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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欠她的,她終於能發泄出來了。

  真好。

  “而你,紀雲天,不管是不是在地獄,你都沒資格陪著我。”

  安鸞渾身顫抖,滿手鮮血的將扎在紀雲天右腹部的匕首又拔了出來,看著紀雲天也倒在了杜哥身邊。

  第30章 終章

  安鸞緩緩站起來,將門打開,然後一步步朝著窗口走了過去。

  有工作人員發現了屋裡的情況,大叫著奔跑起來,很快就有人進來了,安鸞靠在窗台邊,對震驚望著她的人說:“他們,都是我傷的。”

  杜哥擰著眉頭,發怒的吼了一聲:“別他媽愣著,救護車呢!讓老三過來,把這個男人給我弄死!”

  “安小姐……”站在杜哥身邊的男人突然失聲喚了一句,大家回頭時,安鸞已經打開了窗戶,坐在了窗邊。

  “安鸞!”紀雲天用力朝著安鸞爬過去,杜哥被人扶著也站了起來,大聲吼了句:“安鸞,你下來!”

  安鸞又笑了,靜靜的望著他們,她將匕首刀尖翻轉過來,頂在自己腹部,尖上的血殷在喜服上,將本來就是紅色的衣裳顏色染的更深。

  這裡是三樓,樓下就是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陽光灑滿的地方,站著兩個可愛的小孩子,就像安鸞以前畫裡畫的那樣,她知道的,剛才她就看到了,他們就站在那裡,等著她。

  安鸞雙手攥緊了刀柄,看著不太敢靠近她的那些人,輕聲又說:“其實,那個時候,我就不該活過來,太痛了,這一切真的是太痛了。”

  一行淚從她眼角落下,打在了金色的面簾上。

  “所以,本該在哪裡結束的,就該在哪裡結束。”安鸞說罷,眼神一冷。

  “不要!!!”

  杜哥已經推開身邊的人,踉蹌的朝著安鸞撲了過去,最終還是眼睜睜看著她將匕首狠狠扎進自己腹部,從窗邊向外倒了出去。

  杜哥撞在窗台邊,卻連她的裙角都沒能抓住,樓下傳來了驚叫的聲音,女人們像是瘋了一樣的大喊著是新娘子,還有人狂怒的喊著快叫救護車……

  但在杜哥和紀雲天的世界中,一切都靜止了,沒有聲音,沒有影像,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還有絕望。

  這一次,他們兩個人聯手,將這個可憐的女人,逼至了生命的盡頭。

  倒出窗外的那一刻,安鸞是睜著眼睛的,有風,讓她的眼淚跟不上她下墜的速度,紅色嫁衣托著她,如一紅楓,只是非常兇狠的砸在了地上。

  不疼,因為她終於回到了等著她的孩子們身邊,再也不會和他們分開了。

  血從安鸞的腦後向外蔓延,染紅了大理石地面。

  杜哥不顧自己的傷勢,也顧不得紀雲天會怎樣,他瘋了一樣的從房間裡衝出去,第一時間到了安鸞的身邊,四五個大漢都差點拉不住他。

  他痛苦的跪在距離安鸞一米遠的地上,痛的低著頭,發不出任何聲響。

  空落的房間,紀雲天已經到了窗邊,站在那裡平靜的看著安鸞,她依舊用雙手捂著小腹,只是那裡什麼也沒有,沒有了。

  “你不能再跳了!”

  紀雲天要上窗台的一刻,被酒店的工作人員拽了回來,他就像是著魔一樣的只是向窗邊走,最終醫生來了以後不得不直接給他注射了鎮靜劑。

  四月的天,陰沉壓抑,陰雨連綿,整整十天都沒有停下,就仿佛要將這座城市從根基都泡的腐朽。

  城郊寧靜的墓園,一塊新立的白玉石碑前靜立著一個男人,他一身黑衣,消瘦的幾乎看不出人形,他懷裡捧著各種各樣的鮮花,混搭在一起實在有些違和。

  “看我,多麼的不稱職,連你喜歡什麼樣的鮮花都不知道,所以就每一種都買了一支,如果有喜歡的,如果你還肯回到我夢中來看看我,就告訴我,好不好?”

  男人說著就突然哽咽了,手裡的花隨著他手臂不停的顫抖,他終是撐不住,直接跪在了墓碑前,大哭出聲。

  墓碑上女人的照片,看起來也不是近期拍的,讓人無法想像她逝去的時候到底什麼樣子。

  本就近清明,掃墓之人無不悲慟,但如他這般大哭的男人,還是少見。

  又有人來,亦是一身黑衣,腳步沉重,手裡拎著一隻黑色小盒,他將它輕輕放在墓碑之前,打開,裡面是幾塊還冒著熱氣的淺粉色定勝糕。

  拿出一塊手帕,將白玉石碑上的字跡反覆擦拭,擦著擦著,眼角就也被這漫天的雨絲浸濕了。

  愛妻安鸞之墓,遺夫杜千止敬立。

  她的墓碑特別乾淨,除了杜千止和安鸞,他不會允許出現旁的任何雜字。

  “紀雲天,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你不許再來打擾我妻子的清淨。”杜哥用手帕沾了沾眼角,再說話時已經恢復了清冷。

  紀雲天沉默的跪在地上,顫抖著說:“誰允許你帶她走的,誰允許你將她火化的,誰允許……”

  杜哥打斷了紀雲天的話:“我已經和你在她面前交手過一次了,結果她死了,紀雲天,我告訴你,要不是這裡是安鸞的安息地,你已經血濺當場了。”

  “好啊,那你就殺了我啊?”紀雲天淡笑著站起來,他現在最不怕的,就是死。

  杜哥冷笑一聲說:“安鸞才剛走,我殺了你,豈不是黃泉路上她都不安寧,你不能死,你得好好的活著,痛苦的孤單的活著,在將你犯下的錯全部加倍償還之前,我不會讓你死的。”

  紀雲天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失控了。

  知道紀雲天是不會走的,杜哥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傘,走遠幾步之後回頭看向紀雲天,他靠在墓碑上,緊閉著眼睛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從墓園出來,老三輕聲問:“杜哥,你這樣做,真好麼?”

  “沒什麼好還是壞。”杜哥將墨鏡帶好,他不想別人看到自己眼中的真實情緒。

  老三讓司機開了車,很試探的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呢,嫂子她……”

  杜哥微揮了揮手道:“不必說了,誰都沒有對錯,我們不過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正確的人。”

  老三的電話響了,他聽了幾聲之後掛斷,回頭看向杜哥說:“已經都準備好了,馬上要登機,你不去看看麼?”

  “不去了,既然還了她自由,還去自尋什麼煩惱。”杜哥說罷轉頭看向窗外,這周圍的樹鬱鬱蔥蔥,將她的衣冠冢留在這裡也好,也算是他的一個念想。

  “她的生活費,按期匿名匯過去,那個幫助她的男孩子,也給他一筆錢,安鸞在的時候,曾欠過他不少房費。”

  ——後記

  (一)

  時光荏苒,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太可能回這裡了,得知這次美術交流會將在這裡召開的時候,她內心是糾結的。

  在義大利的這五年,她每天除了畫畫還是畫畫,真的心如止水。

  五年前的那一切,就好像是她上輩子一樣,在她重新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得到了刷新和重生,她傷了腦子,記憶力也衰退的厲害,所以對痛苦和悲傷的感知能力也弱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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