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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景象,和貴嬪終也笑不出了,冷著臉道:“拔了她的舌頭,挑了手腳筋,關到柴房去。”

  好狠的心,若是宏晅知道,定不會賜她這“和”字作封號了。

  “慢著。”我扶著婉然冰涼的手站起身,走到殿中向和貴嬪一福,“貴嬪娘娘,人死不過頭點地。就算她有萬般的不是,也不足以動如此大刑。宮中人多口雜,若傳出去,旁人還要以為是娘娘心狠手辣。”我抬起頭,語中顯有威脅,“再者,娘娘覺得,此事若傳到陛下那裡,陛下會怎麼看娘娘呢?”

  我說著,笑而看向婉然和林晉,她亦順著我的眼光看過去。從前侍奉御前的人和如今的御前宮人總還有交情,就算瑜華宮事事都是她說了算,她大約能看住這些嘴,這也是她不敢賭的。

  她冷冷地看著我,我亦毫無懼意地回視著她,明明白白地讓她知道,只要她敢再動刑,這事就一定會傳到宏晅耳朵里。

  良久,她輕一笑,終是做了退讓:“既然瓊章娘子求情,本宮不好不允。來人,把這賤婢拖出去杖斃。”

  她冷視著我,眼中的狠意好像是要把我杖斃了一般。我淺笑福身:“謝娘娘。”

  殿外沒有傳來意料中的慘叫,玉穗她已經喊不動了。只有那沉悶地落杖聲,聽上去比慘叫還要可怖。待宦官拖著屍體進來復命後,我和語歆終於可以行禮告退了。

  我走出欣華殿,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手腳俱是冰冷無比。語歆身子一歪,竟連站也站不住,我扶住她,她就靠在我肩上哭了起來。

  回到汀雨閣,我呆坐了很久,心亂如麻。

  我知道,在宮中,沒有家世背景已難免要受冷眼,若再不得寵日子只會更加難過。可即便難過,也好過慘死。我若因得寵遭人側目陷害,沒有家世相助只怕難逃劫難。

  婉然沏了花茶端給我,沁人心脾的茶香此時卻半分安撫不了人心。我問她:“那玉穗的屍體……怎麼處置的?”

  婉然低頭喃喃道:“能怎麼處置,扔去後山罷了。”

  我悵然一嘆,叫來林晉:“你去給玉穗置個棺材,帶兩個人去一起把她葬了吧。以後都記得這個日子,每年燒點紙錢去。”依今日和貴嬪的狠辣,若沒有我晉封宮嬪這一茬,玉穗大約也是難逃一死。但若不是為了做給我看,她也許不用受那般折磨。再往深里想,若沒有我這個先例在,她興許也不會去做那惑主之事……

  就算這一切都與我無關,在她求我時我嚇得愣住沒能及時出言也還是我的錯處。這是我在成為宮嬪後牽涉的第一條人命,但大約不會是最後一條……

  我要避開。

  “婉然,去把瑤昭儀那日送的桃脯拿來。”我突然要那桃脯,婉然愣了一愣,但見我臉色不好也為多問,立即去取了來。

  我撫了撫盒子上的海棠花紋,打開盒蓋,木訥地將桃脯一枚枚吃下去,甜得嗓子發甜發膩,卻甜不到心裡。

  婉然在旁看得發怔,喚了我幾聲,我也無心應答。吃了大半盒,我才像還了魂一般,直勾勾地盯著盒子裡剩下的一顆顆橘紅色,目光挪也挪不開,聲音略啞地苦笑著,自言自語道:“若是刻意要避,總還是避得開的,對麼?”

  作者有話要說:《晏然傳》的第一滴血……嗯……【←節操呢- -】

  接下來幾天均有更新……求收求評求調戲~~~

  咳……前幾章一直說逢十章節放品秩……但還木有到第十章好著急……

  於是這裡先貼一下吧……

  《宮記·晏然傳》後宮品秩

  (P.S.這是阿簫自己用各朝代的攢的……大部分都比較常見,不常見的那幾個……是北齊的)

