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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仰著頭,沒什麼表情,跟著人潮向前。

  我知道何磊喜歡我。

  也許從我們一起上職高的那一年開始,也許是中考後我依靠在他背上哭的肆無忌憚的那一天,也許是更久之前……我喝了酒,卻沒醉死,槐樹下的那一吻,我也記得。

  可是我這樣倉促魯莽的去找何磊,是想幹什麼?

  在被李小帥傷害之後,找他要安慰,要懷抱,要收留嗎?

  「陸慢慢,你想清楚了嗎?想清楚,你為什麼去找何磊,又想要何磊做什麼呢?」

  我把整張臉埋進連衣帽里,我想,見到了何磊,我才能知道我要的答案。

  我真的太想何磊了,想到思念都生出一種荒涼來,非要看見他,才能教哪怕一顆草籽在這裡落地生根。

  可我忘了,我去之前,應該先給他打個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寫文是忘記痛苦的良藥,沉浸文字里,大抵足以忘記一切

  第34章 石頭城

  我到南京後才想起應該給何磊打個電話說一聲,火車站旁就是「話吧」,我擠到最前,撥通了他留給我的座機號。

  電話響了七八聲才有人接,中年男子的聲音,操一口濃重的湖南口音,我們兩個人間的對話艱難的仿佛雞同鴨講,好半天才對上暗號,說到了核心人物。

  「何磊哦,哦哦,一班那個班長……小伙子人精幹的很呢,回回打靶都是第一名。你是他什麼人啊?」

  「我……同學。」

  「哦哦,同學來看他?那關係可真好的。可是他這兩天不在啊,郊區拉練去了……你著急回去嗎,不著急你等他兩天,他一回來我就告訴他你來了。」

  「那,謝謝您了,我是陸小曼……麻煩您給他說一聲。」

  我掛了電話,手掌卻一直按在數字鍵上,後面人推了我一把我才想起還有下一個人要打。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急匆匆的心忽然就被這一個電話剎住了所有興頭,我甚至沒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何磊了。

  為什麼呢?

  所有事情,似乎都不肯老老實實按照我期待的方向發展。

  總是事與願違的多,遂人心意的少。

  我找了一家離他們軍區最近的青年旅社住下,這次沒住進四人間,選了一間標房。

  我想跟何磊認真說點什麼。

  店老闆說這裡離中山陵不遠,介紹我去看,我笑著說「好」,轉身就丟在腦後。

  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的陰雲還籠罩著這片哀城,我到的那幾天,南京一直在下雨,密匝匝的水汽纏滿了老城牆,連磚縫間都是霉濕氣,像極了當年哭泣著的十萬同胞。慘澹冰冷的淚,至悲至痛。

  我從大屠殺紀念館門口走過,展館外的照片我看一眼都會覺得毛骨悚然,不敢細辨,甚至是那枯萎一般瀕死的眼神,教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死灰。

  在南京這片滿是哀痛的土地上,我找不到一絲一毫想遊樂的心情,原本就沉重的腳步,一次比一次邁的更緩慢。

  夫子廟的小茶饊、鴨血湯、豆腐澇,連帶秦淮河的槳聲燈影,都不能勾起我興致,到了晚間,我甚至還會聽見窗戶外嗚嗚咽咽的泣聲,不知道是雨,還是風。

  曾今的石頭城有多繁華,如今便有多淒涼,我真的一分一秒都在這這裡待不住。

  可除了等何磊,我別無他法。

  一周以後,店老闆臉上帶笑,敲我的房門,「嗨,你朋友找你了。」

  可能他也樂意終於要送走我這一座「瘟神」。

  我從床上爬起,以為是何磊,朝外一探,才發現那是一張陌生面孔。清秀白皙的臉龐,不算高的個頭,若不是他一身迷彩服,我都以為這是哪所學校在讀的大學生。

  「你是……」

  他伸出手,先笑了笑,「你是陸小曼吧,我嚴冬。何磊走不開,讓我過來接你。」

  「嚴冬」,怎麼會有人起這樣的怪名兒,還「暖春」呢。我侷促的伸出手跟他握住,裝模作樣的上下擺了擺。握手這樣的事,在我看來總是太莊重,小地方的我不習慣。

  「在這裡住了幾天了?何磊說你過來也不事先給他打個電話,拉練時間要是再長些,你怎麼辦,還能繼續等?」

  「哦……我,我沒想到這些,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說出口的是「你們」,似乎我能麻煩的對象只是何磊一個人才對。

  「嗯,沒事兒。為美女效勞,不是我榮幸麼,何況,也不麻煩我什麼事。」

  「……那,還是要謝謝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卻見他已轉身,見我遲遲未跟上,才回頭對我說,「走吧,他在中際定了飯,給你接風洗塵。」

  「聽何磊說,你們是老同學了?」

  我匆匆抓起包,關門時聽見他這一句,隨口就點點頭,「嗯,我們是初中、職,高中同學……」

  暗中偷換了字眼,不著痕跡摸過去「職高」兩個字。

  「那你們關係可真好,女同學大老遠專程看他,小子艷福不淺!」

  我看見他唇角在笑,分明在調侃何磊,可是卻莫名打了一個冷顫。

  「哦,何磊從前幫過我不少,對我,比我哥對我還好……我是順路過來看看他,也不算專程吧。」

  「也是,他那人,就是太仗義太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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