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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年裡,相較於我,她只會過得更不易。

  .

  我扶著她坐著,緩了許久她才緩過來,擦乾了眼淚,微微笑說:“奴婢方才……太激動了,娘娘恕罪。”

  我莞爾一笑,頜首道:“多謝你告訴本宮這些。若早知你兄長死得那般……本宮就不該再讓你想這些事。”

  “哦……還有一件事。”她擦著眼淚抽噎著又說,“娘娘許是覺得無關痛癢了,但奴婢覺得……還是告訴娘娘為好。”

  我定睛道:“什麼事?你說。”

  “當初給娘娘的藥膏里下毒的……大概……不是秋寶林。”她啞聲一笑,“娘娘別怪奴婢為她說話,奴婢在荷蒔宮的時候,因為靜……趙姬娘娘的關係,闔宮上下就沒人敢待奴婢好,唯獨她不顧忌這些。”她望著我,眸中滿是對答案的渴求,“奴婢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娘娘如若也不確信是她,就放她一命吧。”

  我點頭笑道:“知道了,本宮原也沒有再找她算帳的意思。”我凝視著她頓了一頓,又道,“但你覺得不是她做的,僅是因為她曾待你好過麼?”

  她頓時沉默了,少頃,才又帶著幾分膽怯輕輕說:“奴婢曾無意中……聽婉然和玉禾交待過這件事……”

  她抬了抬眼覷了我一眼又道:“具體也沒聽清楚,就聽提到了娘娘、提到了傷口什麼的……想想後來的事,應該就是……”

  “夠毒的。”我凜然間輕聲一笑,“可惜了,本宮還是充容,她靜媛夫人倒先被廢為了正五品姬。”

  “娘娘……”她惴惴不安地喚了一聲,然後道,“您可別讓趙姬娘娘知道奴婢知道皇后娘娘的死因……”

  我瞭然笑應:“莫說是她,本宮對誰也不會說。你安心就是了。”

  .

  我並不能擔保靜媛夫人日後不能東山再起,但我要竭盡所能不讓她東山再起。一時並不知有什麼可作,原想著紅藥興許能幫上些忙,可到頭來她能做的也只是告訴我這些,沒有半點證據留給我。

  所謂口說無憑,莫說有帝太后護著的趙姬不會因這紅口白牙就被賜死,便是沒了帝太后,宏晅也還要顧忌著前朝的趙家。

  急不得惱不得,只好暫且放下。但到了合適的時候,想必這件事會是打垮趙姬的最後一擊。

  揚音喚來宮人,讓璃蕊陪紅藥回去歇著,留下了林晉和雲溪,將紅藥方才所言一一告訴他們。雲溪直聽得渾身一僵:“好毒的心思,怨不得皇后娘娘突然一病不起……一邊逼著人家的兄長做這樣的事情、一邊又待做妹妹的這樣刻薄,也虧她們下得了手。”

  林晉聞之只是不以為然地冷笑:“這算什麼毒了,娘娘從前和趙姬是怎樣的情分、又是如何待婉然的,換來的是什麼?”言罷一思忖,欠身問我說,“那娘娘現在打算怎麼辦?您……總也不能把紅藥推出去。”

  “自是不能。”我輕輕一笑,“就算把她推出去,也沒什麼大用處。這事沒有證據留下就用不得,唯一的作用,便是在趙姬要被廢位的時候揭出來,把廢位變成賜死了。”

  遂悄聲與林晉雲溪交待了幾句,二人聽罷當即露了喜色,林晉揖道:“諾,臣這就著手去辦,來日必定不讓娘娘失望。”

  207此恨婉轉無絕期

  大燕朝隆慶十六年秋,錦都。

  馬車緩緩停在一座宅院門前,這宅院的大門高高的,自內而外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肅穆,讓人不敢接近了去。

  這也確實是個旁人接近不得的地方,太子府。

  大燕朝儲君的住處。

  .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女孩,□歲的年紀,生得眉清目秀,一身宮女的裝束,望了望面前的大門,怯生生地問同來的宦官:“就是這兒?”

  那宦官淡看了她一眼,尖聲尖氣地應了句:“是。”

  便帶她上前去,叩了叩門。一個最多不過二十歲的宦官開了門一瞧,便笑道:“這就是夫人指下來的人?”

