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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楠也是單親家庭,不同的是,她母親拽著她轉身再嫁,嫁給一個有錢人,做別人的繼母。

  有錢人有一個兒子,比呂楠大三歲,從她跟母親進入那個家的第一天開始,他的惡作劇就從來沒有停止過。

  他跟她一起上學放學,一起玩耍,一起生活……她的繼父,她的母親一度以為兄妹兩個人相處的不算太壞,至少比想像中的和諧安定,壓根想不到那男孩天使面孔下究竟長了一顆怎樣魔鬼的心。

  呂楠告訴我,他在學校里到處散布她的謠言,告訴所有人「她和她媽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野雞」。他要同學孤立她,甚至不允許任何男生、女生跟她一起玩,校園冷暴力差一點逼得她退學;回到家,他指使保姆故意把她第二天要穿的校服丟進洗衣機,害得她被班主任老師罰站。他知道她不吃香菜,就要阿姨把香菜切的粉碎,撒進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里;他甚至在她被窩裡放蟑螂,放螞蟻,把口香糖黏在她的作業本上……呂楠告訴我,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都是小孩子,卻要他那樣惡毒的對付她。

  可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童年裡最恨的那個人,卻變成呂楠花季歲月里最深沉的一個夢。

  少年俊朗的身影,不再是夢魘,變成了她的幻夢。

  他收起了所有的惡毒,變得充滿善意,時不時接近呂楠,總是在呂楠總需要的時候出現,慷慨無私——

  他跟她背著繼父,瞞著繼母,偷偷在一起,親吻、擁抱,甜蜜的好像品嘗一場春日裡的盛宴。

  直到她媽媽發現蛛絲馬跡。

  翻臉快的仿佛翻書,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罵她賤,說她一直有心勾引他。

  呂楠說人總是善於遺忘,看見他的好,就輕而易舉忘記了他的惡。

  呂楠說,我活該,忘了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敵對關係。

  花言巧語,糖衣炮彈,她因為虛假的愛情,連腦子都丟掉。

  「吶,後來我就離家出走了,自己闖天下……嘻嘻,我唱歌好聽吧,當年好多音樂學院爭著搶著要錄我呢。」

  「就是可惜了,沒等到分數出來,我就先跑路了。」

  「你說,他是不是算計好的,要這樣報復我?」

  我側身抱住了呂楠,伸手摸掉她臉上那一行長長的淚珠,我說,「把眼淚收回去,國家現在提倡節約用水。」

  說完我自己先笑了,任呂楠握緊拳頭用力捶打我肩膀。

  我忽然萬分想念何磊,心裡的思念簡直像瘋長的野草一樣肆意,如何都抵擋不住。

  如果沒有何磊,那年冬天,我要怎麼走過來?

  同樣的,是不是也因為何磊不在我身邊,我才要繞過大半個中國版圖,跑到舉目無親的帝都來找救贖。

  我真的,很想何磊。

  於是在這場氣勢洶洶的高燒過去之後,我收拾行李,跟呂楠揮手告別,轉買了一張通往南京的車票。

  「南京,你去南京幹什麼?」

  「哦,我知道了,你不會是去南京找那個李小帥吧?」

  儘管呂楠一直死纏爛打,想套出那個李小帥究竟是何方神聖,可我就是死鴨子一隻,一個字都沒漏給她聽。

  呂楠好歹還能信誓旦旦的宣稱,自己是被一場虛偽的愛情愚弄,搞的遍體鱗傷。

  可我呢?

  我和李小帥之間連愛都談不上,我的一廂情願、一意孤行,怎麼好意思說給別人聽?

  就是呂楠不笑話,不罵我傻,我自己也要先笑自己痴。

  「不是,不是找他。」

  「那你是幹什麼去,又不回家?」

  「我,找一個朋友。」

  「咦,陸小曼,你去找誰啊?」

  「男的,女的,交代清楚啊。」

  我抿抿唇,「男的。」

  「喂喂喂,陸小曼,看不出啊,你腳踩兩條船?這麼厲害?」

  呂楠對著我撇嘴巴,斜眼瞪我,「白教我給你抱屈啊,我還以為那個李小帥怎麼欺負你了,你才這麼傷心!哼!」

  我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跟呂楠解釋,「什麼腳踩兩條船,不是這回事兒……我去找何磊,何磊就是我朋友,李小帥他……」

  「他跟何磊不一樣。」

  「哦……」

  「陸小曼,你別騙我哦,你跟那個何磊,真的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我遲疑的點點頭。

  呂楠板正臉,尖細的指甲在我鎖骨上戳戳點點,笑的有些冷淡,「陸小曼,我警告你哦,你要是心裡還有這個李小帥,就千萬,千萬別去招惹別的人……對誰都不公平。」

  我把背包背上肩,呂楠隔著門板對我說,「好走不送!」,說完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隔著門板我聽見那裡面傳來的輕細的哭聲,她像是極力壓抑住自己,從手指縫隙間發出的破碎聲音。

  我知道呂楠為什麼不肯送我。

  幾個月之前,我才在月台感受過的離愁別緒,紛紛擾擾的哭泣聲、送別聲,還有依依不捨的背影,割不斷的交握住的手。

  火車站就是有本事,不過是遠行,卻搞得仿佛生離死別,一別,就是經年。

  「你要是心裡還有李小帥,就千萬,千萬別去招惹別的人……對誰都不公平。」

  呂楠的話在耳邊響起,檢票時我的手向後縮了縮,卻被檢票員一把扯住,「咔嚓」在票上留了個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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