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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然一聲冷笑:皇帝還真是在意晏然,沒坐實的罪名都降了秋氏的位份。

  .

  靜妃強行受了孕,為了後位。故而一直胎像不穩,闔宮上下都很是上心,婉然更是。因為她很清楚,這是靜妃鋪向後位的路,靜妃做了皇后,才能再收拾了晏然。

  目下,已經晉了靜媛夫人。

  可靜媛夫人到底是比她更在意這個後位,變得患得患失,晏然的幾句挑撥就讓靜媛夫人不肯再留她,又因她知道的底細太多,尋了個由頭要賜她一死。

  還是皇帝救了她,把她打發去了柔婕妤那裡。這是他對晏然的承諾。

  .

  大寒那日,已快臨盆的怡然受太后詔入宮赴宴,席間一展茶藝,欲與晏然配合,晏然卻拒絕了。柔婕妤就叫了婉然來,時隔十餘年,她們竟又一次沏茶,就如曾在御前同做事時一樣,默契極了。

  卻就是這次的沏茶斷送了靜媛夫人的後位——早產生了孩子,卻是個怪胎,且還斷了氣。這樣不祥的事,讓皇帝一舉將她從正一品夫人降到了正五品姬。當矛頭直指向婉然的時候,她就很清楚是晏然動的手了。她也終於明白晏然為什麼這樣恨她,因為有口難辯的絕望實在難熬。

  她的最後一線希望,是皇帝為了當初的承諾,再救她一次。

  可晏然和皇帝挑明了。玉佩的事,成了兩人間一場荒唐的誤會,鄭褚眉眼絲毫不動地低垂著,語氣平靜卻隱有譏刺地告訴她說:“陛下和充容娘娘都說了,這事兒夠調侃一輩子的。”

  一輩子,他們會一起過一輩子。

  皇帝下旨賜她一死,她唯一的願望,是拖晏然一起死。他不要她,她就要讓他難受;晏然讓她不快,她就要讓晏然死。

  她告訴鄭褚:“我有東西要面呈陛下。”

  鄭褚面無表情:“有什麼東西,我轉交就是了,陛下怕是沒東西見你。”

  “尹氏的血書就是鄭大人轉交的吧!”她悽然笑道,“你以為我還會信這些麼?你們一個個都幫著晏然!”

  鄭褚不耐地瞥了一眼旁邊放著三件東西的托盤:“既不肯給,就趕緊從命吧。”

  “不讓我見陛下,這東西自有辦法到帝太后手裡!”她陰測測地笑著。

  這招果然很管用,鄭褚滯住了。如同人人都知皇帝喜歡晏然一樣,太后不喜她也是人盡皆知的事。誰也不敢打這個賭,如果帝太后真的拿住了把柄不顧皇帝的心思賜晏然一死,那是誰都擔待不起的罪名。

  鄭褚帶她到了成舒殿前,這個她很熟悉的地方。她無數次地設想過,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她可以以嬪妃的身份出現在這兒,和他談笑。

  看來沒機會了。

  她將荷包和信封交給鄭褚,荷包里是驃騎將軍霍寧給晏然的信,信封里是晏然回給霍寧的信;荷包里的信是真的,信封里的是她假造的,她練字一門靈,可以輕而易舉地模仿別人的字跡。

  她想,皇帝和晏然間有那樣多的隔閡,有這封信在,晏然必定逃不過一劫了吧。她望向大殿深處,只覺得晏然被吞沒在了裡面,心中一陣快意。

  可短短片刻之後,晏然出現在她面前,一句句地質問她原因,自知是一死的她,也一句句回答了這些原因。

  她說:“就算我死了,也還是會恨你的。”

  不就是賜死麼,怕什麼。

  晏然卻告訴她:“杖斃。”

  是她兩次欺君,賜死太便宜她了。是皇帝的意思,是她一直愛慕的人要她這樣死。

  她的心已經死了。

  晏然回到殿裡去,宦官走過來,一杖又一杖地落下。起初,都是打在無關緊要的地方,讓她受盡痛苦而不死。她拼命忍著,不肯讓他聽見,也不願讓晏然蔑笑。

  可她到底還是喊了出來,一聲高過一聲。

  自殿裡,迸發出一陣大哭。是晏然的聲音。

  婉然艱難地抬起頭,望向殿中切了齒。她看不到他們,卻能想像得到,皇帝現在該是如何哄著晏然。往事在劇痛中一幕幕划過眼前,她還依稀記得,太是太子的當今天子思忖片刻後說:“叫婉然把。”

  入府後的第二天,歇下來的她,對府中的其他下人一福身,說:“我叫婉然,皋驊人。”又對怡然和晏然說,“姐姐多多關照。”

