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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容在祁川度日如年,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著皇帝駕崩。

  這說法聽起來真沒人性,不過是沐容現在最真實的想法。

  陛下您快駕崩吧!駕崩之後來給我當夫君呀麼麼噠!

  ——一種被配了冥婚的即視感迎面襲來。

  沐斐奉旨同她一起在祁川待著,五十天啊!為了安全又不敢四處亂走,父女倆天天大眼瞪小眼地干坐著,無所事事。

  從沐容教沐斐玩《大土豪》,到沐斐教沐容玩圍棋,沐容森森地覺得,如果這事五十天內辦不妥,他們就可以在祁川辦個棋牌比賽什麼的了。

  說起來真是一把辛酸淚!

  錦都城。

  宮內宮外一都瀰漫著一股別樣的悲傷。都知道,皇帝的病情愈加嚴重了,許多事務都已然交給了良王接手,皇帝都已近一個月不曾路過面了。

  成舒殿裡,良王陰著臉奮筆疾書著,這堆摺子……雖然並沒有什麼太棘手的事,但總歸是很煩人。

  賀蘭世淵同樣奮筆疾書著,真棘手的事在他這兒呢。

  倒也算在意料之中,如此傳位,良王雖也算眾望所歸,但宗親中不服的總難免會有一一父傳子是正常的,無可厚非,但目下既傳了兄弟,難免會激起同輩宗親的野心一一關乎皇位,誰都想為自己爭上一把。

  現下又是三位郡王連名上疏欲到錦都求見,如同先前回絕了親王一般,這三位郡王同樣不能見。當下寫了硃批回絕,又給禁軍都尉府下了密旨小心觀察著,萬不可有疏漏。

  兩日後,蘇明逸與蘇硯兄弟二人一同求見。

  主要是蘇明逸有事要稟。月黑風高,賀蘭世淵和良王都聽得眉頭緊蹙。

  蘇明逸說:“近來確是古怪,各親王、郡王有沒有明面上的動向且先不提,江湖上總風聲不對,連日來常見遊俠直奔陵寢方向而去,且其中不少都是名聲不小的。”

  直奔陵寢方向而去?賀蘭世淵沉了口氣,略顯疑色:“既是名聲不小,總不能是要盜墓。”

  江湖上排得上號的遊俠都在皇帝駕崩前就計劃著盜墓了?忒有辱大俠之名了好麼?!

  再說總是死責為尊,亂世迫於生計盜墓賺錢不是稀奇事,太平盛世何至於人還沒咽氣就算計隨葬品啊!

  他有那麼招人恨嗎?

  細想之下,倒是寧可他們自己是算計隨葬品。看見良王,他亦是眉頭緊鎖,道出了同樣的猜測:“莫不是走漏了風聲吧?”

  關於他“詐死”一事的風聲,若走漏了總歸是麻煩。不管是誰收買了江湖中人去探這“風聲”,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去探這“風聲”,直奔著實皇陵去……這是有心想要戳穿此事了?

  賀蘭世淵數算著,還差十二天就到五十天了。成與不成,就看這最後一哆嗦。

  過了這麼久,沐容才驚詫地發現自己身邊埋伏著多少高人……

  這個……看上去極其正常、會開玩笑、會一起玩《大土豪》的哥們兒們……

  你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突然換上夜行衣一閃就不見了是要嚇死人嗎?!

  不明就裡的沐容徹底傻掉,不安地輾轉反側一整夜,想明白了一些事……

  身邊既然放著高人,那就絕不是只為了給她父親出使隨行那麼簡單,多半是賀蘭世淵擔心她的安全。

  那麼。高人們一夜之間都“閃”走了,就沒人保護她的安全了麼?

  怎麼可能!

  那先前不就白保護了麼!賀蘭世淵那麼精,必定還有人在暗處保護她。

  他安排在“暗處”,那就自然是在暗處更好,當沐容現在一門心思想把人引出來——相較於自己的安全,她更想確定賀蘭世淵現在是安全的,必須問清楚那幫人到底為什麼“閃”走了。

  於是,晚膳時分,沐容向父親遞了個眼色,示意他不管出了什麼事都別管。然後猛將碗一摔,大呼:“救命啊!!!非禮啦!!!”

