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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甚麼?”

  霍容與的聲音比起往日,更多了一絲黯啞。

  秦楚青不解。稍稍環顧蓋頭下所能看到的四周情形,又側耳細聽,方才發現周圍已經只剩下了他們兩人。其餘人,早已避到了屋外。

  “呃……”

  難得詞窮一回的她,倒是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好了。

  ……總不能告訴他,她想到兩人往後是夫妻後,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吧……

  她這般猶猶豫豫,霍容與卻並不介意。既是沒得到答案,便也沒繼續問。而是牽了她的手,朝著床邊行去。

  他的手很大,手指纖長,能夠整個包裹住她的手。窩在裡面,很溫暖,很熨帖。

  只是以往的時候,她不過覺得順其自然罷了。與他一起舒服,被他這般牽著,也很好。就一直這樣子了。

  可今日與往常全然不同。

  不知怎地,她總是覺得有些赧然。單單這樣簡單的肌膚相觸,已經讓她徹底紅了臉。

  偏霍容與不知她現在情形,待她坐到床邊後,還要問一句:“阿青,今日你可歡喜?”

  秦楚青羞紅了臉,恨得牙痒痒的,最終決定扭過頭去不搭理這個呆子。

  霍容與卻絲毫都不在意她的無言,依舊拉著她的手,誠懇說道:“我很高興。真的。”

  ……於是鎮國大將軍的臉頰更燙了。

  偏偏某人還不曉得真實境況,在她耳邊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等到他出去敬酒、她獨自一人留在屋裡的時候,已經面上全是紅霞。

  至於霍家的親戚們來了後到底說了些什麼,她是都沒聽清。

  最終,女眷們散去。門開了又合,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腳步聲比起往常的從容淡然來,多了一絲急切,多了一絲慌亂。

  秦楚青聽在耳中,心裡莫名地也有些慌亂起來。不由自主就挪動了下,往床的內側坐了坐。

  發覺她的動作,霍容與忍不住低低笑了,探手撫上蓋頭下她的臉頰,輕輕說道:“你怕我?”

  秦楚青在蓋頭下看了看那火紅色的錦被,知曉今晚會發生甚麼,心底劇烈一顫,卻依然嘴硬道:“不!”

  想她堂堂鎮國大將軍,驍勇善戰,打敗無數敵將,自己也受傷無數次。血不知流過多少。

  她緊張?

  笑話!

  正慷慨激昂著,眼前景色驟然一變。

  秦楚青驀地一抬眼,才發覺蓋頭竟是已經被他掀了去。

  她還沒來得及收回眼底的無措,就聽他在她身側低低地笑。

  “你騙我。”他抬指輕輕撫上她的唇,“你分明在緊張。”

  一個吻落在了她的頸側,帶出一陣蘇。麻。繼而是下巴,繼而是雙唇。

  耳畔,是他的輕聲低喃。

  “阿青,你在害怕的……究竟是甚麼?”

  第117章

  ……究竟是甚麼?

  秦楚青腦中空白了一瞬,又清明片刻。恍然意識到兩人在做甚麼,忙伸手朝他推去,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力。

  耳邊低笑聲中的笑意愈發濃了幾分。

  秦楚青有些羞惱了,邊用力推他,邊道:“離開點。熱。”

  熱熱的氣息緩緩襲來。是他在她脖頸邊慢慢吐氣,“我還能讓你更熱些。”

  這話曖昧至極,讓她愈發聯想到了某事,紅紅的面上慢慢退了色,手抓錦被想要後退。

  他立刻察覺,不管不顧地更加緊擁著她,在她唇邊落下一個個熾熱的吻。

  有人在外輕輕叩門。

  ——該飲合卺酒了。

  唇邊的吻流連忘返,絲毫都不理會那鍥而不捨的敲門聲。

  秦楚青好不容易尋到了個藉口和他暫且分開,忙別開臉,儘量無視落在頰邊的觸感,深吸口氣,大聲說道:“等、等一下。”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窘了。

  本以為自己用了足夠大的力氣,怎麼這話聽上去還是軟綿綿、嬌軟軟的?

  不知是她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那‘引人無限遐想’的語氣起了作用。叩門聲戛然而止。

  秦楚青暗道不好渾身一凜。

  她身子一僵,他立刻發現。

  霍容與額頭抵在她的頸側,無奈低笑,抬指捏了捏她的耳垂,“‘此地無銀三百兩’,恐怕說的就是你這種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處於毫無防備的狀態之下。

  秦楚青看準時機,微一縮身逃出他的桎梏,從床上跳了下來。

  眼看霍容與回首笑望過來,她生怕他動作太快再被‘擄’回床上去,當即揚聲喊道:“進來!”

