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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裡她也是極其聽陳媽媽的話的。這次是著實氣狠了,也是口不擇言。

  陳媽媽本還想斥責她幾句,一看她那氣憤的臉通紅的模樣,繃不住笑了。狠狠戳了下她的腦門,低聲道:“也就主子性子好,縱著你隨你亂說。要擱在別家,就憑你這張嘴,早就不知打了幾百個板子了。”

  煙柳笑著說道:“正是如此。”

  她剛說完,陳媽媽又對她道:“還有你!不看著她點,竟跟她瞎胡鬧!”

  幾個人正在這邊嘀咕著,不遠處傳來了秦楚青悠悠的聲音。

  “胡鬧甚麼?我聽著挺好。連煙羅都能聽出來有問題有漏洞,偏她們當真就這麼說了。可見在這安穩地兒待久了,便連想法都變得自以為是了。既然如此,就讓她們再自得些日子。少不得要露出更大的問題來。”

  煙羅聽了,眼睛一亮,道:“原來太太是存了這個心所以故意放她們一馬?”

  話一說完,見煙柳正抿著嘴看著她樂呵,陳媽媽也笑容滿面,煙羅仔細想了想剛剛秦楚青那話的前半句,頓時苦了臉,道:“太太誒,什麼叫‘煙羅都能聽出來有問題’了?敢情奴婢看上去像是個傻的?”

  她這話一出來,屋裡的人就都笑了。

  “可不就是傻的?先前自己說過的話,一轉眼就給忘了。”陳媽媽指了外頭說道:“剛剛是誰說的要給姑娘洗果子去的?說了半天都不做事,光在這裡耍嘴皮子。還不快去!”

  煙羅到底不敢再還嘴了,縮縮脖子立馬就去了。

  陳媽媽又尋了個藉口將煙柳也遣了出去,這便去到秦楚青近前的花架子旁,邊理著綠蘿的枝葉,邊說道:“太太要不要將這事兒和王爺說一下?往後真要有點甚麼事情,也好讓王爺有個準備。”

  畢竟這兩位媽媽是王爺的母親帶來的,也是府里的老人。

  如今已經可以確定她們倆有問題了,往後查清了,懲治是必然的。

  秦楚青想了想,說道:“不必了。他現在沒有閒暇理會這些。”

  與其讓他現在就開始操心這些,倒不如有了確切證據再在他面前提及。

  陳媽媽欲言又止。再次開口前,她好生斟酌了下。

  ——她知道的事情,太太也知道。但太太肯定比她更了解王爺。這樣的安排,應當是有原因的罷。

  思量過後,陳媽媽到底沒多說甚麼。眼看煙羅捧了蔬果盤子進來了,就去淨手準備給秦楚青削果子吃。

  霍容與直到天完全黑透了方才歸家。

  秦楚青正歪在榻上看著一本話本打發時間。聽聞霍容與回來了,就吩咐了人去將提前做好的宵夜端來。

  霍容與推門進屋的時候,兩碟小籠包和一碗米粥剛擱上桌。煙羅將托盤裡的鹹菜絲也放下後,就趕緊出了屋子,從外面將門掩上。

  霍容與不喜婢女貼身伺候。

  秦楚青就將話本放到一邊,起身去給霍容與將外頭的衣裳脫了下來。

  摸著上面的涼意,她忍不住說道:“晚上那麼冷,他們也不給你多加件披風?”

  霍容與就笑:“北疆比這冷多了。習慣了。”

  秦楚青嗤了一聲,趁他不備快速探手摸了下他的指尖,發現冰涼一片,就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顯。

  ——你就裝吧!

  霍容與瞧著小妻子這模樣可人疼,反手將她的手扣住,緊緊握住。又伸手一撈,將她摟在懷裡好好抱緊。

  男子的體溫透過中衣傳到了她的身上。秦楚青紅了紅臉,伸手推他,“快鬆手。要把人憋壞不成?趕緊換上衣裳,小心著涼。”

  霍容與直到前面的都是藉口,最後面那句才是她的目的所在。

  見她真的十分著緊,他的心裡頓時柔軟一片,不忍心再拒絕或是再逗她,淡笑著說了個“好”字,慢慢鬆開雙手。又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下,這便張開雙臂,任由她幫他將家常衣裳換好。

  秦楚青給他將衣襟理好,這才叫人捧了水給他淨手。

  待到屋裡重新只剩下他們二人,霍容與剛坐到了桌前,粥碗就被塞到了手裡。

  “先喝點熱粥吧。”秦楚青說道:“先墊墊肚子。”

  霍容與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用晚膳?”嘗了一口,味道不錯,訝然道:“我本以為是清粥。”

  “用豬骨湯熬的。”秦楚青看他吃了小半碗粥下去,這才將小籠包遞給他,“現在晚了,不敢讓你吃太多肉食,不然的話晚上怕是會難以克化睡不踏實。所以一早讓人做了菜肉的小籠包和豬骨粥。”

  霍容與當真是餓了。筷子夾著小籠包送入口中,一口一個,不一會兒兩碟盡數吃光。這才發現,小籠包的口味竟是有六種之多。兩碟吃下去,足足用了十幾種菜蔬。

  正要將剩下的半碗粥吃淨,抬眸看到秦楚青正專注地望著他,霍容與不由莞爾,順口問道:“怎麼?”