  【三夫人】

  正一品:夫人

  【四妃】

  從一品:妃

  【九嬪】

  -上三嬪

  正二品:昭儀、昭媛、昭容

  -下六嬪

  從二品:淑儀、淑媛、淑容、修儀、修媛、修容

  【二十七世婦】

  正三品:充儀、充媛、充容、充華

  從三品:婕妤

  正四品:貴嬪

  從四品:貴姬

  正五品:姬

  從五品:容華

  【八十一御女】

  正六品:美人

  從六品:才人

  正七品:令儀、秀儀、慎儀、宣儀、婉儀、潤儀、麗儀、弘儀、肅儀

  從七品:瓊章、瑤章

  正八品:婉華、穆華、閒華

  【散號】

  從八品:寶林

  正九品:良使

  從九品:采女

  正文 06.婉拒

  喉間似有千萬隻蟲子咬噬般發癢發麻,逐漸地呼吸急促喘不上氣,在婉然驚慌失措地去傳太醫時,我已經神志不清了。雲溪扶著我躺下,我很快就睡了過去。

  一股苦澀湧入口中,我醒過來,看到的卻是端著藥碗的怡然。喉嚨里的不適已經減去大半,只還有些沙沙的癢意。我蹙一蹙眉,坐起身從她手中接過碗,難免責怪了一句:“你怎麼來了?快回御前去,都作了宮正了,自己還這麼沒規矩。”

  “自己貪嘴,還好意思一本正經地說怡然?”帶著笑意的反問讓我悚然一驚,側頭望過去,宏晅正負手站在門邊看著我。急急將藥碗放在旁邊矮几上就要下榻,宏晅踱著步子過來:“別多禮了,歇著。”

  他坐在榻邊,端起藥碗舀了一勺吹涼後送到我嘴邊,我避了避,別過頭去。

  他忍不住一笑:“躲什麼?朕還能餵你喝死藥不成?”

  我心中煩亂不堪,自小對桃脯杏脯過敏,本是一點也吃不得,後來大了一些,身子也好了不少,偶爾吃上個三五顆是無礙的,這次大量吃下桃脯為的就是引發敏症。本意是要藉此避寵,哪知他會此時出現在汀雨閣。

  其實,我從前生病,他也時常前來探望。吩咐廚房做兩道我愛吃的點心或是挑幾件模樣精巧的首飾帶給我,再在我房裡小坐些時候,陪我閒聊解悶。那個時候,林晉曾不知輕重地當著他的面調侃我說“到底是晏姐姐在陛下心裡的分量重,宮裡得寵的娘娘病了陛下也未必有這樣的心思”。這話聽得我周身一悚,慌忙去打量他的神色,他不以為意地說笑道:“就是對她照顧得太周到了,弄得她愈發嬌氣,總小病小災不斷。”

  我嗔怒而笑地回給他一句:“那陛下別來看奴婢就是了。”

  他拿起藥碗,邊是一勺勺舀起放下沖涼邊道:“那不行,慣壞了你就扔下不管也太不仗義。來,吃藥。”

  同樣的情境此時再出現,只讓我恨意更盛。按林晉當初所言,他待其他嬪妃都沒有這般心思,我現在也是他的嬪妃了,還能受到這般待遇,我也許應該覺得幸運才對。

  但……這一切,根本不該發生。

  我忍不住心底的怨恨,猛然推開他的手,褐色的藥汁濺在床單上,迅速暈開。

  “晏然!”他微慍地一聲低喝。

  “臣妾萬不敢勞陛下這般照顧,陛下請回。”

  他沉默良久,終是將藥碗重重擱在一邊,高聲一喚:“白芷。”

  一個宮女應聲而入,行稽首大禮,朗朗道:“奴婢白芷叩見陛下、叩見瓊章娘子。”

  宏晅向我道:“晏然,白芷懂些醫術,以後就留在你身邊侍奉吧。”

  自我冊封以來,他賜下四個御前宮人隨在我身邊已引起了不少的議論,如今再加賜,我身邊的宮人便超出了瓊章儀制。我想要拒絕,又不肯與他多言,怡然垂首一福:“陛下,瓊章娘子自冊封以來宮中議論便從未停過,再加賜宮人只怕……”怡然語聲弱去,打量著他的神色,他始終只是看著我,我低頭淡道:“怡然說的是,臣妾自己小心著慢慢調養也是一樣的,不勞陛下再加派人手。”

  宏晅沉吟片刻,一頜首:“也好。”擺手叫白芷退下。

  鄭褚進來一揖,低垂著眼帘貼在宏晅耳畔低語了兩句。宏晅眉毛一軒,道:“就說朕正忙著,晚些再去。”

  他換了個姿勢坐著,伸手托起我的背,不顧我的身子在被他碰到時的陡然僵硬,強把我攬在了懷裡。他身上帶著龍涎香與琥珀香混合的氣味,溫暖無比,卻無法改變我話語中的生硬與清冷:“臣妾的身子無礙了,陛下不可為臣妾耽誤正事。”

  他的手指輕撫著我的臉,憐惜中隱有歉意:“沒什麼大事,這些日子事務多疏忽你了,今天就在這兒陪你。”

  我觀察著鄭褚的神色,見他並無為難,大概確不是什麼大事,也就不再多說。他低頭看著我,我下意識地也抬頭看著他,他嗔笑說:“眼睛睜這麼大累不累?你再睡一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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