  外頭的人顯然等了頗久。一聽這兩個字,趕緊破門而入。

  開門聲響起的時候,霍容與黝黯的眸子深深打量著她,唇角慢慢勾起,好整以暇地望著她,神色悠然而又淡定。

  秦楚青這便察覺了不對,趕緊順著他的視線低頭去看……

  頓時大驚失色。趕緊將衣襟攏好。又手忙腳亂地把亂發整理了下。努力揚起個微笑,面對進退維谷躊躇不已的喜娘,說道:“開始罷。”

  這才發現嗓子有些沙啞。

  回頭怒視始作俑者,對方卻氣定神閒地踱步而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輕輕握著,拉了她一同到桌邊坐下。

  桌上不知何時已經備好了佳肴。

  喜娘準備斟酒,霍容與卻抬手止了她的動作。

  他自顧自拿了酒杯斟滿,將酒壺擱下時,淡淡說道:“你先出去罷。”

  喜娘看這樣子,知曉王爺不喜她在這裡杵著,哪還敢多待?當即說了幾句吉祥話,捏了帕子扭著腰趕緊溜了。

  秦楚青便打算去拿自己那隻酒杯。誰知手剛伸了一半,就被他輕輕擋住。

  她正疑惑著,他已經從旁夾了幾個餃子,擱到了她面前的碟子裡。

  想到成親當夜的一些婚俗,秦楚青頗有些猶豫,拿著筷子不敢去夾。

  霍容與又給她盛了一小碗軟糯的薏米紅豆粥,道:“不必擔憂。我知你今日累了,已和他們說了不准來鬧。這些,都是熟的。”

  秦楚青這才放下心來。

  今日因著自婚禮開始到禮成都必須好生坐著,她將近一日未曾吃飯喝水。只在中途的空檔小口吃了幾個點心,哪能管事兒?如今美食在前,自然要好好享用。

  霍容與又給她盛了些山藥羹。秦楚青將東西慢慢吃完後,她才發現霍容與給她選的都是軟糯易克化的。想想也是,今日已經餓了許久,若還是那般隨意去吃,恐怕會肚子不舒服。

  把粥碗慢慢擱下,秦楚青將唇畔拭淨,剛一抬眼,便見霍容與一手執了酒杯一手撐著額,正靜靜地看著她。

  搖曳的燭光下,他的神色辨不分明。一雙眼眸卻在光亮的照映下顯得異常奪目。黝黯,深沉,蘊含著點點火光,灼得人心裡發燙。

  秦楚青頓時發現,剛才那種臉上發熱的感覺又回來了……

  一聲輕笑讓她再次抬眸。

  霍容與拉過她的手,將自己拿著的酒杯擱到了她的手中。

  杯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暖暖的,熱熱的。一點點吞噬去她手中的涼意。

  “你我一同飲酒多年,”他的聲音比起往常多了些魅惑黯啞,“但這一杯,是我最為期盼的。”說著,握了她拿著酒杯的手,與他執杯的手相交疊。

  感受到手腕處相觸的熱度,秦楚青心中一緊,猛一瑟縮,差點就收回手來。卻因被他扣住了而沒有動彈分毫。

  發現了他的堅定,她有些羞愧,垂首說道:“我不是想要反悔。”

  “我知道。”霍容與輕輕地笑,“我說了,你是在緊張。”

  他用另一手握起她的另一手,十指纏綿繾綣地相扣,“我必然不會負你。你信我。”

  秦楚青定定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

  曾幾何時,兩人曾攜手打江山。

  如今,他們就要攜手共度一生了。

  信他?

  她又何曾疑過他!

  既不疑他,何須猶豫?

  想通之後,她頷首微笑。用力回握著他的手,仰頭笑看他,“好。”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讓他瞬間動容。

  霍容與深深凝視著她,許久後,才望向手中杯。

  秦楚青唇角揚起,主動勾住他的手,與他一同微微前傾,將酒飲盡。

  空著的酒杯剛剛擱回桌上,身子一空,已然被他橫抱而起。

  秦楚青大驚失色,忙用手勾住他的脖頸,氣道:“你做甚麼!”怎麼不聲不響地就來這一招!

  霍容與低低地笑。

  她伏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聲音從這裡傳來,氣悶地往他懷裡鑽了鑽。

  “你可知我為何不讓他們來鬧?”霍容與大跨著步子往前行著,似是不在意地問道。

  秦楚青還沒來得及回答,已經被他輕輕放到了床上平躺。

  眯著眼適應了下現在的角度,她才後知後覺地說道:“為甚麼?”

  他欺身過來,吻著她的耳畔、唇邊,呢喃道:“因為……我等不及了。”

  秦楚青瞬間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就要推開他逃跑,卻被他雙臂攬住未能掙脫。正欲再試,深吻已然襲來。她腦中空白了一瞬。須臾後,稍稍清明,想起心中懼怕,拼命去掙扎。

  他單手擒住她雙腕扣在頭頂,邊用吻溫柔引導,邊加強攻勢。

  劇痛過後,她心中再無驚懼。感受到他綿綿情意,便也放開了身心,與他一同沉浸其中……

  第二天一早,霍容與便起來練武了。

  秦楚青半眯著眼看他一件件穿上衣衫,倦倦地窩在被子裡不想動彈。但一思及等下將要進行的‘敬茶’,掙扎了下還是準備起身。

  霍容與將她好生按了回去。

  秦楚青說道:“等下不是還要——”

  “等下沒有甚麼需要做的。”霍容與沉沉說道:“你只管安心去睡。”

  ……這就是說,不需要給太妃敬茶了?

  秦楚青暗自揣度著。

  她雖知曉蘇晚華和霍容與關係不好,卻沒料到兩個人連表面上的禮數都不顧了。蘇晚華再不好,名義上都是霍容與的繼母。兒媳新進門,卻不給繼母敬茶,怎麼看,都是小輩禮數沒盡到。在名聲方面,不沾光。

  這樣一來,吃虧的是霍容與和她。

  思及此,她突然想到,霍玉殊曾經說過,霍容與在處理這種瑣碎關係上尤其不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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