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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了高嚴的謬論,心裡暗笑,楊厚德要是早識時務何至如此。都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但天下俊傑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應了高嚴的觀點,識時務者為囚徒了。這可真是太荒誕了,原以為威武是嚴肅的,卻竟是荒誕的,這恰恰是威武的魅力,正是這種魅力蠱惑人們崇拜它,向它屈服。晚上樑市長參加完婚禮,興致頗為高漲,把我和齊胖子、高嚴叫到皇帝套房,非要打麻將,皇帝套房內有一幅非常別致的油畫,掛在客廳內,畫中有幾個*女人在打麻將,在我印象里,梁市長似乎對藝術並不太感興趣,也可能是剛參加完婚禮的緣故,他一邊和大家洗牌,一邊饒有興趣地望著牆上的油畫問:“則成,你一直自吹北京花園的皇帝套房比北京飯店的皇帝套房檔次高,依我看高就高在藝術水準上,就拿這幅油畫來說吧,政治寓意非常深刻,恐怕只有有心人才能領悟啊。今天咱們打破常規,不再摸牌選東家,咱們就說說這幅油畫的政治寓意,誰說得到位誰做東,怎麼樣?”

  高嚴聽罷躍躍欲試地說:“麻將代表規則,畫中後背紋著鳳凰的女子,開了一個東風明扛,顯然代表規則,她左邊的女子明顯有些不規則的小動作,顯然代表顯規則,她右邊的女子少抓了一張牌,在麻將中被叫做‘相公’、‘配打’,顯然對遊戲規則不了解,因此難免失手,等於迷失在規則中,至於她對面的女子,是唯一不*的,代表的是元規則。”

  我不解地問:“什麼是元規則?”高嚴得意地說:“當然是決定規則的規則。”

  齊胖子不以為然地說:“高嚴,你的解釋太牽強,畫中還有一位進城打工的農村姑娘代表什麼規則?沒法解釋吧?讓我說打麻將的四個女人代表四種類型的企業,畫中後背紋著鳳凰的女子,開了一個東風明扛,顯然代表正在崛起的私營企業,她左邊的女子明顯有些不規則的小動作,顯然代表小商小販,她右邊的女子少抓了一張牌,說明她還不熟悉中國的一套特殊的社會政治系統,躲在那裡,信心全無,說明她代表外資企業,至於正對面的女子看那正襟危坐的架勢,只能代表國有企業了。那個手握明晃晃的水果刀的打工妹,代表的是農民工和下層勞動者,他們是中國崛起的生力軍,可是長久以來,卻被忽視,被不公平對待,水果刀代表的就是正在他們心中滋長的仇富心理。這部分人是中國潛在的社會危機,而這種危機的根源是官本位文化造成的。”

  怪不得齊胖子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確實見解獨特,不過我並不贊同,因為梁市長問的是政治寓意,並未問經濟寓意,為了顯示我比他們二人的見識高,用一副賣弄的語氣說:“你們二位只盯著畫中的女人,卻忽視了一個細節,你們看畫中左上角最隱暗的地方掛著一幅似是而非的風景畫,一條河上有一座橋,有意思的是橋的形狀很像是一頂烏紗,這就足以說明這幅油畫看似幾個女人搓麻將,實際寓意的是官場,河裡有許多石頭,當然代表摸著石頭過河了。讓我理解,這就是一副‘跑部錢進’圖。畫中後背紋著鳳凰的女子,開了一個東風明扛,但她的手摸著腳,說明她手腳並不乾淨,當然代表那些利用不透明的轉移支付憑空製造出一大塊利益的部門,她左邊做小動作的女子代表正在‘跑部錢進’的市駐京辦,她右邊少抓了一張牌的女子,大家仔細觀察一下她的姿態就會發現,她是趁其他人不注意正在和代表部門的女孩偷換牌。這正是換牌的瞬間,所以她桌上的牌少了一張。她代表的是正在‘跑部錢進’的省駐京辦,而這一切恰恰被拿水果刀的小女孩看見了,小女孩的視線偷偷停留在正準備把牌偷偷塞給代表部門的女孩臉上。拿水果刀的小女孩根本不代表什麼農民工,而是代表群眾的眼睛、代表監督。至於正對面那位穿著衣服的女子代表的是企業駐京辦,她的眼神說明她有出老千的嫌疑,在想辦法鑽潛規則的空子。梁市長,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梁市長點了一支煙若有所思地說:“你們仨說的都有道理,但是都和我想的不一樣,其實四個女子代表中央政府、省政府、市政府和縣政府四方的博弈,旁邊拿水果刀的很像打工妹的小女孩代表的是群眾利益。至於畫中掛在牆上的那幅畫,則成的理解,我贊同。”

