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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慢慢地靠在了他的懷裡。
霍容與心神一盪,指尖都微微顫了起來。
雖然當年他與她一直互相依靠扶持著,她生病的時候,他也常常半摟著她入懷。
但,這是在他表明心意以後,她第一次主動這樣行事。
她或許不覺得如何。可這對他來說,意義非常。
垂眸望了望懷裡的女孩兒。
由於生病,臉色比起平日來又蒼白了許多。但正是這樣,雙唇顯得愈發紅潤可人……
霍容與眸色漸漸深邃。
看著她這嬌弱的模樣,想到接下來好幾日許是都不能再見面,他終究忍耐不住,微微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了個輕吻。
肌膚相觸,心裡和身上的欲。念卻還在叫囂著,依然得不到滿足。
這還不夠。
他眸色更加黯沉,長指微微抬起,輕柔地撫向她柔軟的雙唇。
秦楚青迷迷糊糊的抬起眼來,望向他。眼神迷離而又依賴。
霍容與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努力壓制了半晌,卻還得不到緩解。
他頓了頓,終是稍稍傾身,朝著那紅艷之處慢慢靠近……
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聲吱嘎聲。顯然是枯葉被人踩踏而出。
且離得極近。
旖旎氣氛轉瞬即逝。
霍容與猛地抬起頭來,側跨一步將秦楚青護在身後,雙眸冷冽地望向聲音來處。
第101章
那聲音停在原處不動了。
此處在小片竹林之中,往外是茂密的樹林。竹子和樹木交錯而立,竟是把對方的身影遮了個嚴實。在這邊,看不分明。
雙方僵立片刻,霍容與直指那處,輕喝一聲:“出來!”
腳踩枯葉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聲音帶著遲疑和心驚,一點一點朝著這邊靠近。
最終,臨近的竹影晃動……
一個眨著大眼睛的少年帶著一臉的驚詫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秦楚青偏頭越過霍容與,朝著那邊看了眼。望見來人,她揉揉額角,奇道:“小六?”
秦正陽看看面色不善的霍容與,看看尚在病中嬌弱無力的姐姐,腦中一時混亂無比。努力揚起了個尷尬的笑,問道:“姐姐,你怎麼在這兒?”
話一出口,秦正陽就驚悚了。
自己這真是……怎麼能哪壺不開提哪壺!
忙扭頭去看霍容與。
……果然。敬王殿下的臉色更黑沉了。
霍容與不想讓秦楚青面對如今這般的狀況。
看到秦正陽不時在二人之間亂瞄,他眉心微擰,將後面那個不時探頭想要繞過來的人往後面擋了擋,再次側身將她遮住,淡淡說道:“我與阿青有事相商。”
雖說他神色極其淡定語氣極其鄭重。但秦正陽看著如今的狀況,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
哦,商量事情。有商量著……就、就想要偷偷那個上了的?
當他是三歲小娃娃麼!
先前因了對霍容與的敬重和懼怕,他遇到突發狀況,有些不知所措。過了這片刻,好歹回過神來了。
仔細想想剛才的情形,秦正陽悲憤了。
護姐之心瞬間爆發,勇氣值蹭蹭蹭地往上冒。
秦正陽二話不說,當即往前奔了幾步,頂著高大男子身上冒出來的冷冽肅殺之氣,仰著頭努力說道:“就算、就算是有事商量,也不必、不必避著人啊!”
眼見霍容與的神色愈發冰寒如霜,秦正陽心肝膽俱在發顫,依然掙扎道:“我、我姐還沒嫁人呢。王爺你、你……”
脊背有些發涼,他咽了咽口水,“……你好歹注意下影響啊。”說罷,又唾棄自己太沒骨氣了。挺了挺胸,擺出兇惡模樣,正對著霍容與。
氣氛一下子僵到了冰點。
在霍容與直視的目光下,秦正陽渾身冷汗直冒,腿都有些發軟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堅持不住,馬上就會跌倒在地的時候,突然,肩膀上一沉。
居然是霍容與拍了拍他的肩。
看著霍容與那一臉欣慰的模樣,秦正陽整個人都呆滯了。愕然地眨了眨眼,恰好看到霍容與唇角那一閃即逝的微笑。
“不錯。你有勇氣護著阿青,這很好。”
霍容與回身望向秦楚青,無奈地笑了下,道:“時間來不及,我需得趕緊離去。過幾日便回,你照顧好自己,等我。”
秦楚青方才有些昏沉沉的。
看到來人是秦正陽後,她暗鬆了口氣。知曉霍容與和秦正陽兩人都不是小氣的性子,就自顧自揉了揉眉心,好讓腦袋舒服一些。
故而並未仔細留意兩人間到底說了些什麼。
如今聽到霍容與和她說話,就點了點頭,道:“你放心。”
霍容與抬指撫了撫她的臉頰,輕輕嘆息著微微傾身,在她額上落下又一個輕吻。回身朝秦正陽頷首示意了下,道了句“阿青就拜託你了”,便大跨著步子匆匆離去。
秦正陽直愣愣地看著這一幕,一臉無措和茫然,有些回不過神來。
王爺這這這這、竟然就在他的面前這麼做了?
