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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夫,這你就不懂了,我一個老光棍,摸不著女人,只能喝點悶酒了,”老陳頭站起來說。

  “你還摸不著女人,多漂亮的女人你沒碰過?”我不客氣地說。

  “林大夫,你取笑我,”老陳頭臉紅著說。

  “給我開門吧,”我說。

  “鑰匙在桌子上,你自己去吧,”老陳頭說。

  “別光喝酒,給我望著點風。”

  “沒事,誰到這鬼地方來呀,”老陳頭說,“這不,剛死一個,是個女的,自殺死的,你快點吧。”

  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鑰匙,來到太平間門前,打開門,又打開燈,只見平車上蒙著一塊白布。

  我上前打開白布,一具中年女屍躺在這兒,臉色蒼白,老陳頭說她是割脈自殺的,血都流光了,這臉色白得嚇人。我心想,不知道這個女人有什麼想不開的,尋了短見,看這個年齡怪可惜的。

  我準備好手術器械,剛要動手,突然太平間的門開了,進來一位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

  “你是什麼人?幹什麼呢?”他大吼道。

  我嚇了一大跳,手術器械掉了一地,他一看掉在地上的東西全明白了。

  “你是不是想偷器官?”他抓住我的脖領子問。

  “你放開手,咱們有話好好說,”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說。

  “說你媽個逼!”

  他一個窩心拳把我打倒在地,這壯漢力大無比,這一拳打得我喘不上氣來。我蜷縮在地,雙手抱頭,大漢便用腿使勁踢我。這時,老陳頭跑了進來。

  “你幹什麼?怎麼打人呢?”

  “老陳頭,他是幹啥的?想對我老婆幹什麼?”

  “你別打了,他是這兒的美容師,”老陳頭急中生智地說。

  “狗屁美容師!美容師怎麼還用手術刀?”

  “哪個美容師沒有手術刀?”老陳頭強硬地問。

  大漢被問住了。

  “他真是美容師?”

  “真是!小林,你快起來,你看你把人家打的,你這人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人呢?”

  “對不住了,對不住了,我以為是偷屍賊呢!”大漢理虧地說,“陳大爺,我來是想問問出殯的規矩的。”

  “到我屋說吧,小林,你先回去上點藥吧。”老陳頭示意我快點走。

  我收拾好器械也沒敢多說話,便離開了太平間。我越走越後怕,多虧我當時沒動手解剖,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知道該收手了,因為我對兩萬多個解剖數據進行統計分析比較後,在深入研究頸內動脈顱外段(ica)走行過程中與其周圍特殊解剖結構關係後,提出了一種新的包括整個ica的分段法,其分段順序順血流方向,變異較小,在神經外科實踐中具有明顯的臨床價值。

  回到家裡,丹陽見我鼻青臉腫嚇了一跳。自從我去太平間解剖大腦後,每天晚上她都為我提心弔膽,但她知道我對專業的痴迷,根本無法阻止我。有時我把腦骨帶回家裡研究,她嚇得不敢靠近我。上次飛航班飛機快降落時,她由於惦記我和孩子,工作時心不在焉,在飛機上廣播時,一時口誤,出了大笑話。

  她說:“女士們,先生們,由於洗手間就要降落了,飛機停止使用。”

  回家後跟我說起,差點笑破我的肚皮。

  她卻生氣地說:“笑、笑、笑,你還有心笑,都是因為惦記你,出了這麼大的差錯,害得我這個月的獎金都沒了。”

  “慶堂,我媽要看到你這個樣子,又該喊上帝了。”丹陽一邊給我上藥一邊說。

  “上帝跟我是同行,”我打趣地說。

  “淨瞎說,你以為你是誰呀?”丹陽嘲弄地說。

  “《聖經》上說,夏娃是用亞當的肋骨造成的,那當然離不開外科手術了,所以,上帝跟我是同行,”我得意地說。

  丹陽聽了哈哈大笑。她這一笑,把正在熟睡的女兒吵醒了,張著小手讓爸爸抱。

  “雪兒,做夢了嗎?”我趕緊抱起女兒問。

  “做夢了,”雪兒說。

  “夢見什麼了?”我憐愛地問。

  “媽媽飛走了,”雪兒說。

  丹陽聽了鼻子一酸,趕緊從我懷裡抱起女兒,眼淚簌簌地落在女兒的臉上。

  博士畢業答辯那天,由於我的論文在國內第一次對ica顱內部分各段的動脈分支及與周圍結構的關係,特別是對與顯微外科手術入路有關的部分,進行了詳盡的顯微解剖觀察,得到了學位委員會的高度評價。我和羅元文、阿里都順利地拿到了博士學位。

  為了拿出高水平的博士論文,我要對數萬個解剖數據進行測量,由於長期暴露在有害的揮發性化學氣體中,對身體健康一度產生了危害,特別是我患了眼角膜炎症,這很可能會毀掉我外科醫生的生涯,事後想起來特別後怕。

  第八章

  博士畢業後,我和羅元文回到神經外科開始獨立承擔手術,阿里為了趙雨秋並未回國,而是留在學校任教,並和趙雨秋聯手在醫院東門開了一家名叫巴格達的酒吧。我和丹陽、羅元文和何慧慧經常去酒吧捧場,何慧慧還利用自己是市電視台廣告部副主任的身份負責給這個酒吧做過廣告,所以,生意越來越好,搞得旁邊陸續開了很多酒吧,什麼步行者,二十五時,天地人等,醫院東門成了酒吧一條街了。每天晚上人流如cháo,計程車排著長隊一直到下半夜四五點鐘,這裡也成了東州市老外聚會的場所。