  得到梁市長的誇獎,我心裡暗自有幾分得意,一般五星級酒店只有總統套,沒有皇帝套,我覺得叫皇帝套更有中國味道,便別出心裁地將總統套改成皇帝套,就沖這個名,市里領導進京除夏書記外,大多都喜歡住駐京辦的皇帝套。梁市長尤為喜歡。當初我主張把這幅《搓麻將的女人》掛在皇帝套的客廳內,許多人不同意,認為整體色澤灰暗陰鬱,我卻非常喜歡,因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並不感到壓抑,我估計梁市長對這幅畫琢磨得不是一次兩次了,大概每次住進皇帝套都會思考這幅畫,他之所以如此喜歡這幅畫大概和我有同感。我正胡思亂想著,高嚴胡謅道:“老闆,依我看這幅畫應該叫《污染》,打麻將的幾個女人應該代表污染源,怪不得古人把女人比做禍水,畫中的每個女人讓人看了都想入非非,這本身就是一種污染,我們本來清清白白的,但看了這幅畫就不清白了,每個人都成了被污染的一分子,就像喝了長江水似的,誰還能清白。”

  齊胖子不解地問:“喝了長江水,怎麼就不清白了?”

  高嚴逗趣地說:“不是有那麼一首詩嗎,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我在江頭撒泡尿,君飲長江水。”高嚴這麼一說,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想到高嚴正在嘔吐的小和尚,我譏諷道:“高嚴,誰往江頭撒尿都沒事,但你不行,因為你撒的不是尿,簡直就是病毒啊!”

  齊胖子聽了,笑得前仰後合,梁市長也一邊笑一邊說:“則成,這幅畫上的幾個女人能讓我們幾個大男人如此興奮,這說明女人的力量不可小視啊!在國部長的婚禮上我就琢磨,娶了陸小雅這個媳婦,就等於多了國部長這個女婿,要想讓國部長這樣的人俯首帖耳,我們就得用美人計啊,可是我們不可能再碰上像國部長娶媳婦這麼好的機會了,看到畫上的幾個女人,我深受啟發,美可以讓人愉悅,誰不喜歡美呀?前些日子政言師父給我打電話,向我推薦鄧英和宋禮,說他們是有佛緣的人,只可惜夏世東手伸的太長,讓習海濤占了副主任的位置,我就跟市委組織部打招呼,出於工作需要,給駐京辦多配些助理,男的助理有鄧英和宋禮就行了,女助理除了白麗莎外,要多配幾個,但不能在駐京辦內部解決,要面向全社會公開招聘,切實招幾個才貌雙全的女助理充實到駐京辦公關工作中來,而且學歷不能低於大學本科。則成,這項工作你要抓緊做。”

