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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袖,我倒覺得你有紅葡萄酒一般的心靈,起碼在我心裡你是天使!”

  白志剛溫柔地說完,起身打開音響,頓時,理察?/span>克萊德曼的鋼琴曲《水邊的阿狄麗娜》舒緩而優美地占領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蘇紅袖的纖纖玉手輕輕搭在白志剛的脖子上,白志剛下意識地摟住蘇紅袖優美的細腰,兩個人情不自禁地跳了起來。

  懷裡的女人是那麼溫存,經典的樂曲是那麼動人,白志剛忍不住心間漲滿春cháo。蘇紅袖把頭依在他的肩上像一隻溫柔的小貓,兩個人緊擁著,不知不覺間,蘇紅袖的幾滴熱淚滴在白志剛的脖子裡。他渾然不知,微合著雙眼,仿佛已經走進《牡丹亭》里的後花園,耳畔縈繞起“皂羅袍”的台詞: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76、回家

  “兩會”後,國土資源部、國家監察部聯合頒發了71號文件,也就是《關於繼續開展經營性土地使用權招標拍賣掛牌出讓情況執法監察工作的通知》。該《通知》規定,2004年8月31日是協議出讓經營性土地使用權的最後期限,之後所有土地不得再協議出讓。同時規定,已經獲得土地的開發商,如果尚未付足土地出讓金的,必須在8月31日前補交齊全。補交後方能辦理土地證或再行轉讓,否則國家收回土地。一時間媒體譁然,報導中不斷出現“8.31大限”幾個字,什麼《8.31大限逼近,東州土地市場頓起波瀾》、《8.31到底在燒烤誰?》、《8.31大限前夜政策不明朗》、《8.31大限後協議轉讓何去何從》、《8.31大限後樓市引發四大震撼》等等,各種報導鋪天蓋地。一場全國房地產市場大洗牌的土地風暴悄然來臨。

  晚上,陳金髮請何振東到浴樂城貴賓室洗了桑拿,又找小姐做了按摩,然後送何振東回了御花園。路上,何振東親自給唐榮燦打電話,約他到御花園打麻將,正好三缺一。

  回到御花園別墅,見范真真一個人悶悶不樂地看電視,陳金髮討好地問:“姐,好像不開心!”

  “金髮,你出的主意也不好使呀,我派人拍了孤島的照片,發到了網上,網民倒是議論得挺熱鬧,可是媒體並沒有像你預測的那樣關注小青樓,咱們這招是不是不靈啊?”范真真一籌莫展地說。

  “姐,你別著急呀,時間還不夠,我估計再過一陣子,小青樓就會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陳金髮胸有成竹地說。

  “為什麼呀?”范真真不解地問。

  “姐,‘兩會’正在修改憲法,規定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小青樓正好趕到點上了,媒體不關注才怪呢!”陳金髮得意地說。

  “其實你們的點子都是小打小鬧,整垮森豪集團的辦法我早就想好了,只是還需要等上幾個月。”何振東賣關子地說。

  “東哥,什麼辦法?為什麼還要等幾個月?”范真真急不可耐地問。

  “我的辦法叫釜底抽薪!”何振東不露聲色地說。

  “我明白了,姐夫,你是在等‘8.31大限’?”陳金髮恍然大悟地說。

  “怎麼樣,是不是釜底抽薪?”何振東得意地問。

  “高,姐夫,你這招實在是高!不過這招只能用在森豪國際中心上,騎士大飯店是‘金街銀帶’的龍頭工程,下不了手啊。”陳金髮讚許地說。

  “東哥,71號文件要求各地協議出讓土地中的歷史遺留問題必須在今年8月31日之前處理完畢,否則政府土地管理部門有權收回土地,森豪國際中心也不屬於歷史遺留問題的範疇之內,你怎麼下手啊?”范真真擔心地問。

  “真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我會給東州建工施加壓力,讓東州建工停工,不就成了遺留問題了嗎,要知道他們兩家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何振東老謀深算地說。

  “東哥,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公,真要是能把森豪國際中心奪過來,森豪集團必將元氣大傷!”范真真高興地說。

  “真真,這就叫‘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這可是毛主席的軍事思想!”

  何振東說完去了洗手間,陳金髮藉機也搖著輪椅跟了進去。

  “姐夫,我上次去拉斯韋加斯給你買了點東西,也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所以一直沒好意思給你。”

  “什麼東西呀?搞得這麼神秘。”何振東一邊撒尿一邊問。

  “偉哥,純正的輝瑞產品。”陳金髮一邊說一邊從西服口袋裡陶出一個白色的藥瓶。

  “好東西,好東西!”何振東系上拉鏈,接過藥瓶,愛不釋手地說,“謝謝老弟的一片苦心啊!”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市房管局雖然對小青樓下達了行政裁決書,但是主管副市長何振東指示,不到最後不放棄協商解決的機會,所以行政強遷遲遲沒有執行。

  其實,何振東從骨子裡是主張強遷的,只是架不住范真真的似水柔情。自從范真真派手下把一份“史上最硬釘子戶”的帖子發到網上以後,小青樓的命運就成了廣大網民每天關注的焦點,輿論掀起了軒然大波,給東州市房管局的行政強遷造成巨大的壓力。

