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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丈夫也只是個窮小子,當初沒人瞧的起他。”老婦人依然閉著眼,輕輕的敘述著,她的聲音因為滄桑和習慣性的優雅而帶著淡淡的磁性,相當有魅力,給她嚴肅的外表加分不少,“我們費了多大的勁才走到一起,現在,誰的丈夫都沒我的好。”

  秦恬默默的聽著,來自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什麼樣的故事都聽膩了,雖然由一個上年紀的當事人敘敘的說,她的感動依然淺淡,只是表情專注,悄悄腦補。

  “我只是想說,如果他真的愛你,就不該把你送到法國。”老婦人道,“整列車的人作證,你跟德國軍官關係匪淺,而不久後,兩個國家還得打起來,到時候別說法國是否安全,光你和軍官這層關係,就足夠你進監獄玩一趟。”

  “如果因為他是貴族,而你僅僅是一個平民亞裔女孩兒,你們兩個就這樣毫不抗爭的分開,看吧,以後有的是你們後悔的時候。”

  秦恬聽著聽著,終於忍不住開始端詳起這老太太來,她忽然發現,即使長著一張很德國的臉,這老太太的內心,可是相當的法國。

  浪漫多情還崇尚自由,她是在攛掇一個德國軍官和一個中國女孩來一場跨時代跨國界跨意識形態的戀愛嗎?

  好奔放的老太太!

  秦恬表示壓力很大。

  出於一貫以來尊重老人的習慣,即使對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攛掇沒啥興趣,她依然秉持著在艾森豪芬訓練出的完美禮儀與她慢慢的聊著,時不時的就閉目休息一會兒,開車的時候已經傍晚,兩人低聲交談了一會,又閉目休息,等到再次清醒時,外面已經清晨。

  綠色的曠野在絲絲縷縷的陽光中急退,時不時有農舍滑過,馬車,行走的人,還有遠處低低的丘陵,一切都顯得那麼有生機。

  誰能想到不久前,這兒還是一片戰場呢。

  沒過多久,火車慢慢的減速,人群慢慢的騷動起來,忽然有廣播聲傳來,是一連串的法文。

  這是秦恬第一次如此大量的聽到法語,讓她瞬間恍惚了一下,當她還完全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語種的時候已經零星的聽懂了一點其中的幾個詞彙,這種感覺很詭異,讓她全身一陣冷汗,就好像被附身了,事實上附身的是她,但是就好像這腦子此刻不是自己了,人也不是自己的了,她竟然聽懂法語了。

  雖然從來沒有聽和說過,但她一直確信自己懂法語,是因為她殘破的中式德語在穿越後突然能用來溝通了。

  可是好歹她穿越前是懂點德語的,現在這種完全陌生的語言突然之間就能知道其意思了這可真是詭異的體驗。

  恍惚了一會,等到旁邊自稱凱特曼夫人的老太太拿起手提包開始翻時她才反應過來,剛才隱約聽到,是要查票,因為,前方就是馬奇諾防線,過去,就是法國境內了。

  在這緊張的時期,可能這是能夠路過馬其諾防線的最後一趟火車,秦恬當然理解前來檢票的列車員如此嚴肅的表情是何故。

  “你的票和身份證明,女士。”這個列車員的穿著,額,怎麼說,相當正,不像是一個列車員該有的,倒像是軍人……秦恬其實不知道法國士兵什麼裝束,畢竟人家不出名。

  他只是隨意看了一下凱特曼夫人的證明,但是對於秦恬的,卻翻來覆去的看,而這時,秦恬注意到,正在他們前面座位檢票的檢票員正在和前座一位女士交談,那個女士還指了指自己這個方向。

  不好的預感。

  果然,前排的檢票員偏頭和自己眼前這位說了兩句話,然後兩人的目光一致對著自己。

  她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顯然不會是好話。

  她只能坐直身子,靜靜的看著他們。

  “女士,無論我們是否有誤會存在,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你和德國軍官的關係,這關乎到你在法國境內的人身權利是否能得到充分保障的問題。”

  長長一串,不就是懷疑自己是女間諜嗎?!

  我了個去啊,能不能更離譜點,她YY了二十年,想像過自己是個公主,是個王后,是個女戰士,是個超人,或者是個吸血鬼,但就是沒想過會是個女間諜,她一貫覺得這種需要高智商高技術工種跟她從來不搭邊。

  於是毫無心理準備的秦恬只能睜大眼睛朝他們傻笑。

  “小姐,按照你的身份證明,你應該是懂得法語的。”

  “是的,我懂。”秦恬躊躇道,“但我不懂你說的意思,你需要我解釋什麼?”

  這下更狠了,她把法語說出來了!而且還發出了大舌音!如此的順溜,就好像小霸王學習機!

  秦恬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比如他們到底聽沒聽懂自己的法語神馬的……

  “我們需要你解釋的是,您跟在站台送您的德國軍官究竟是什麼關係,並且在您的說辭被證實之前,我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們的掌控範圍內。”

  “……你們要拘禁我?”秦恬一下子抓住了要點,她僵直了身形,有點笑不出了,“我並不覺得我的證明有任何問題,和那個德國軍官我們也沒有任何特殊關係,甚至在他送我前一天我們還相互並不熟悉。”

  天大的實話!要不是臨走那一句話,她說不定會說自己根本不認識那哥們!

