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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她交好的烏梅已經嫁出去了,你們不知道嗎?”皇后白了耿氏一眼,又看向阮躍,“二嫂不懂你也不懂?陛下指名要你做的御前侍衛,宮裡的事你還半點都不知道?”

  阮躍面容緊繃,應不出話來。

  御前侍衛歸在御令衛中,同時又是個單獨的官職,管的事情沒有御令衛那麼多,但隨在天子身側的時候不少。

  祖母高氏千叮嚀萬囑咐,聽到的朝中之事再多也不許攙和,能刻意不聽最好。所以朝中之事阮躍當真刻意不聽來著,至於宮中之事……

  他同樣多半“刻意不聽”,可關於烏梅的事他也確實聽說了。

  一直沒跟皇后開口提酸梅的事,是他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沒想到這麼一拖再拖之後,倒讓酸梅挨罰了。

  阮躍懊悔不已地跟皇后告罪,皇后又看向耿氏:“要不要酸梅做兒媳,嫂嫂您回去跟二哥打個商量。要娶就趕緊的!別讓她偷偷摸摸做衣服,弄得倒像本宮欺負她了!”

  耿氏一聽皇后真有生氣的意思,也不想著打商量了,立刻連連點頭應說“娶”,生怕皇后再拿酸梅出氣似的。

  母子二人告退離開後,皇后又冷著臉看了酸梅一會兒,面對著牆側躺著,賭了口氣不想理人。

  酸梅就不知道自己這會兒走合不合適了,她偷看看張福貴想得個指點,但張福貴也眼觀鼻鼻觀心地不理她。

  酸梅躊躇了會兒,見榻邊的案頭上放著一碗糖芋苗,便放輕腳步走過去,小心道:“皇后娘娘息怒,您先……先把宵夜吃了?”

  皇后淡淡:“你們拿去吃了吧,本宮氣飽了。”

  酸梅:“……”

  婚事這麼突然而然地定下來,她反倒更不知道跟皇后說話了——平時這樣她或許該識趣地退下,可這會兒……皇后快成她名副其實的長輩了啊!

  酸梅就硬著頭皮繼續勸:“皇后娘娘,之前是奴婢不懂事,您別……生氣了。”

  直至皇帝到了長秋宮,酸梅都還在苦哈哈地安慰皇后。皇帝也剛聽人回了阮躍的事,這麼一瞧,大致能猜到皇后這是在生什麼氣。

  皇帝有點想笑,再聽聽酸梅同樣快哭了的聲音,又把笑給板回去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邊走邊斥道:“真不會辦事,比那個阮躍還讓人生氣,你們倆可真該當夫妻!”

  “陛下。”酸梅趕緊回身見禮,皇帝在她拜下去前伸手一虛扶,坐到榻邊一壁笑看著皇后一壁向酸梅道:“朕聽說婚事都定了,你還不改口叫姑母?”

  酸梅:“……”

  皇后猛坐起身:“誰要她叫姑母!”

  皇后心說我才沒這麼傻的侄媳!

  “行行行,不叫就不叫。”皇帝無所謂地擺擺手讓酸梅退下,酸梅正要施禮,一抬頭就看見陳冀江在皇帝身邊跟她動口型:叫!

  真要這會兒就叫啊……

  酸梅艱難地憋了會兒,知道陳冀江多半是對的,抬了抬頭:“姑母!那我……我先告退了……”

  皇后一邊瞪她,一邊忍不住想給皇帝一拳,甫一抬手就被捉住手腕。

  皇帝笑哄皇后說:“行了,明明是好事,你哪來這麼多氣?他們也不是成心要騙你的。”

  皇后還板著張臉,被皇帝強行一拽拉進懷裡。之後,酸梅再戳在這兒就真不合適了,趕緊低著頭告退。出門時臉上的熱意才剛消褪些,便覺背上一沉:“恭喜啊表嫂!”

  平安帝姬撲在她背上笑壞了:“吉日定了沒?這本宮說什麼都得去道個賀啊!”

  酸梅剛恢復點平靜的臉又紅了回去,剛說了句“帝姬別瞎叫”,烏梅也走過來:“嫁衣我幫你盯著尚服局置辦啊?首飾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我去跟尚工局帶話?”

  “……別鬧!”酸梅捂著臉蹲地,隔著白練聞了會兒手上的藥香,又沒頭沒腦地推這兩個,餘光一掃烏梅也跟著蹲下來笑吟吟地想說什麼,立刻抬頭搶先,“不許說了!你還不回家?總旗大人不著急?”

  “放心放心,他不敢急,阮大人還算他的上司呢。”烏梅沒臉沒皮地一笑,又拍拍酸梅的肩頭,“你安心待嫁啊,教習小宮女的事我可以代勞一陣子,好商量!”