  ——沐斐頓時很想大嘴巴抽她。

  都知道,晚膳素來是他們父女一起用的,且房裡一般不留外人,你這會兒大呼“非禮”讓別人怎麼想!!!

  沒法做人了好麼!!!

  沐容話音未落,就有人破窗而入。起身抬頭一看二人一切正常,二話不說就又從“破窗”躍出去了……

  沐容目光呆滯:這這這……訓練太有素了吧!一下就識破騙局了?!二話不說連長什麼樣都沒讓她看清楚就消失不見了?!

  沒來得及問話的沐容很受挫……

  罷了罷了,再來一次!

  這回必須成功,都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失敗次數太多人家就不信了,不信還罷了,萬一她哪天真遇上危險,沒人救她……她上哪哭去?!

  準備沐浴更衣,除卻沐浴用的水以外,又用臉盆接了滿滿一盆水,放在門上。自己還端了一大盆——防止那哥們走窗戶。

  沐斐在隔壁聽到女兒疾呼“非禮啦!!!”之後,很有陰影地渾身一哆嗦,然後淡定地喝了口茶:這次跟老夫沒關係……老夫是清白的……

  “咔嚓”——聽到窗戶被“破”的聲音,沐斐突然在想要不要過去看看——就他女兒那個不靠譜的水準,該不會真脫光了泡浴盆里等著對方來吧?!

  應該不會……不會……

  如果真是,他去也不合適……

  繼續淡定喝茶:陛下,她算計你的人這事你們夫妻慢慢算帳吧……

  沐容手裡拎著個空盆,笑吟吟地擋住了“破窗”,看著面前被潑成了落湯雞的哥們“呵呵”一笑:“還真走窗不走門啊?還好我機智!”

  眼前的暗衛神色不能不悲戚。

  原本擔心進來後會不會看到“不該看的”,還是硬著頭皮進來救人,結果翻進來還沒起身就被潑透了,當即反應過來這是又被騙了,想再從窗戶跳出去,“罪魁禍首”卻已經很有先見之明地擋了窗戶。

  那暗衛想了想,要不走門開溜吧?再看看門上那一大盆水……算了……

  硬著頭皮一揖:“翁主。”

  “嘻嘻嘻……”沐容笑得得意,遞了帕子給他,“來,先擦擦,然後我問你答。”

  “……”對方明顯壓力很大,擦下的水估計摻雜著點冷汗。

  沐容叉臂問他:“除了你,還有幾個?”

  對方擦額頭中:“五十個……”

  ……五十個?!

  賀蘭世淵你沒事兒吧!!!

  沐容腹誹一句“浪費人力資源”,又道:“那昨天走的那幾個呢?幹什麼去了?”

  “那個……”對方擦臉中,“挖……挖墳去了……”

  “挖墳?!”沐容嚇壞了,“挖誰的墳?!”

  “陛……陛下的啊……”對方擦脖子中,“詐死……得出殯啊!”

  原來如此,安排得還挺細,演得還挺真。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皇帝“駕崩”的時候了,看來是提前出發幾天去做準備。

  沐容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又說:“那怎麼不派你們這些在暗中的人去呢?”

  “……”這回對方不吭聲了,手也停下不再接著擦水了。沐容挑挑眉:“說話啊!”

  “……”對方還是不吭聲,沐容思量著又道:“不然,等陛下來了,我就跟他說你非禮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他不是皇帝了,你敢得罪麼?”

  暗衛小哥很想跳到她浴盆里淹死自己。

  誰……誰非禮你了!誰想非禮你啊!誰敢非禮你啊!!!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是因為……陛下之前擔心翁主,又不想寫信,所以……所以一直叫臣等盯著。這回這事如是派臣等去了,就只能靠明面上的人盯著翁主了,陛下說怕翁主……怕翁主……”他苦思冥想了一番皇帝的用詞,續道,“哦,陛下說怕翁主‘炸毛’!”

  炸毛……

  這詞用的……

  真是把她的日記學了個透啊!!!

  沐容暗暗磨牙,又看看面前暗衛,咂咂嘴:“真是給你們跪了……”

  對方默了默,甚想趁早開溜,一拱手道:“翁主若沒別的事,臣先告退了。”

  “等等!”沐容低一喝,把對方嚇得夠嗆。指了指旁邊凳子上的衣服,“換了再走吧,我出去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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