  應該說梁市長這個英明決定既點燃了我的生命之光,更點燃了我的欲望之火,要是沒有這次招聘,我根本不可能認識楊妮兒,也不可能掉進她一手策劃的桃色陷阱。她那嫵媚可愛的神態至今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一想到嘴裡可以含著她那滾燙的耳垂,和她的吊帶裙下面*裸的身體,我在欲望勃發下的身體就開始僵硬。楊妮兒的一顰一笑都隨時浮過我的腦海,她雖然突然消失了,但是我一直夢想著有一天她像一隻迷途的金絲雀一樣,飛回我的懷抱,我會再一次抱住她那奶白的漂亮的充滿活力的腿,一直從下面吻上去,這是怎樣一種誘惑,這種誘惑具有一種*奪魄、陰險狡黠的魅力,正是迷失在這種魅力中,我情願將我情慾的權杖監禁在那小狐狸的美麗港灣中。當然這只是我此時的感悟,當時楊妮兒還沒有出現,我當然還體會不到那種*的震顫。我知道每一次震顫,都會在我生命的肌體中注入一個蛀洞,我的惡就在這蛀洞中像病毒一樣生長蔓延,我病了,我被欲望蒙住了眼睛。但我看得很清楚,小狐狸楊妮兒焗著一頭赤褐色的頭髮,*的嘴唇相當豐滿,被褪色的牛仔褲包裹起來的臀部扭動起來就像藍色的海浪輕輕地涌動,同樣柔軟光滑、坦露的脊樑,更是讓我目睹一次,內心就驚懼地喜悅一次。這個楊妮兒,我的楊妮兒,即使與她纏綿*,我也無法讓我空虛的靈魂吸盡她仙性的姿色,為我所獨占。為此,我恨不得讓靈魂再空虛些,好有更多的空間容納她那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嫵媚。然而,我的靈魂即使空虛到極限,也做不到虛懷若谷,最多是虛懷若肉體。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僅僅為了楊妮兒那雙嬌嫩纖巧或者乾脆叫巧奪天工的趾甲上還殘留著一點兒鮮紅的趾甲油的頑皮淘氣的腳,就足以讓我為其犧牲一切了,何況是她那全身足以讓人精神錯亂的肉體!儘管我有駐京辦主任般的狡猾,但是駐京辦主任一旦精神錯亂,他的全部聰明也只能是精神病人的聰明。楊妮兒已經成為我的彼岸了,自從我掉進她精心設計的桃色陷阱,我全部的追求都寄託給了理想的彼岸了。當然我並沒有意識到理想的彼岸就是信念,誰會把女人當做信念,但是楊妮兒並不是女人,她是天使。將天使當作信念有什麼錯?只是每次見到這個像狐狸一樣的天使,我的克勞澤的細胞就進入瘋狂騷動之中,一丁點兒的壓力就足以像火箭一樣直入天堂。專案組領導,我之所以把我的真實感覺如此細膩地寫出來,並不想奢望你們理解我,只是企求你們從人性的角度同情我,一個為愛而走火入魔的男人難道不值得同情嗎?你們可能認為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我是駐京辦主任,抵禦誘惑的能力應該更強些,但是再強我也不是特殊材料製成的,我和你們一樣都是肉體凡胎。我並不想為自己狡辯,起初我被“雙規”時,感覺就像一條魚被困在魚缸中,你們就像是站在魚缸外的觀賞者,現在我不這麼認為了,因為負罪感促使我開始尋找自己的罪過了。我當然也會把我的尋找過程寫在這裡,其實我一直在這麼做。現在我和梁市長、齊胖子、高嚴的麻將還沒有打完,閒談中高嚴問梁市長楊厚德能判多少年,梁市長黑著臉說:“像楊厚德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應該重判。我已經跟專案組、市檢察院和市法院打招呼了,不會低於二十年。”

  齊胖子笑嘻嘻地說:“丁哥,我聽說楊厚德的老婆沒少來鬧你,鬧得你連辦公室都不敢進,有這回事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再這麼鬧下去,楊厚德沒下地獄,我該下地獄了。最讓我恐懼的就是柳玉琴的那雙眼睛,那根本就不是人眼睛,而是鬼眼睛,she向我的目光簡直就是鬼火,晚上一睡著,她那雙像幽靈一樣的眼睛就出現在我的夢裡,我拼命逃也逃不出她的目光。這幾天我心臟老偷停,我去醫院查了一下,大夫說我心肌缺血,媽的,都是柳玉琴那個婆娘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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