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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兒,且還沒完呢。”我笑意深長地一舒氣,“我去見過瑩才人了,不管她把這仇算在誰頭上,總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過去的。”

  而我去見她時說的那番話,也沒指望她會心多少。只是為了瓦解她與蕭寶林罷了,總不能再讓她們聯手反擊,更不能讓她在失去蕭寶林這個靠山後與皇后聯手除我。

  “說起來……這事兒奇了,瑩才人小產這麼多天,陛下竟然一次也沒去看過?”怡然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側睡著,“連鄭大人都犯著嘀咕,就算陛下不像從前那般寵她,也不應冷落至此啊。”

  我的輕笑沁唇而出:“陛下為什麼冷著她,她自己心裡清楚得很。她若還有點自知之明,就把這口氣咽下去。”。

  瑩才人在一個月後再度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猶是削瘦憔悴的樣子,瞧上去弱不禁風,一身原本正襯她身材的牙色與糙綠相搭的交領襦裙顯得格外肥大,穿在身上怎麼看也不服帖。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她向皇后一拜,聲音虛弱不已。皇后忙命人扶她起來,體恤道,“雖是出了月子,可瞧著身子還沒養好,在免些日子的晨省昏定吧,免得落下病來。”

  “臣妾無礙。”瑩才人笑了一笑,雖是虛著,一雙眸子倒還清亮,“太醫說了,要時常出來走動走動,臣妾也不願總在宮中悶著。”

  皇后就不再勸她,客套兩句了事。

  退出長秋宮,她笑吟吟地走近我,頜首道:“多謝寧貴姬娘娘當日告訴臣妾那些話,但不勞娘娘操心了,臣妾自入宮那日起,敵人……就只有娘娘您一個。陛下心裡有臣妾沒有,娘娘您會看到。”

  我不禁屏了息,瞧著她弱不禁風的身形從我面前離去。她對我的敵意……竟不是那麼簡單。我的那一番話,她果然是沒信多少。

  “她想幹什麼……竟只針對姐姐一人?”婉然在我身後驚疑不解地問。

  我搖一搖頭:“不知道。去成舒殿。”。

  在宏晅下朝回來之前,我已備好了茶點,以致他在入殿時明顯一愣,遂是一笑未言。

  “陛下是不是看臣妾來覺得奇怪?”我將茶奉與他低眉問道。他接過飲了一口,笑說:“嗯,有日子不見你來了。”

  我有兩個多月沒踏足成舒殿了,他倒是沒少來簌淵宮。每每來時我話都不多,或是直接尋了由頭避之不見。

  “方才晨省,見到瑩才人了。”我一邊給他盞中添茶一邊道。

  他“哦”了一聲,就隨手拿起一本摺子讀起來,問得毫不在意:“說什麼了?”

  “她覺得是臣妾害了她的孩子。”我如此答道。他一滯,側頭看向我:“那就告訴她,宮正司都審完了。”

  “但她認為臣妾和宮正情同姐妹,其間有假。”我無奈一嘆,“陛下說這事兒怎麼辦好?就是陛下不見她,可臣妾和她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每日光晨省昏定就要見兩面,這樣的梁子結下來……”

  “你不必理她。讓她搬回鷺夕宮去,自有馨貴嬪管著她。若再胡說,還有朕呢。”

  我觀察著他說話時的神色,是全然對她無所謂了。如此便好,瑩才人要斗也已失去了根本的資本。宮中行事,寵也好權也好,說到底都是靠著他,他無心,尋再硬的靠山也是沒有用的。

  將近晌午時,殿門口值守的宦官進來稟說:“陛下,瑩才人求見。”

  見他眉宇間不耐分明,眼見著是要吩咐不見,我便搶先開了口:“陛下還是見見吧,如若不然,她聽說是臣妾在這兒,只會覺得是臣妾說了什麼。”

  他打量我一瞬,吩咐那宦官道:“傳吧。”

  瑩才人入了殿,朝宏晅盈盈一福:“陛下大安,寧貴姬娘娘安。”

  “坐。”宏晅沒有多看她,但口氣尚算溫和,“有事嗎?”

  瑩才人仿若沒瞧見宮人給她添的坐席,逕自在宏晅旁邊落了座,淺淺笑道:“陛下,臣妾聽說瑤妃娘娘遭廢黜的事情,只覺得瑤妃娘娘不會害臣妾,此事恐有誤會……”

  宏晅抬了抬眼,向一旁的宦官道:“去傳宮正來。”

  正文 89

  “陛下不必……”瑩才人低了低頭,顯得溫婉柔弱,“臣妾知道是宮正親辦的,可臣妾聽聞宮正也在嬪妃中有交好之人,只怕這人還是臣妾從前得罪過的,宮正只怕不會說實話。”

  宏晅睇了我一眼,直言問她:“你是想說寧貴姬?”