  秦楚青先前盯著他看,是因為想不透旁人吃得快了顯得狼狽不堪,為何偏他這般做來卻是絲毫不顯慌亂,依然貴氣十足。

  但這話她是不會對他直說的。故而只是淺淺一笑,促狹地抬指勾了下他的下巴,說道:“看小兒郎相貌不錯,本將軍欲將你收入帳中。”

  前世的時候兩人這般的玩笑不知開了多少回。

  原來的時候,太。祖都是面頰微紅地說一句“胡鬧”。然後秦楚青伏在他肩上哈哈大笑。

  此時,霍容與卻是勾了勾唇角,意有所指地朝床帳的方向看了眼,說道:“必會讓將軍滿意。”

  秦楚青一下子窘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又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君子端方的某人。

  霍容與便笑著吃了粥,擦拭唇角的時候順口說道:“往年的時候就是不敢開口,方才總是錯過機會。如今卻是不會了。”

  一番話他說得無意,秦楚青聽了心裡頭頗為酸澀。

  仔細想想,他既是存了那樣的心思,她那些舉動,無疑是在他的心上增添傷疤。

  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晚上歇息的時候,霍容與順口問道今日諸事如何,可還順利。

  秦楚青將霍玉殊前來之事說了,又和他提了句金媽媽與何媽媽有些問題,這便問起了夏婆子的事情。

  想到夏婆子的言行舉止和原本的身份,提及她的時候,秦楚青口中話語一轉,便用了‘夏媽媽’這個稱呼。

  ——看她言行舉止,可是比那兩位媽媽要體面得當得多了。

  霍容與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當年她做錯了一件事情,被太妃趕出府去。我就將她接了回來,安置在我院子裡。”

  聽了這話,秦楚青不由詫異,半撐起身子,側首望向他。

  霍容與看她肩膀都露在了外面,忙一把將她撈了過去讓她躺好,又給她掖了掖被角。

  秦楚青喃喃說道:“原來是這樣。”

  霍容與將她安置在這裡,是為了護好她。只要她在這裡,旁人就沒法動她分毫。

  難怪夏媽媽輕易不出這個院子。想必是答應過霍容與的。

  那她惹怒了蘇晚華的,應當是很重要的事情罷?

  秦楚青和霍容與間本也不用避諱甚麼。這樣想著,就這樣問了出來。

  霍容與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玉鳴小時候,因了夏媽媽的疏忽,差點沒了命。”

  聽了這話,秦楚青極慢極慢地側過臉去望向他,滿眼不可置信。

  “當時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我也不知曉。這話是太妃說的。”霍容與說道:“我問過夏媽媽,若有隱情或是苦衷,我可為她做主。但她甚麼也不肯說。那日我將她留在府里,因有急事進了趟宮,回來她已被趕了出去。我看她境況頗差,精神也有些不妥,就把她帶了回來,安排她在這個院子裡做事。只是那時我這院子還不是如今的狀況,未曾有人嚴密注意過那邊。事情究竟前因後果如何,已不得而知。”

  秦楚青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沒料到竟然有這種事情。

  “有機會的話,我看看能不能問出甚麼來。”秦楚青慢慢說道:“都是女子,或許能夠好一些。而且這幾年她的狀況已好了許多。”

  “也好。”霍容與說道:“但也不必勉強。”

  畢竟她那麼多年都不肯說,如今也不見得會開這個口。

  秦楚青沉默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秦楚青將事情吩咐妥當,就準備進宮去。

  臨行前,她特意讓人叫了夏媽媽過來。

  待到夏媽媽規矩行過禮後,秦楚青便道:“往後你不用再做院子裡灑掃的活兒了。”

  夏媽媽當即有些驚慌失措,眼神也開始渙散起來,聲音些微發抖,說道:“太太這是準備趕奴婢出去?”

  “哪兒能呢。”陳媽媽笑說道:“太太這是另有活計要安排給你做呢。”

  夏媽媽明顯鬆了口氣,問道:“不知太太安排奴婢做什麼?”

  語氣急切不安,竟是失了一貫的從容。

  秦楚青一直盯著她的語氣神態。看她這般模樣,曉得她是真的怕出這個院子。

  就也沒多為難她,讓煙雲從屋裡拿出副花樣子,遞到了夏媽媽的手裡。

  “我打算再做一套夏裙。可惜這花樣子太繁雜了些,屋裡頭的人都繡不好。聽說你針線不錯,今日開始就教一教她們幾個,看看怎麼繡才合適。”

  夏媽媽卻沒立刻答應下來。對著那副花樣子遲疑許久,方才躊躇著說道:“奴婢許久沒做這種精細活兒了,恐怕是……”

  “怕做不來?”陳媽媽笑著說道:“我是聽說你以前針線功夫極好,方才推薦了你。如今倒也不見得非要親自動手,教一教這幾個駑鈍的丫頭怎麼個走線法便好了。”說著,又攤了攤手,“我可是沒那好本事。先前在伯府的時候,常姨娘的功夫都比我強許多。”

  夏媽媽自然不曉得常姨娘是誰。但聽了這稱呼,也知道應當是伯爺的侍妾了。

  左右能留在院子裡就好。至於是做甚麼倒無所謂。

  其實,針線上的活兒可比灑掃婆子要體面多了。只不過許久沒做這個,當真心裡沒底。

  夏媽媽見推辭不過,就恭敬行了個禮,應下了這差事。

  既然去到針線上,到底不能再喊‘婆子’了。於是‘夏媽媽’這稱呼倒是名副其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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