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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熙仲無子呢?”陸恆修道,這一關過得實在是僥倖。

  “賭的就是各人的造化呀。”辰王爺微笑,“你們的運氣,也是本王的運氣。”

  寧熙燁也聽見了,放開了孩子,轉過頭來對他說道:“別說的你那麽好心,當年要不是你千方百計地騙著我,朕哪裡會落到今天這樣?”

  “笨!”小東西戳不到他的額頭,就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才笨呢!”寧熙燁回頭瞪了他一眼,繼續對辰王爺說道:“咱們說好的,你幫著朕,朕也不虧待你,明天早朝朕就把方大人召回來。”

  “怎麽要明天,現在下旨不成麽?”辰王爺怨道,“本王當年低估你了,別的事迷糊,這種事你怎麽一點都不糊塗?”

  “丞相教導有方。”寧熙燁攬著陸恆修得意地笑,“這麽多遍的帝策朕可不是白抄的。要不,皇叔您也回去抄幾張?”

  尾聲

  這一年除夕,瑞雪飄飛,寧宣帝於廣極殿夜宴群臣及各官眷。

  檐下有琉璃燈迎風搖曳,熠熠如地上銀河。九臂纏枝燈下,珠翠繞席,金銀閃耀,滿堂富貴。

  依舊請了戲班在殿前表演,大紅吉服的小生,頭蒙喜帕的花旦,羞羞怯怯唱一出洞房花燭。風聲、曲聲、笑聲,嘻笑玩樂,怕是九重霄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寧瑤郡主與徐狀元夫妻情濃:“他待我很好。”偷眼看他,紅煞了一張粉臉。

  鬨笑聲中有人憶起,當年是誰,也是這般小兒女情態讓眾人一直取笑到了三月後。

  陸家二少奶奶順利產下一兒一女一對龍鳳,繈褓中兩張一摸一樣的小臉露著一摸一樣的笑。眾人搶著來抱,羨煞了一眾兒女未成親的。

  剛冊封的小太子也來湊熱鬧,歪著頭打量著小嬰兒,忍不住伸出手戳戳他,小嬰兒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

  “定下來給你做媳婦好不好?”寧熙燁笑著問他。

  陸恆修在他身邊低聲道:“這個是臣的侄子,小侄女是另一個。”

  “笨!”小太子沖他翻一個大白眼。

  凌晨時,街上寥寥無人,從酒宴上偷溜出來,牽著手走在無人的街上,誰也不說話,寂靜得能聽到門內人的鼾聲。

  老伯的小吃攤還亮著昏黃的光,坐下來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麵,溫暖而美好。

  春風得意樓前依舊很熱鬧,春風嬤嬤樓上樓下腳不沾地地跑,見了他們就揮著手絹來招呼:“啊呀呀,兩位公子怎麽來了?不是聽說宮裡設了宴麽?哎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人多有什麽好?來來來,進來進來,嬤嬤給你們找間房,保管又安靜又好。什麽?沒帶錢?這個……那個……哎呀呀,我命苦啊,我的飄飄啊……我養了她這麽多年,又是學穿衣打扮又是學琴棋書畫,居然、居然拋下我跟各窮書生跑了!哎喲,我命苦啊……您看看您看看,我這春風得意樓的生意少說也少了一半呀……哎呀,王大爺呀,好久不見了,可想死我們家小紅了……”

  兩人相視一笑,牽著手繼續往前走。

  “恆修,等小鬼長大了,朕就遜位,我們一起太太平平地過日子。”

  “好。”

  “恆修,等朕遜了位,朕也在巷口擺個小吃攤,專做餛飩麵。”

  “好。”

  “恆修,我們還是開jì院吧,小吃攤賺不了幾個錢。到時候,把春風得意樓里的那些小紅翠翠都招來,朕跟你說,那裡頭的花娘長得美,嗓子也好,唱起曲來真叫勾人,讓你來了還想來……呵呵……”

  “陛下。”

  “嗯?”

  “太祖皇帝聖明,作《帝策》以訓誡後世子孫。煩請陛下御筆親書幾份,明日早朝時賜群臣人手一冊,以共同領悟太祖皇帝教誨……”

  “小修……喂,小修,你等等我呀……小修……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麽?”

  -完-

  番外之小別

  番外之小別

  小太子寧懷憂已近入學之齡,大寧朝只此一根嫡親的孤苗,太傅人選自然要慎之又慎。幾位閣老並幾位宗親王爺、幾家重臣關在房裡商量了幾宿,厚厚一沓備選人名增了又減減了又贈,喝去了幾斤貢茶又燒盡數盞琉璃燈,直整得形容枯槁,一個個邁出屋時兩腿直打顫方才定出個人選。

  這一次卻是誰也不敢爭功,黃閣老推著史閣老,史閣老讓著周大人,周大人轉身甩給了鄧大人……燙手山芋似的,連一向耿直的方載道大人也擺手推辭。最後最後,還是辰王爺有辦法,眾人在慈寧宮外跪了半天,才請得太後去往御書房一趟。

  就聽得裡面一聲轟然巨響,不知是踢翻了書桌還是推倒了花瓶,守在御書房外的人齊齊扯著袖子抹下一頭冷汗。

  御書房裡的太後心裡也沒底,一人多高的大花瓶就倒在身旁,跟前的寧熙燁方才還是說說笑笑一副孝順兒子樣,轉眼就翻臉不認人,說來說去,毛病就出在那個太傅人選上。室內寂靜了好一會兒,太後斟酌再三,開口道:“既是帝師,自然學問是要最好的……”

  “新科狀元徐承望,學問不夠好麽?”書桌後的寧熙燁冷冷地開口打斷她。

  “學問好是其一,為人師,儀表風度也是要的……”