  “可是有人告訴我,那個德國軍官在火車開後對於您的離開有非常激烈的表現,如果不是你們關係不菲,他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秦恬正直的眼神,“我在德國寄住在一個猶太家庭,水晶之夜後迫於局勢投奔在波蘭留學的哥哥,但是哥哥回國參戰了,我接替了他的位置在華沙艾森豪芬酒店工作,在那兒我認識了那位德國軍官,他是一個中國迷,所以經常來找我探討中國問題,要說照顧,那是絲毫沒有的。”

  “那你又是如何上這班車的?”列車員依然眼神犀利。

  好高明的問題,這麼一來,她就不得不把自己從波蘭到德國的原因什麼的都說一遍。

  秦恬在這方面似乎有那麼點天賦,她開始半真半假的胡編:“我的猶太朋友進了隔離區,幾個月時間我失去了很多朋友,我表示不想在波蘭再呆著,於是那軍官願意幫助我返回巴黎,然後,我就跟著他們來巴黎登上了這班車。”

  她直視著列車員:“還有問題嗎?”

  “合情合理。”他直言,“但是你還是無法解釋為什麼那個軍官會對你表現出如此不舍,你們是戀人嗎?”

  “絕對不是。”

  列車員定定的看著她,她也看回去。

  “小姐,你很高明。”他忽然道。

  秦恬很泄氣,果然他們還是不信。

  “請你下車。”

  “什麼?!”秦恬猛的抬頭,她慌了,她憤怒,“你們無權這麼做!”

  “不,我們完全有權這麼做,戰爭時期,國家安全至高無上。”列車員的樣子非常堅決,他微微側身,“小姐,拿好您的行李,請下車。”

  秦恬站起來,她忍著怒氣,一字一句道:“如果,如果我是真如你們所想那般的身份,德國軍官絕對不會做的如此明顯!”

  “確實如此。”列車員點頭,“這一定程度上確實能排除您的嫌疑,但是為了您以後的安全著想,我們還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們,這樣以後有關當局如果因為這個麻煩到您,您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您的清白。”

  好吧,秦恬無話可說,這樣反而是為她好了,她還要謝謝這列車員。

  她起身,探手去拿自己的小箱子,那列車員立刻幫她拿了下來,拎在手裡。

  一旁的凱特曼夫人慢慢起身讓出過道,表情嚴肅而平淡的看著秦恬。

  “謝謝。”路過凱特曼夫人時,秦恬低聲道謝。

  “我的丈夫是駐德外事大臣助理,如果需要幫助,你可以找人聯繫盧方·凱特曼。”凱特曼夫人揚聲道,“我相信我的判斷,你是個好女孩。”說罷她又雙眼直視前方卻已有所指道,“而不像某些人,憑著自己淺薄的眼見就將虛無的罪名加諸在無辜的人身上,可恥的告密者做派,和納粹毫無二致!”

  坐在前排座位的婦女忍不住了,站起來尖聲道:“如此接近一個德國軍官,誰知道她是個什麼身份,我也是為了法國的安全著想!”

  “如果沒有某人在站台上時就無限垂涎的說某兩位年輕德國軍官是多麼的英俊迷人的話,說不定我會敬佩她的情操。”凱特曼夫人冷笑,“身份好壞我們情報局的工作人員自有他們的判斷,不需要你們胡亂指點,無數冤死的政治犯就是誕生於這種不負責任的指控!白色恐怖就來自於這種不知懷著什麼心思的告密。”

  “你……”那婦女滿臉通紅,還待再爭。

  “好了兩位夫人,凱特曼夫人,我很理解您的正義和擔憂,請相信我們,如果秦小姐真的是清白的,我們絕對會按章辦事,把她完好無損的送到她家中。”列車員微微屈身,對秦恬伸手,“那麼,秦小姐,請這邊走。”

  秦恬走了兩步,再次回身,對凱特曼夫人微微鞠躬,真心實意的:“謝謝您,凱特曼夫人,如果您住在巴黎,我誠摯邀請您到第七區的奧賽街十九號的中國餐館來,相信您會喜歡我們的菜得。”

  “我的榮幸。”凱特曼夫人矜持的點頭,嚴肅的臉上有一絲微笑。

  第31章狡猾

  馬其諾防線,其實是個很偉大的工程,雖然在二戰中,是一個類似於笑話的存在。

  在秦恬淺淺的記憶中,馬奇諾防線就好像是一個德國與法國相愛相殺的產物,主要是在法德和法意邊境,當然,義大利的威脅是基本可以忽略不計的,在火車上屢次聽到的對馬奇諾防線的歌頌中,隱約可以知道,這防線有七百多公里長,碉堡以及炮塔無數,固若金湯,神鬼難侵。

  在一戰後復甦期間耗費了法國整整一年的軍事建築,此時就在他們周圍錚錚聳立。

  這是一個入口,剛夠火車路過,過了這兒,就真正是法國境內了,可他們在馬其諾防線被截了下來,然後,秦恬下車,眼睜睜看著火車離開。

  “你的德國男友有沒有告訴你,馬奇諾讓他們很頭疼?”身邊的軍人道,他已經不能是列車員了,因為火車離他而去了,周圍路過的巡邏兵告訴她,這是一個軍人。

  不得不說,作為藝術之都法國,秦恬為他們擁有這樣的軍裝而感到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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