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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並不知道……”秦恬條件反she的從客觀角度想像弗瑞德的想法,覺得弗瑞德被甩的有點冤枉。

  “他知道,那麼多信,我跟他說了很多……”

  “等等,集中營怎麼會讓你寄信?”

  “我是工作人員,為什麼不可以。”

  “好吧……”秦恬同意,“弗瑞德無法理解,至少伊萬能理解。”

  “對啊。”愛倫娜笑了,“他理解的,而且比我更多,媞安,你無法想像,這個我們以前一致認為是個腦子少條筋的大男孩,能表現的那麼,那麼有擔當。”

  “他做了啥?”

  “呵呵,說了你也不信。”

  “好吧。”秦恬聳肩,“無非就是在德國人眼皮子底下幫忙而已。”

  “呵呵,差不多吧。”愛倫娜朝手呼口氣,“我們該回去了,我去叫伊萬。”

  “那麼……再見。”

  愛倫娜把伊萬叫出來,兩人攜手離開了。

  秦恬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然後順手打開郵箱,發現裡面竟然有一封信。

  是奧古的。

  他祝秦恬聖誕和新年還有春節都快樂,然後告訴她,再過大概半年,他大概就會回巴黎。

  秦恬信他個鬼話,上回說聖誕能回來輪休,結果現在人變成了信,現在說半年能回來,估計有一年就不錯了。

  說實話,對於奧古現在的狀態,秦恬還是很高興的,雖然見不到人,但至少知道他不在戰場上,只是訓練新兵而已,一個少校級別的教官是很受重視的,他不至於受傷,也不會被虧待。

  看著信,秦恬忽然有一個想法,雖然有點太過未雨綢繆,可是,卻是個很好的保障。

  前陣子家裡收到了來自秦九的信,他已經成了國民黨一個炮兵營長,屢建戰功,而且現在抗日已經成型,日本兩線作戰,也頗為吃力,總的來說,前途光明。

  秦恬忽然覺得,有個做國民黨營長的哥哥也不錯,至少在紐倫堡審判的時候,他還是戰勝國合法政府的士兵,有他一個在,秦家全家的成分都會美妙不少。

  她的想法很簡單,讓哥哥寫一封未雨綢繆的信,說明自己是中國的軍人,並附上一些證明。

  這可能會讓秦九很奇怪,但她相信,只要她要求,這個哥哥肯定會照辦。

  這樣的話,到時候如果真的有法國人站出來說她和德國軍官有勾結,她可以一力承擔,至少父母不至於受到牽連。

  可能有點理想化吧……但她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轉眼,戰爭的腳步踏上一九四三年,巴黎春暖花開,外面戰火連綿。

  秦恬看著日曆上的數字,有種恍惚感。

  從一九三九年戰爭開始,到現在一九四三年戰爭進入白熱化,想想四五年戰爭就會結束,仿佛做夢一般,二戰已經一半過去了。

  耳邊仿佛還響著一個多月前廣播中聽到的錄音。

  那是二月八日德國一次機會的轉播,德國的宣傳部長戈培爾在柏林體育宮進行大集會,代表希特勒宣布德國進入全面戰爭狀態。

  他大聲的呼號:“你們要全面戰爭嗎?!”

  緊接著是德國民眾山呼海嘯一般的回應:“元首下令,我們緊跟!”

  連續三遍,一次比一次響亮,一次比一次瘋狂,仿佛巴黎,仿佛全世界都在震動。

  而那之前,德國第六集團軍數百萬人在史達林格勒戰役中全軍覆沒,僅在史達林格勒就死亡二十五萬人,雖然蘇聯人付出的傷亡更大,但是比起有源源不斷人力和占盡天時地利的蘇聯,冰天雪地中,德軍徹底喪失了東線戰場的戰略主動權。

  敗像如地震的前兆晃著所有人的眼,可德國卻緊接著宣布全面戰爭,在幾乎所有青壯男丁都已經在戰場上前赴後繼的時候,他們能拿什麼來全面開戰?

  孩子嗎?老人嗎?婦女嗎?

  秦恬忽然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個小故事,具體內容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村莊屢次把所有的子弟都送上前線,最終一個都沒有回來,他們留下的只有廣場紀念碑上刻著的一句話:即使我們全體戰死,德意志仍將存在。小城僅僅是戰時德國的一個縮影。

  德國只有八千萬人,卻硬是在二戰時期把一千七百萬士兵送上了前線,想到以後的德國在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沒有青年男性,秦恬忍不住開始痛恨起那些發動戰爭的人。

  無論立場,無論國籍,只要想到有一個國家發生著這樣的事,是個人都會義憤填膺。

  “一群瘋子。”秦父搖搖頭,抽著煙走開。

  “哎呦,德國早就到處打仗了,怎麼這時候才宣布全面戰爭。”秦母收拾著家什,不咸不淡道。

  “全面戰爭啊,德國要拼命了。”康叔在搖椅上曬著太陽,捧著一杯茶,低聲的嘆道。

  “沒錯,德國要拼了。”秦恬咬了一口白糖糕,嘟嘟囔囔道,“他們要全民動員了,傾舉國之力。”咽下糖糕,喝口水,冷笑:“看著吧。”

  “你的德國小伙兒呢?”秦母忽然問道。

  “阿靜!”秦父在旁邊低斥一聲,秦母愣了愣,不再說話。

  秦恬沉默了一會,搖搖頭:“他有他的責任,我沒法強求,順其自然吧。”

  秦母忽然擔心了:“阿恬,你,你可別迷了心竅啊,你們倆的立場本來就不一樣,人家小伙子人雖然不錯,但以後會有更好的,你,你可別……”

  秦恬一臉莫名:“阿媽,聽你說著我怎麼這麼覺得自己是孟姜女啊?我像是要哭長城的麼?”