  “翰林院的周大人不是人稱‘翩翩美髯公’麽?”寧熙燁斜著眼去看窗外。院裡站著的那一群,一個個記下來,聽說西邊幾個州近來鬧乾旱,乾脆全部發配過去挖池塘。

  “這……”太後處處被他拿話堵著,頓了一頓又續道,“又要人品方正,剛直不阿。”

  “說到這個,不是方載道大人更合適麽?”發現自家皇叔也在那一群里站著,哼,想來這餿主意里一定也有他一份。

  “方載道大人是不錯,可在和善可親,溫和文雅上就差了一些……”太後捧著壓驚的熱茶偷眼去看寧熙燁的臉色,艱難道,“所以,還是覺著陸相更合適些……”

  不等寧熙燁開口,又趕緊再補上一句:“說是揚州府有位世外隱士,堪當帝師之責,哀家已經讓他們去請,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懷憂的學業耽誤不得,故而要讓陸相暫代一陣。”

  說完再悄悄瞥過眼去看寧熙燁,心中暗暗懊惱自己真是老糊塗,怎麽應下了這麽個苦差事?又忍不住偷偷在心裡埋怨寧熙燁,小年輕家家的,又不是不讓見。平日裡一口一個“朕以母後為生母”,不過讓他少見幾回,就開始在娘親跟前擺臉色,真是……

  “哼……”寧熙燁好半天才冷哼了一聲,都攛掇了太後來說情了,他這個做皇帝的不情願又有什麽用?

  起身推開窗,門外以辰王爺為首的那一群聽見了響聲,忙不迭賠著笑對他行禮,狠狠剜他們一眼,寧熙燁方回頭對太後悶聲道:“真沒其他人選了?”

  “若有,怎麽會去勞煩陸相?”

  就又把頭垂了下去,耳聽得太後道:“只是一個月而已,陸相都已應下,陛下又何苦難為眾卿家?”

  待太後走後,寧熙燁臉上還是不甘不願的。派了人去找陸恆修,才一會兒靈公公就來回稟:“陸相正和秦將軍幾個議事,怕要再等等。”

  於是臉色更難看了,寧熙燁道:“那去把齊嘉找來。”

  讓他過來說個笑話,解解懷也好。

  靈公公卻身形不動,道:“齊嘉大人昨日奉召啟程去蘇州了,陛下您忘了?”

  寧熙燁這才想起來,齊嘉近來心緒不佳,思及總讓他在禮部兼個閒差於他也不是好事,陸恆修便提議將齊嘉外派去了江南。

  “那……”想說去找陸恆儉,話還沒說出口就想起,鐵算盤恆儉如今一雙兒女正呀呀學語的時候,早見他下了朝就往府里趕,哪還能來他跟前逗笑?

  他的辰皇叔是日日在大理寺和刑部間來回,至於其他的臣子也是或忙於公務或耽於天倫,似乎只有他這個皇帝閒得很,東遊西逛地成天不務正業。

  這一想,寧熙燁就更沒了意思,一個人坐在御書房裡,一會兒想起,做了帝師後陸恆修要更忙,平日裡兩人還能忙裡偷閒匆匆忙忙親熱一番,以後這一個月怕是連要單獨見一面都難。一會兒又想起,上回親熱得過火惹惱了陸恆修,他罰他抄的《帝策》他才抄了一半,事務繁忙的陸恆修居然都忘了來找他要。更別提兩人半夜時分一同去東巷口同吃一碗餛飩麵,那都是大半個月前的事了……

  百無聊賴地翻翻群臣的奏摺,隨手批了幾本。不知不覺,在一旁磨墨的靈公公說:“陛下今日勤勉,今天上的摺子都快批完了。”

  寧熙燁抬頭看看窗外的天色,竟已是黃昏時分,夕陽餘暉在窗紙上抹了淡淡一層紅。安安靜靜地批一天摺子,這對寧熙燁來說倒是少有。平時,哪次不是陸恆修連哄帶勸地他才肯拖拖拉拉地坐到桌前提筆?難怪今天連靈公公都笑得一臉欣慰。

  捧著新沏的熱茶,寧熙燁問:“陸相呢?還在議事?”

  “小的剛剛去問過了,事兒已經議完了,陸相恐怕是回府了。”

  “哦?”寧熙燁來了精神,放下茶盅,起身換了衣服就往外走。

  “哎……陛下,您這摺子還沒看完呢!”靈公公見他要走,急了,捧著桌上的摺子就要追出來。剛還誇他勤勉,怎麽現在又……難怪陸相要說他夸不得。

  “放著唄……”腳下半步不肯停,寧熙燁搖著扇子就往外走,“今晚朕不回來。太後那邊要是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麽答。”

  看著遠去的人影,靈公公笑得有些無奈。

  萬事皆不出挑的皇帝,只有一樣幹得得心應手,出了宮門再沿著宮牆走,行過了胭脂鋪再穿過春風得意樓,青瓦白牆的相府就在眼前,寧熙燁卻不上前去叩門。繞著相府的白牆走了大半圈,才停了腳步。牆邊鏤了洞窗,牆根邊搬來塊大石,寧熙燁踩著石頭就熟練地攀上了陸相家的牆頭。牆後就是相府的後花園,他記得清楚,後門邊從前拴著五、六隻大犬,不過現如今都牽去了前門。

  前兩天來時,後花園裡的月季還是花骨朵,如今卻開得嬌豔,還有那一樹茶花,杯口大的花朵開得火紅,煞是惹眼。在茶花邊往右轉,沿著長廊一直往裡走,那就是陸恆修的書房。這時候,陸恆修通常都在書房裡看書,門總是半掩著的。寧熙燁曾摟著他逼問:“可是專程為我留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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