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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少年跑得歡快的模樣,秦楚青忙繃起臉來,道:“姨娘不是叮囑過你要小心點麼?待到年後方才能夠這般。怎麼不聽呢?”

  秦正陽素來聽姐姐的話。姨娘說起,他有時候還要辯駁一二。如今被秦楚青提起,只嘿嘿笑了笑,連聲應是,又將手中之物給了秦楚青。

  “她們說得急,我以為這個很要緊,沒多問就趕緊把東西送來了。”

  秦楚青這才知道弟弟居然閒到幫丫鬟們遞請柬了,不由笑嗔了他一眼,“再要緊能緊得過你的傷去?好生注意身體才是要緊。”

  說著,將請柬打開……

  看到封上的話語字句,秦楚青便是一怔。狐疑地將它打開,將其中內容仔細看了下,卻是更為驚訝。

  這請柬,居然是霍玉殊親手所書。而且,是請她進宮用膳的。

  不過,最讓她驚訝的卻不是這個。

  最出人意料的,霍玉殊居然只請了兩個人。

  而且,是她和霍容與。

  第111章

  秦楚青看著那請柬,心下納罕。

  霍玉殊是皇帝,若想讓她和霍容與進宮,斷不用如此費事。只讓人傳個口諭便好。何須這般費心費力,特意寫了個請柬來?

  難道是有何要事不成?

  把請柬上這稍微帶了點隨性的語句仔細琢磨了下,又將請柬上所寫的進宮用膳的日期擱在心裡好好思量了下,她恍然大悟。

  ——明日,竟是要到霍玉殊的生辰了。

  想通了這一點,秦楚青心中當真是百感交集。

  外祖蘇家出了事,且是兄弟倆聯合扳倒的,霍容與和霍玉殊心裡必然不會好過。

  偏偏這個時候到了自己生辰……

  也不知霍玉殊的心裡作何感想。

  再看手中之物。

  霍玉殊這般寫了請柬將他們請去,顯然不是以一個帝王的立場在這樣做,而是用了更為平等的友人身份。

  看明白了這些,秦楚青心下感慨。考慮過後,決心給霍玉殊選一個生辰禮物。

  她還清楚記得先前霍容與那小氣的模樣——他自己把扇墜子要了去,卻根本不准她送玉扳指給霍玉殊。

  不過當時兩人的關係還未定下,他那樣緊張也情有可原。如今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他應當沒那麼介懷了吧?

  仔細沉吟許久,秦楚青到底還是決定不送霍玉殊此類飾物。那般能夠隨身攜帶的東西,若霍玉殊日日擱在身上,最終難過的還是他自己。

  倒不如……

  送個好些的字畫。掛在屋裡,權當裝飾了。

  打定主意後,秦楚青也不耽擱。當即讓人備車備馬,不等那些人來回話,她已經起了身,做好出府購置的準備。

  ——今日若是緊著點時間,到也還來得及。

  陳媽媽剛好拿了一疊窗花過來,想要問秦楚青在屋子裡貼哪一個好。

  秦楚青想到了蘇家、想到了霍容與和霍玉殊此刻的心情,見了這窗花,怎還有心思去多管?

  稍稍看了一眼那紅艷艷的顏色,她暗自嘆息了聲,說道:“你們看著辦罷。”語畢,朝陳媽媽微微頷首,擦肩而過,快步朝外行去。

  陳媽媽拿著東西呆立了下。回頭再看秦楚青,已然走到了院門的旁邊,身子一轉,不見了蹤影。

  秦楚青大致知道自家鋪子裡有何種樣的東西。仔細想來,沒有特別適合做這次禮物的。就尋了城中最大那家書墨坊的東家,說了自己想要甚麼類型的,細問有哪些店鋪中可以買到。

  只是她想尋的東西,並非尋常物什。而是許多許多年前敵國書法大家的墨寶。書墨坊的東家亦是想了好久,才記得轉角處的一家店裡或許會有,給秦楚青講了,讓她去那邊尋找。

  “那鋪子看著不起眼,但自己翻撿的話,有不少好東西。姑娘若是識貨,又有閒心,倒不如去那邊試一試。”

  鬧市的一角有間灰撲撲的店鋪。店鋪有三間屋大,因著背光,屋裡有些發暗。但也正因為在這樣昏暗的境況下,裡面的古籍和字畫就有一種蒙蒙的歷史厚重感,看上去既沉重,又古老。

  字畫店鋪的掌柜的剛剛送走了一批客人,趕緊扒了幾口飯。正在門口剔著牙呢,就見遠處來了個貴氣的馬車。趕緊將手裡頭的竹籤子丟到旁邊的簍子裡,袖了手好生立在門口候著。

  秦楚青一走進這間鋪子,就聞到了一股子舊書散發出來的味道。

  進到裡面去,便見左邊鋪展著好些個捲軸書冊。右側,是更多的捲軸書冊。中間的架子上,是一排排的器具。從上面慣用的紋飾和雕刻來看,不是本朝所有的。

  秦楚青不去搭理那些器具,款步往旁邊行去,走到捲軸旁停了下來。

  桌案上是半攤開的捲軸。靠牆的書架上,是捲起來的。她仔細看了半晌,笑問掌柜的:“請問,可有前朝時候的字畫?”

  掌柜的將她迎去了另一側。

  她在那邊看了幾眼,復又回到這邊來。聽著掌柜的在耳邊絮絮叨叨,卻不放在心上。只仔細打量著那些紙張和其上的墨跡。

  正細細翻看著,突然,一個熟悉的筆跡映入了秦楚青的眼帘。

  她驀地走到那裡,驚奇之下雙眼圓睜,死死盯著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了神。

  於是指了那捲大字問掌柜的:“這字兒……是誰的?”