  晏然和怡然便親昵地拉過她的手,對眾人道:“以後她就是我們的妹妹,誰也不許欺負她。”

  然後,她聽到自己對晏然說:“御前三然……我不過是個湊數的吧。”

  她看到那個白天,太子扶起她對她說:“起來吧,回去歇著。”

  畫面一轉,面前的容貌變得成熟了許多,冷冷地對她說:“你該清楚,是你害了她。”

  “朕怕每天見到你會忍不住殺了你,連晏然交代的最後一件事也做不好。”

  原來,自始至終,她都爭不過。

  此生,她風光過沒落過。唯一的憾事,便是那自幼相熟的人占盡了風光,奪盡了她所愛之人的愛。

  她自己也想不清,這是否能算是愛。 但是她很清楚,她心中因此生了無盡的恨。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

  1關於晏然為啥會在太子書房裡讀書……這事兒在獨立番外《當年晏語》里提過,木有看過的菇涼可以看一眼咳咳

  獨立番外是不會入V的……

  2“牢食”。牢食是指漢民族傳統婚禮中“同牢禮”所用餐食。

  3關於“宮女只許側睡”。這個是在《宮女談往錄》里看到的,是清代宮女的規矩,之前有木有不太清楚,因為劇情需要就用上了……

  208

  我始終相信,命再好的人,運氣也是有限的。或者說,做得壞事太多,總會讓自己的運氣消失殆盡。

  入夏的時候,往梧洵行宮避暑的行程還未定,帝太后卻忽然病了。如此雖是不能去避暑而要在錦都忍受炎炎夏日,我心中卻仍是暢快不已。

  帝太后,我對她並沒有太多的恨。即便她的侄女趙姬害了我、她對我也有許多偏見,但平心而論,許多事都怨不得她。她護趙姬,是為了趙家;對我的偏見,是因為宏晅為了護我幾乎和她撕破了臉。

  哪個做母親的,也不會高興自己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且還是個妾室說出與自己母子情分已盡的話。

  之所以心中暢快,只是因為庇佑趙姬的這個人即將護不得她了。就算她不病死,也再沒有氣力和閒心去操心後宮的事了。

  .

  我也想盡最後的孝道。是以幾乎日日帶著阿眉去陪她,她對阿眉愈發地親近起來,對我也寬和的多了。

  “這丫頭生得像你,長大了必是個美人兒。”在我侍奉她喝完藥後,她說了這樣一句話,“必給她找個好人家,循你的心思,和夫家舉案齊眉。”

  我心下忽地有幾分唏噓,垂下眼帘淡笑著一福:“承太后吉言,臣妾便等著太后有朝一日給阿眉賜婚了。”

  她輕輕一嘆。緩了緩神又笑問坐在她榻上玩的阿眉:“阿眉日後想嫁個什麼樣的人啊?”

  我禁不住地一笑:“太后,她還不到三歲。”

  阿眉抬起頭望著她眨了眨眼,認真地搖頭,甩了兩個字出來:“不嫁!”

  帝太后一訝,又問她:“為什麼不嫁?”

  阿眉撅著小嘴說:“阿眉要陪母妃和皇祖母。”

  帝太后笑了起來。這於她而言,也算是天倫之樂了吧。至於趙姬,從大寒生下怪胎至今,她失意很久了。雖則宏晅對她尚算禮遇,她也照舊常來長寧宮給問安,但到底大不如前了。正五品姬,這是她從沒坐過的位子。

  我大抵也想得到,趙家只有她一人在宮中為妃,不管趙伯伯是多麼忠心多麼無私,這樣的情境下,帝太后為了趙家,總會為她求點什麼。

  我不怕她復位,反倒怕她不復位。在這樣低的位子上她做不了什麼、也犯不了什麼錯,我如何除她?

  是以帝太后偶爾同我提起她的事,我便在去成舒殿的時候毫不隱瞞地稟給了宏晅:“太后病得厲害,放心不下聆姐姐。”我一邊研著磨一邊平和地笑著,掩著自己的真實心思說,“臣妾也覺得,聆姐姐在宮裡這麼多年沒犯過大錯,總不能因為那一件事就讓她這麼過一輩子。”

  半晌沒有答覆,抬起頭一看,他正看著我,視線一對,他面無表情地說:“老毛病不改,又給別人求這求那。”

  我黛眉輕輕一挑,笑而駁道:“聆姐姐怎麼是別人?明年又是採擇家人子的時候,陛下若就讓她在這個位子上待著,來年連新宮嬪都要壓到她頭上去,讓她如何自處啊……”

  “採擇家人子……”不知為何,他似乎斟酌了這五個字一番,微微一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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