  秦父也說:“你瞎擔心什麼呀,阿恬不是好好的嗎?”

  “你個大男人不懂!”秦母氣道,“女孩子就怕悶著瞎想,尋死覓活一哭二鬧的反而好,那樣的話只要阻止了就有台階下,要是悶聲不響的,指不定以後什麼時候干出什麼來,一愣神的功夫,就沒了!”

  “瞎說什麼!”秦父怒了,“婦道人家就會東想西想,我們阿恬是這樣的丫頭嗎!”

  秦恬點頭應和,心裡卻在汗顏,果然知女莫若母,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秦恬平靜是沒錯,但那是因為她已經有了計劃,就算不為了奧古斯汀,她也得為了父母去做。

  現在德國依然在法國占優勢,那些法國人對於秦恬店裡時常出現德國軍官都抱以畏懼的心態,但是不久以後,諾曼第登陸,甚至義大利投降以後,一切說不定就會變了,她說不定會遭到報復。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街頭巷尾那些鄰居們在看到自己時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不是沒感覺到路過店鋪時櫥窗里的指指點點。

  奧古斯汀縱然想到偽裝,但是他事務繁忙,軍規嚴謹,終究難以保證便裝出行,而海因茨等就更別說了,他們覺得他們特地來找你是你的榮幸……

  秦恬對這些人無語。

  所以阿媽,無論我做了什麼,不是我迷了心竅,而是因為我太在乎你們。

  秦恬對於侏德羅副官一向有點兒畏懼,這一點在她看到海因茨後竟然鬆了口氣後顯得尤為明顯,她不明白海因茨為什麼突然約她喝咖啡,但她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海因茨絕對不敢在巴黎咖啡館裡開槍虐殺無辜平民。

  侏德羅走到門外守著,周圍還有幾對男女,有軍官也有普通人,海因茨坐在靠窗最好的位置上,他的左手虎口處包了紗布,此時正用右手撐著頭看著窗外的艾菲爾鐵塔。

  秦恬坐下,看看海因茨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握了握……哎呀,似乎甩他巴掌真的是很久前的事情了,他竟然沒追究還請她喝咖啡,這果然就是變態的思維嗎?

  “奧古,還給你寄信麼?”海因茨忽然問。

  “嗚,是的。”秦恬立刻道,忍不住笑彎了眼,“他那兒似乎很好玩,很多有趣的人。”

  “恩。”海因茨似乎只是隨口一問,不大有興趣的樣子,秦恬便閉口不再多說,半晌,她忍不住問道:“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海因茨還是看都沒看她,回答道:“聊聊而已。”

  “哦……”秦恬有些擔心,她就怕自己嘴巴沒把好門,亂說話就慘了。

  “你很喜歡猶太人?”海因茨忽然道,表情平靜。

  秦恬卻不淡定了,她斟酌半晌,半真半假道:“沒喜歡,但也,不討厭,沒怨沒仇的。”

  “你在柏林不是由在一個猶太家庭借住嗎?”他終於看過來了,眼神不大友善。

  “那是……不是……”秦恬張口結舌,“他們,他們是好人,不過,不過我也給錢的呀。”

  “哼,你倒會撇清關係。”海因茨喝了口紅酒,見秦恬面前的咖啡一點沒少,挑眉,“不愛喝咖啡?”

  “不,是怕等會回去睡不著,昨天剛上的夜班。”

  於是海因茨繼續慢慢的喝,秦恬只能沉默,左右亂看。

  “我認識的親猶太的人,基本都死了。”

  “……噗!”秦恬好不容易啜了口咖啡,全噴了出來,還好不多,她拿起餐巾就開始擦,白著臉道,“對不起對不起!”

  海因茨嫌棄的皺起眉,凳子往後縮了縮,秦恬擦乾淨了,哂笑:“您,您想說什麼?”

  海因茨張張嘴,卻沒說話,忽然抬頭望著秦恬,一直望到秦恬想落荒而逃了,才快而急促的嘟噥句:“我,我是不是錯了?”

  “什麼?”

  “沒什麼。”海因茨突然起身,說,“後天我就要回德國了,說不定就會去蘇聯,奧古也要八月多才回來,這陣子你就不用去公寓了。”

  秦恬囧,奧古又不在,她幹嘛去公寓。

  只是……

  “等等,你要去蘇聯?!”秦恬終於抓住了重點。

  海因茨皺眉:“這是你該問的嗎?”

  “不不不,只是,只是……”秦恬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遠比得知凱澤爾要上東線感覺複雜的多,她是希望海因茨受點教訓的,也知道他犯罪良多,但是一個錯誤的社會中誕生的被誤導的年輕人不應該受到死亡的懲罰,她實在無法想像自己或是奧古在聽到海因茨陣亡的消息時會是什麼感覺,“你必須去嗎?”

  “哼,與其和一群猶太人浪費時間,不如到國家需要的戰場上去。”海因茨扶了扶帽檐,“別一臉看死人的表情,勝利永遠屬於德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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