  掌柜的往那邊瞅了一眼,笑道:“這可是太。祖時期一位武將的墨寶。具體是誰咱不知道。”

  眼見秦楚青好似對那張字產生了好感,掌柜的趕忙再接再厲道:“但看它鐵畫銀鉤的韻味和力透紙背的氣勢,便可知絕非凡品了。姑娘若是喜歡,斷不可錯過!”

  秦楚青忍不住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這簡直是廢話!

  她也覺得自己的字兒不錯!

  不過,爾等凡夫俗子,居然連鎮國大將軍的筆跡都認不出。

  也好說自己是做字畫生意的?!

  不過……

  秦楚青仔細想了想。

  她的字變化多端,至於真實模樣是怎麼樣的,好像還真沒多少人曉得……

  那掌柜的看秦楚青立在旁邊凝眉細思,似是在猶豫。當即大手一揮,將剛剛嘴裡跳出來的字的價格給砍了一半去。

  ——這樣一副光禿禿的字,只一首山水詩在上頭,沒落款沒印章,誰知是甚麼人的?能賺一點是一點。

  秦楚青但笑不語。最後硬是用一成的價格將它拿了下來。

  至於那前朝敵國大家的墨寶……

  雖是真正古物,也有落款,但因賣不出去,倒也得了便宜三成拿到了。

  在去往楚大將軍府的路上,秦楚青猶有些緩不過神來。

  探手取出先買的那一捲軸,仔細看了看上面的自己,不由暗暗感嘆了番,又輕輕掩上,好生擱在一旁。

  ——楚新婷早就和她說過,最佩服的人,是鎮國大將軍那樣的女中豪傑。

  楚新婷的心愿,便是成為鎮國大將軍那般的英雄。只可惜,時勢不允許,家中爹娘也不肯鬆口。她一直未能從軍。

  當時楚新婷便感嘆,若是能得鎮國大將軍一件墨寶,哪怕只一個字兒,也是好的。可惜大將軍留下的親自書寫的字畫極少。那些又都在鎮國將軍府留著,除了陛下和王爺外,誰也動不得。

  說罷,遺憾地嘆了口氣。

  秦楚青當時就想了,要不要尋個合適的時間,找了霍容與,去趟鎮國將軍府,拿點東西出來……

  卻沒料到,今日會有此奇遇。

  既是得了此物,她便決心即刻給楚新婷送去。

  到了楚大將軍府,進了垂花門,便有小丫鬟匆匆行來。

  秦楚青一看,是楚新婷身邊伺候的。還未來得及細問她楚新婷現今可是在屋子裡,小丫鬟已經喚了聲“秦姑娘”,又急急地說道:“姑娘,您來得太好了。快去勸勸我們姑娘罷!”

  秦楚青見她神色焦急慌張,生怕是楚新婷出了什麼岔子,撩了轎簾緩聲道:“你先別急,萬事都有解決之道。你且慢慢說。新婷她怎麼了?”

  她聲音軟糯,又語聲悠揚,自帶著一種平復人心的力量。

  小丫鬟看她神色淡然鎮定,自己就也不由得穩下來兩分,深吸口氣,道:“我們姑娘、我們姑娘她……”

  想到剛才楚新婷的言行舉止,小丫鬟泫然欲泣,哽咽著道:“我們姑娘她、她準備把嫁衣給剪了!”

  ……

  內院之中,有一處梅林。梅林旁有個拱門,穿過去,是個疏闊大氣的院落。僅在院子一角種有幾株綠梅,為這個院子裡添了幾許柔和與嬌媚。

  秦楚青一進院子,就聽到了屋子裡不住傳來的輕聲啜泣,還有旁邊隱有人聲,似是在安慰。

  她再顧不得其他,趕忙往屋內行去。

  一掀帘子,就見楚新婷正擁著一團火紅立在案旁,几案一側,是坐著的楚太太,正用帕子輕輕拭著淚。

  秦楚青沒料到是這般的情形,一看之下,不由怔了怔。忙緩了緩心神,故作不知地好生問道:“這是……怎麼了?剛剛我來,看你們都不在,還想著哪兒去了。沒料到是在這裡。”

  楚新婷有些煩悶地擰了擰手中正紅色的布料,低低說道:“我這嫁衣繡得不好。我不想要了。”

  “你敢!”楚太太說道:“嫁衣不要,怎麼成親?”

  “那你要我怎麼辦?不是你瞧不上這東西的麼?”楚新婷愈發氣悶,說道:“既是不好看,我撕了剪了就是。一了百了,也用不得你們這般嫌棄。”

  “我那是嫌棄你麼?”楚太太拿了帕子泣道:“不過是看你繡得不好,想要跟你說說怎麼才能更為妥當。你倒好,居然就要撕了它。我且問你,你到底是不是不想嫁給阿寧了?”

  乍一聽聞楚太太提到秦正寧,楚新婷就愣了。緩緩別過臉去,不言不語。

  秦楚青這便心裡有了底。

  見楚新婷當先不開口了,就好言哄了哄楚太太。又喚來門外站著的兩位媽媽,讓她們扶了楚太太回屋。

  眼見長輩已經離去,她這就走到楚新婷的身邊,將大紅的衣裳從她手裡慢慢抽了出來,又握了她的手在旁坐好,故意繃起臉問道:“怎麼了?真的不想嫁給我哥了?”語畢,重重嘆了口氣,道:“那我和他好生說說早點解決罷。省得他白高興了一場後,又要失望。”

  方才楚新婷說的不過是氣話,哪真捨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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