  實際上,趙雨秋心裡是很愛阿里的,但是阿里除了愛,什麼也不能給她,這是她不能接受的,比如,她想當神經外科護士長,阿里能給她嗎?但是一個敢為自己祖國犧牲生命的人,為了她留在了中國,這份愛又讓趙雨秋心裡感動,所以,她和阿里開了這個酒吧,根本不是為了賺錢,只是為了幫阿里。

  神經外科的同事都來過巴格達酒吧,曲中謙除外。曲中謙和王鳳瑩也來過酒吧一條街,但他們去步行者,二十五時等,就是沒進過巴格達酒吧。不是由於曲中謙不想進,趙雨秋請過他,只是王鳳瑩不讓他進去。

  王鳳瑩早就知道趙雨秋以前與自己的老公有一腿,自己沒有趙雨秋年輕,而曲中謙又是一個拈花惹糙的高手,自己就是在老公住院期間,被曲中謙勾引的,所以王鳳瑩最知道曲中謙的弱點,他不得不防趙雨秋。

  趙雨秋也覺得自從曲中謙娶了王鳳瑩後,對自己有些敬而遠之,趙雨秋心中一直不快,她很想找機會教訓一頓王鳳瑩。

  丹陽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她母親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照顧父親身上,雪兒只好找人照看。我們隔壁樓單元有一個退休老太太看了六七個孩子,丹陽覺得老太太挺乾淨,幾個孩子在一起也比較好,就把雪兒送了去,誰知雪兒不適應新環境,她抱著自己的東西一坐就是一天,不吃也不喝,三天後才開始跟小朋友說話。

  老太太說:“雪兒是個很特別的孩子。”

  雪兒有人照顧把我解放了,有時我和丹陽忙起來乾脆就不接雪兒,雪兒也越來越喜歡老奶奶了。

  晚飯後,丹陽拽我去巴格達酒吧。

  “不去了,白天做了一天的手術,我想早點睡,”我疲倦地說。

  “去吧,晚上姚淼也來,”她不露聲色地說。

  我一聽心裡一陣興奮,但卻裝出不高興的樣子。

  “你又想雇愛情偵探探我什麼?”

  “你看你,挺大個男子漢還記仇,”丹陽說,“姚淼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能因為這點事就不處了。”

  結婚以後,我與姚淼只見過幾次面,都是丹陽邀她來我家玩,有兩次是她主動來的。我每次見到她,都裝得很冷淡,但心裡從未忘記過她。我知道,每次丹陽與姚淼逛街,談論的話題都是我,這兩年她的舞蹈事業如火如荼,推出的許多優秀舞蹈在圈內都有一定的影響。在全省舞蹈大賽上,她的舞蹈《天鵝如夢》獲得一等獎,姚淼的名氣越來越大。而我是一名普通的神經外科醫生,有些望塵莫及,不過我在心裡一直祝福著她。

  我和丹陽走進巴格達酒吧時,姚淼已經等在那裡了,她坐在落地玻璃窗下,一襲粉紅色吊帶連衣裙,明媚動人,看上去像是好萊塢大片中的一個鏡頭。

  姚淼見到我和丹陽顯得有些興奮,大家落座後,阿里過來打招呼,我向姚淼介紹了阿里,阿里讚嘆姚淼的美麗,老外表達得太直白,搞得姚淼十分羞澀。

  姚淼的一頻一笑還是讓人盪氣迴腸,我儘量讓自己鎮靜。

  “各位喝點什麼?”阿里問。

  我向大家推薦了墨西哥的科羅娜啤酒,我說,“科羅娜啤酒酒色黏黃,泡沫豐富,口感醇厚,回味悠長,很適合女士。”

  姚淼馬上贊同。不一會兒,服務小姐端上四瓶科羅娜啤酒,每個瓶口都插了半片檸檬,更顯得酒的尊貴典雅。

  阿里敬了我們說:“你們先聊,太忙了,一會兒雨秋過來陪你們。”說完忙去了。

  姚淼的目光像火一樣灼燒著我,這目光讓我心旌搖曳,心中充滿一種帶有犯罪感的喜悅。

  “慶堂,聽說你研究大腦的秘密都到了痴迷的程度,有什麼重大發現嗎?”姚淼緋紅的嘴唇上漾著微笑問。

  我心想,姚淼這次來巴格達酒吧就是為了見我,彼此互送的秋波是酒吧最烈的酒,愛一旦冷卻可以凍僵靈魂,如今,一瓶科羅娜啤酒要燒掉命運中的諾言,我的目光太嬴弱、太殘缺,我提醒自己,她就是我的病人,於是我有了膽量,回復了犀利的目光。

  “重大發現談不上,不過,我發現了愛情的來源,”我饒有風趣地說。

  “噢,那麼愛情來自哪裡呢?”姚淼驚奇地問。

  “愛情來自大腦中的愛情激素,它的學名叫催產素。催產素啟動了一個人愛另一個人的願望,使人產生了與愛人在一起的那種溫柔陶醉的感覺。”我用學術性的口氣說。

  “姚淼,你別聽她胡說八道,”丹陽插話說,“他一天到晚跟死人打交道,都快成精神病了。”

  “古今中外成大事者,哪個不是精神病呢?”姚淼反詰道。

  “知我者,淼妹也,”我大笑說。

  “不許你打姚淼的壞主意呀!”丹陽使勁瞪我一眼說。

  “丹陽,慶堂又打誰的壞主意了?”這時,趙雨秋走過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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