  小青樓如何拆遷成了東州市拆遷史上一個巨大的尷尬。為了儘快擺脫這個尷尬,在森豪集團的強烈要求之下,考慮到“金街銀帶”工程的巨大意義,東州市房管局向中山區人民法院申請司法強制拆遷小青樓。

  中山區人民法院受理後,白志剛心裡似乎有了底,因為中山區人民法院副院長吳貝貝是白志剛中學時期的同桌。白志剛請吳貝貝吃了兩次飯,重溫了同桌的美好時光,吳貝貝欣然答應全力幫助白志剛這個昔日自己暗戀過的白馬王子。

  在市房管局向中山區人民法院提起《先予強制拆遷申請書》後,此案進入司法程序。中山區人民法院立即召開了司法強遷聽證會。聽證會的當天合議庭下達了《非訴行政執行裁定書》和《限期履行通知》,責令柳文龍在15日內履行行政裁決書確定的義務,逾期不履行,法院將按有關法律規定辦理。

  司法強遷的裁決書下達三天後,《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由十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以高票通過,“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被寫入憲法。許多媒體認為,在公民財產上加“私有”二字,就是明白無誤地承認我國允許公民擁有私有財產,私有財產有了更加清晰和權威的法律地位;將“保護公民合法財產的所有權”修改為“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更是意義重大,這不單單是語氣上的加重,因為“保護”一詞將公民放在弱者和被動的地位,而“不受侵犯”明顯將公民放在與公權相抗衡的平等地位。

  憲法修正案通過以後,被數萬網民關注的小青樓的命運,一夜之間成為上百家媒體爭相報導的焦點。儘管中山區人民法院已經對小青樓下達了司法強遷裁決書,但是由於憲法修正案的通過和媒體的關注,為柳文龍、許天鳳與小青樓共存亡增添了無窮的力量。

  三天後的中午,夫妻倆作出了一個重大決定;搬回小青樓。起初許天鳳執意要與柳文龍一起回去,危難之時她要與丈夫同呼吸共命運。

  考慮到安全問題,柳文龍苦口婆心地勸妻子不要一起回去。許天鳳就是不答應,因為整個胭脂屯除了孤島以外,周圍都被森豪集團挖成了17米深的大坑,孤零零的小青樓內,早就斷了水電氣,根本沒法兒生存,而且孤島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許天鳳怎麼可能放心讓丈夫一個人上去。但是,最後她還是接受了柳文龍的苦苦哀求,因為17米高的孤島,一身功夫的丈夫上去尚且不易,何況自己是個弱女子,更重要的是一定要讓媒體聽到自己和丈夫的心聲,因為此時的小青樓不再是柳文龍和許天鳳的小青樓,它已經成了民權抗爭的象徵。

  當天下午3點鐘,柳文龍領著兩個徒弟騎著三輪車來到胭脂屯工地,剛好工地上的大鐵門沒有鎖,三個人推著三輪車沿著一條緩緩伸向坑底的坡路往下走。

  “幹什麼的?”一個保安發現柳文龍等人,一聲斷喝,整個工地的保安從不同方向擁向三輪車。

  “站住,誰讓你們進來的?”

  “你們是幹什麼的?”

  保安們守在孤島周圍實在太寂寞了,柳文龍等人的出現讓他們非常興奮,一個個摩拳擦掌、橫眉立目地跑過來,柳文龍等人被團團圍在了坑底。

  這些保安都經過一定的搏擊訓練,個個膀大腰圓、生龍活虎,根本沒把柳文龍等三人放在眼裡。兩個徒弟見十幾個保安來者不善,連忙擺開架勢護住師傅。

  “喲嗬,怎麼著,還想動手啊!”領頭的保安叼著煙斜著眼沒好氣地說。

  柳文龍用手扒拉開徒弟不怒自威地說:“你們聽好了,我是小青樓的戶主柳文龍,這是我的家,識趣的話就請你們讓開,別阻止我回家。”

  “你還挺橫,誰能證明你是小青樓的戶主啊?再說,保護騎士大飯店工地是我們的職責,任何人也不能擅闖施工重地。趕緊走,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領頭的保安沒好氣地說。

  “我再重複一遍,這是我的家,誰要是阻止我回家,別怪我的拳頭不留情面。”柳文龍斷喝道。

  “喲呵,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弟兄們給他點顏色看看!”

  領頭的保安話音剛落,十幾個保安一擁而上。說時遲那時快,柳文龍意動形隨,氣動血行,骨順筋直,氣到力發,力發八面,十幾個保安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便都應聲倒地,有五六個哼喲嗨喲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領頭的保安頓時驚呆了,他再也不敢小看眼前這位五十多歲有幾分儒雅的壯漢,氣急敗壞地說:“一群廢物,抄傢伙給我打!”

  七八個保安解下腰間的警棍,掄起來向三個人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柳文龍和兩個徒弟如影行隨地閃展騰挪,三下五除二,十幾個保安一個也站不起來了。好一個柳文龍,不愧是八極拳名師,不出拳則已,一出手驚人!

  大坑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許多人親眼目睹了柳文龍出拳的風采,人群中響起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柳文龍心裡清楚,自己真正的擂台在小青樓。他從三輪車上取下兩根鋼管在孤島的峭壁上剷出幾塊踏腳處,背著一根綠色粗尼龍繩施展絕技飛身登上孤島,三下兩下便攀爬到小青樓的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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