  瑩才人淡然一笑,垂眸只說:“看來不只是臣妾想這樣說,陛下頭一個想到的也是如此?”

  她還真有膽子。

  興許她有辦法讓宏晅動用別人重查此事,但……可惜了,我委實沒有害她,誰查也一樣。

  若要栽贓,總難免要再過宮正司這道坎。

  “不會是貴姬。”宏晅口氣不咸不淡地給了她答案,她微蹙了黛眉反問:“陛下當真這樣信她麼?陛下知道臣妾曾與她交惡還這樣信她麼?”

  她說話時始終是笑吟吟地看著我,毫無躲避之意,滿是好奇的探究。後宮中行事多是背後捅刀子,向她這樣當著對方的面明目張胆地問出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宏晅也覺得有點意外,側首看向了她。

  宏晅端詳著她,直看得她向後躲了一躲,我雖是看不到他的神色也能猜到他目中現在有怎樣的寒意:“才人,朕因為你已經委屈過她一次,斷不會再有第二次。”

  瑩才人顯有一顫,語滯了一瞬,方幽幽道:“那臣妾呢……即便臣妾比不過她,那臣妾的孩子呢?陛下,那也是您的孩子,您全然不在意是誰殺了您的孩子麼?。”

  “孩子的事宮正司已查完了。”宏晅不耐中略提高了語聲,微一停頓,沉緩道,“你無憑無據地疑她,朕不能因此再查她一次。映瑤宮主位是蕭寶林,出事是在你碧葉居,與她簌淵宮無關。你說她和宮正私交甚密有曾與你交惡,那母后待宮正亦是不錯也曾罰過你,朕是不是連長寧宮也要查上一查?”

  我想我那天應該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宏晅對我有怎樣的承諾,她今日也許就不會來碰這個釘子了。

  也就沒有那般的自信要與我再爭高下了。

  “才人若是沒別的事,跪安吧。”

  話說至此,瑩才人僵了一僵,行禮告退。

  瑩才人走後,我們都是良久的沉默,直到他忽然開口說:“傳宮正來。”

  我心底不禁一片冷意,他到底……還是信不過我的,哪怕在瑩才人面前未有半分的表露,在她走後,他終究還是傳怡然來問話了。

  怡然入殿,禮還沒有行完,他便發了問:“怡然,瑩才人失子的事,人證物證如何處置的?”

  怡然愣了一瞬,回道:“涉及此事的宮人都已發去做雜役了,物證皆在宮正司封存。”她語中一頓,試探著遲疑道,“陛下……可要查麼?”

  “不,物證皆盡銷毀,人證著即杖斃,你立刻去辦。”

  淡漠如霜的語氣讓我一嚇,不安地望著他,怡然驚意更甚,到底未敢多問,叩首退去。

  我驚疑不已,久久沒有回過神,須臾才驚魂未定地道:“陛下……他們罪不至死啊……”

  “朕是怕他們翻供。”他目光森冷,平平淡淡地說,“瑩才人那樣想,後宮必定還有那樣想的。”

  我猶是怔怔地望著他,那畢竟是好幾十條人命……

  他的目光輕睨過我,笑意輕緩地一語道破我的心事:“這血債就算是要記,也是記在朕的頭上。”

  我頓時無言以對,默了一會兒仍是無話,便起身行了禮:“臣妾告退。”

  “晏然。”他在我離席後陡然喚了一聲,我轉過頭,他沉吟了片刻才笑道,“朕晚上去看元沂。”。

  是以那晚他來明玉殿時我正與隨居宮嬪小聚,一片歡聲笑語使得他在入殿的那一瞬便顯了尷尬,繼而便是隱忍的怒意。

  “陛下大安。”齊齊一句問安聲之後許久,他才沉聲道了一句:“免。”

  氣氛冷滯,良美人和馮瓊章覺出他面色不善,互相望了一望,又向語歆遞了個眼色,不敢多留,福身告退。

  屋中獨了我和他,還有一干不敢吭聲的宮人。

  他凝睇我半晌,字字硬冷地從齒間擠出:“貴姬,你什麼意思?”

  “臣妾不該這麼做麼?”我低低垂眸,溫聲回說,“臣妾是一宮主位,不該與宮中嬪妃多加走動熟絡感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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