  啊啊啊啊烏梅你住口!

  酸梅雙頰紅透,不等烏梅再開口就猛地起身,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住處跑。

  烏梅和平安帝姬在後頭笑成一團,酸梅衝進屋後狠關上門,心裡怒喊……

  還用你說!我肯定會安心待嫁的好嗎!

  ☆、第193章 孩紙們

  章和二十七年,皇長子謝沅及冠、封太子。

  宮中都說,自打皇長子成了太子,兄弟三人間的關係就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初秋,東宮。

  謝淙已經奔波於東宮與皇子府間的日子已經持續了許多天,勞累是難免的,再加上秋燥讓人身子不慡,心情便也有些煩亂。

  於是在太子告訴他秋獮的隨駕侍衛安排得還是不到位時,謝淙不高興了:“上一回也是這樣安排的,這次怎麼就不行了呢?”

  太子的手指在眼前的本冊上敲了敲:“上次是上次,這回有番邦使節同行,不加人不行。”

  “番邦使節怎麼了?”謝淙瞪大了眼睛,“三個巴掌大的小地方的使節,誰會對他們怎麼樣?我就不信想犯上作亂的人會挑他們,不挑父……”

  “二弟!”太子一語喝斷他的話,聲音愈沉,“你膽子大了是吧!”

  謝淙也知道失言,狠狠將後面的話咬回去了,靜了會兒又道:“那我安排御令衛怎麼就不行了?還有比御令衛更適合護駕的?”

  太子一哂,抬眸看向他:“父皇身邊安排御令衛沒什麼不合適,使節那邊不行。母后早年被羅烏使節刁難過,她又是衛大人的乾妹妹,你讓衛大人手底下的人去護他們,就不怕他們蹬鼻子上臉掃母后的面子?”

  謝淙心說你哪兒那麼多事?你真不是給我找茬呢?

  他就辯說:“羅烏才多大一點,敢提母后的舊事,那不是找死嗎?再說母后也未必就在乎那點舊事!”

  “母后是不在乎,但旁人聽進去了就會在乎。”太子平靜地睇著他,“對羅烏使節也是一樣,蹬鼻子上臉的事他們不是沒幹過。雖然父皇知道他們不敬母后,肯定會問罪,羅烏國王也沒有本事護他們,但說出來的話就是說了,會有人聽進去,對母后終究不好。”

  謝淙輕哼一聲別過臉去,太子眉頭稍蹙,又說:“你別覺得事情不大就不在意。雖是小事,但若能從根源上就避免開,為什麼不?”

  謝淙“啪”地一巴掌擊在案上:“你夠了!”

  敢跟太子拍桌子?周遭的宮人嘩啦啦就跪下了。

  太子挑眉掃了一眼弟弟拍在桌上的手:“有話好好說。”

  “太子殿下您過分了吧!”謝淙冷睇著他,“這事哪有這麼大!兩句小國使節的風言風語能頂什麼用!我知道你新官上任難免三把火,可你有本事去跟官員們燒去!天天拿捏親兄弟算什麼本事!”

  太子同樣拍案而起:“你說的什麼話!”

  兄弟二人怒目而視。

  許久,謝淙先行甩手走了:“小爺不伺候!”

  太子一個頭兩個大。

  當晚,皇后就覺出不對勁了。

  謝潤還小,謝沅謝淙最近則在一起忙秋獮的安排,兄弟倆最近都是結伴來長秋宮用膳——省得謝淙要餓著肚子趕回皇子府,也免得謝沅剛開始經手這麼多事情,忙過頭了就忘了用膳。

  但今天,只有謝淙來了,還不怎麼說話。

  皇后皺皺眉頭:“阿淙,你大哥呢?”

  謝淙稍摒了瞬息,笑道:“可能是事情太多,直接在東宮用膳了吧?”

  皇后睇睇他:“那你怎麼沒在東宮幫他?說,是不是鬧出什麼不痛快的事來了?”

  “沒有……”謝淙隨意地往嘴裡送了塊雞丁。

  謝潤卻咕噥說:“準是大哥又找二哥的茬來著!”

  “瞎說什麼!”謝淙瞪他,謝泠則瞪謝淙:“哎二哥……別拿阿潤出氣!”

  一個同天生的妹妹、一個小四歲的弟弟就這樣一併開始冷眼對他一個了,謝淙心裡更堵得慌。

  他堵著氣狠狠往嘴裡塞了口醋溜白菜,謝潤翻翻眼睛,就又對母親道:“大哥近來脾氣可差了,逮誰沖誰發火,二哥做什麼他都能挑出不對來,昨兒還逮著我就說我練字不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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