  帶她同來的宦官一揖,笑應道:“是,夫人親自挑的,讓尚儀局的宮娥好生教導了大半個月才吩咐給送來。小丫頭到底不懂規矩,大人日後多照應。”

  二人寒暄應承了一番,帶他來的那人便告了辭,開門的宦官帶了她進去,一壁往裡走著一壁自我介紹:“我是殿下跟前管事的,旁人叫我一聲鄭大人,你也這麼叫就是了;府里的尚侍姓方,叫方尚侍便是。”說著回頭睨了她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我……”小姑娘出言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垂首道,“奴婢雨夢。”

  鄭褚聽得腳下一滯,回過頭來看了看她:“舒韶夫人沒給你改個名字?”

  她怔住。舒韶夫人是給她改了名字的,但她不喜歡那個名字,那名字複雜到她現在都沒記住怎麼寫,因此一看換了地方就想改了回來,怎麼一下就被問著了?

  鄭褚又覷了她一眼,說:“和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同名,夫人若沒給你改,就讓殿下給你改一個。”

  她順勢點了點頭,喃喃道:“諾,聽殿下的。”

  鄭褚卻沒帶她去見太子,而是去了她的房間。她一邊收拾著東西鄭褚一邊叮囑她一件事情,門忽地被推開,兩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小姑娘探了身子進來張望,望一望她然後望向了鄭褚:“鄭大人,她就是舒韶夫人送來的麼?”

  鄭褚回頭一看,笑道:“是,你們來。”

  二人一併走進來,鄭褚便向她道:“這是晏然、怡然,晏然入府早些,怡然三個月前來的,肅悅長公主挑來的人。你們年紀差不多,房間也挨著,有什麼事互相照應著。”

  二人看看她,那個從服飾來看品秩略高的便嬉笑著問鄭褚:“奴婢是晏然、她正好叫怡然,難不成她叫肅然什麼的麼?”

  鄭褚瞧了她一眼,回答晏然說:“殿下還沒給賜名呢,你要是有主意可以跟殿下說說去,先前的名字連問也別問。”

  晏然和怡然一福,答了聲“諾”,四隻小手一伸就把鄭褚往外推,一邊推著一邊還說得客氣:“大人您去忙您的就是了,我們來照顧她,不勞您操心。”

  鄭褚就這麼被“請”出了門外,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門栓上,聽到鄭褚在外面提了聲叮囑說:“別光顧著玩,晚上得帶她拜見殿下去。”

  被擱在門外的鄭褚聽到裡面一串清凌凌的笑聲,然後聽到了晏然的答話:“知道了。今晚奴婢和怡然都當值,帶她同去便是了。”

  鄭褚轉身離開間一聲長嘆:打去年晏然來了,府里就熱鬧了好多;怡然來了之後直接熱鬧程度直接翻了一倍;這回又添了一個……

  他也明白,這三個人里,除了受太傅所託送進來的晏然,其餘兩個,一個是舒韶夫人指進來的一個是肅悅長公主指進來的,多半就是指望著日後當嬪妃的。倒也未必圖什麼,不過未來的天子枕邊能有個說得上話的人總是好事。

  當然,六年後,鄭褚知道他錯了……

  .

  當晚,太子賀蘭宏晅的書房裡一片安靜,四下侍立的下人都不出聲。一會兒,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也是輕輕的,小心翼翼地不打擾這片安靜。

  鄭褚便悄聲迎了出去,正是那三人來了,鄭褚壓著音道:“晏然怡然先進去,你等著殿下歇下來了再去見。”

  晏然與怡然一福,就進了屋去,鄭褚也隨了進去,獨留了她一個人在外面。已是深秋——準確地說再過幾天就要立冬了,雖在書房外頭還有個小間,門卻敞著,小風冷颼颼的。四下倒是有坐的地方,但她也不知能不能坐,就站著到處張望。

  .

  書房裡是個不一樣的景象。晏然如往常一般進了屋研好墨、添好茶,就坐到了自己的案幾前1,拿了昨日沒讀完的一本書來讀;怡然站在太子身邊,不停地走神,直往晏然這邊看。

  晏然拿著書,實則也沒看進去。小孩子玩心都重,想著外頭還有一個日後的新玩伴,書什麼的就成了擺設。

  可這倆人又不敢吭聲,就是一會兒對望一眼,動動口型,再看一看外面;再各自發會兒愣,再重複如上動作。

  鄭褚輕咳提醒了兩次,兩個小丫頭還是不知收斂,倒是弄得太子也朝晏然看了過去,開口便是一句:“你又幹什麼了?”

  “……”晏然愣住,啞了啞道,“奴婢……沒幹什麼啊……”

  太子遂睇了怡然一眼,又道:“那你們倆眉來眼去幹什麼呢?犯了什麼錯趕緊招,別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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