,可最終,卻說服不了我自己……海因茨,我不後悔,我的所有服從獻給了我的祖國,即使我的父母在空襲中死去我也不曾後悔,但如果我的朋友因為忠誠元首而死……我會追悔莫及。”

  海因茨抓著霍夫曼的手,沉默不語,他的動作有氣無力,坐著的樣子很頹喪。

  霍夫曼的聲音越來越低,伊戈爾逐漸聽不清楚了,他知道這個傷員似乎要死了,因為那毯子已經吸飽了他的血液,多得溢出來,在地板上化為一灘血。

  “奧古,你贏了。”

  這是那傷員最後一句話。

  整個房間都是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因茨才低聲道:“那麼,埋葬我們忠誠的軍醫吧,伊薩爾,你跟我來,威斯,看著人。”

  他把霍夫曼的軍牌拉出來,橢圓形,掰成兩半,一半掛在屍體上,一半收進口袋,然後和那個叫伊薩爾的士兵一起,把屍體抬了出去,又過了許久,伊薩爾進來了,海因茨卻還沒有。

  伊戈爾越來越清醒,他不知道他們談話中那個叫奧古斯汀的是何方高人,竟然能撼動黨衛軍對他們那個元首的忠誠,但他有一點可以肯定,死了這個應該算是好友的軍醫,惡魔軍官的心情相當惡劣,有可能軍醫傷情的惡化全是因為剛才開槍打掩護造成,說不定他一進屋就會給他一槍子兒。

  從威斯擦槍的動作看,他很有執行的興趣。

  伊戈爾縮起身子,開始懷念母親。

  他竟然睡著了。

  醒來時,一張憨厚的大臉正和他面對面。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