還有。
他他他、他剛才鼓足了勇氣說的那些話……
王爺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
秦楚青到底沒有再回到廳中去面對秦立語。
她發覺自己狀態不對。再過去,怕是要實打實和秦立語爭吵起來。
這可比不得軍營。
兩個兵士看不慣對方,吵上一吵、打上一架,過後依然哥倆好,勾肩搭背繼續一起對敵廝殺。
這是後宅。是凡事都要遮著掩著的地方。
她若還如在軍中一般張揚行事,可是要落了下乘。
秦正陽看她如今的模樣,不太放心。親自將她送回了暖梔院,吩咐了人好生照顧著,他便準備去到廳中,會一會那好些年沒有見到過已經沒了印象的姑母。
諸事吩咐妥當,秦正陽剛要離去,卻聽秦楚青在後輕喚。
“小六,等一下。”
秦正陽忙回過頭來,幾步跑到秦楚青的身邊。
秦楚青忍著頭疼努力想了下,說道:“你是打算去見姑母?暫且不要。你派人去三老爺那邊把三老爺請來。姑太太的事情,交給他去辦。哥哥和你不要插手。還有,府裡頭現在有人在亂嚼舌根。你吩咐下去,姑太太的事情,誰都不准妄論。若有不聽者,即刻趕出府去!”
周黃什麼脾氣,她是知道的。那傢伙口無遮攔,姑太太怕是會被他給氣個半死。
只是,周黃是敬王的人。姑太太再受氣,也只能忍著。到時候他們走了,怕是會將火氣給撒到秦正寧的身上。
秦立語是長輩。無論秦正寧怎麼占理,秦立語都要仗著身份來壓制他。
依著哥哥那溫和的性子,到最後,怎麼都是他吃虧較多。就算秦正陽過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兩個人都要吃數落。
得先將三老爺叫來才行。
若她沒估量錯,三老爺現在行為處事已然和先前不同了。
秦正陽剛應了一聲,秦楚青又道:“儘快。最好在爹爹回來之前將姑太太請出伯府。”
秦立語若是時不時來鬧,由著她就是。大不了機警應對。
只是,她這般的行為處事方式,一心只向著秦蘭氏和二房那邊,絲毫都不顧及秦立謙他們,便不能留她在伯府住下。
不然的話,還不知她會幫著秦蘭氏她們做出些甚麼來。
自家爹爹到底是顧念著同胞的弟弟妹妹的。當初分家的時候,他堅持要將三房應得的那一份給三老爺,就可見一斑。如今姑太太來了,若她求一求秦立謙,爹爹少不得會心軟答應讓她住進來。
真是那樣的話,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爹爹和兄長?
這可不成。
如今伯府好不容易掃去了陰霾,沒了以前烏煙瘴氣的模樣。秦楚青可不想再過上日日防著人的日子。
秦正陽雖不知秦楚青為何要趕在父親回來前安排好這些,但姐姐說的話,他一向十分遵從。當即一個字一個字地記了下來,連連點頭。
常姨娘在旁聽了,忍不住說道:“姑娘,正陽做事不夠穩妥。不然的話,還是讓陳媽媽去安排吧。”
陳媽媽是府裡頭的老人。雖然前些年被蘭姨娘壓制著,但當年的威信還在。這些天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已經服了她的管制。
“姨娘不必擔憂。”秦楚青笑道:“正陽可是伯府的小少爺。若他說了還不頂事,那府裡頭伺候的那些人,盡可以全數趕出府了。”
她又轉首和秦正陽說道:“若是你吩咐下去的有人不聽,不用和陳媽媽或是姨娘講,直接告訴我。我去處置那些人。看他們還敢不敢小瞧了你去。”
秦正陽雖然是秦立謙之子,但,是庶子,年紀也小。再因他天生有股子呆愣氣,往常的時候,府里有事情發生,秦立謙只和秦正寧商議了,並不曾問詢過秦正陽的意見。
秦正陽的性子也好,就算底下人偶有犯錯或者是不聽話的,他也不會嚴厲處置。
久而久之,秦正陽在這府裡頭,雖是主子,卻無甚威嚴可言。
秦楚青如今將這樣的事情交予他去做,又讓他負責處置那些不聽話的奴僕,顯然是開始幫秦正陽在府里立威了。
常姨娘知曉秦楚青這番安排對秦正陽的意義有多大。心裡諸多思緒齊齊上涌,想要多說幾句,又怕秦楚青現在身子不好,聽太多的言語反倒影響了恢復。囁喏半晌,終是不得言。
秦楚青到底有些乏了。這般一通話下來,已然耗盡了力氣。
陳媽媽見狀,就扶了她進屋去睡。
秦正陽見常姨娘眼圈兒都紅了,欲言又止,忙拉了拉她,二人一同向外行去。
秦立語在廳裡頭坐得相當痛苦,十分難捱。
她沒料到,敬王爺悶聲不響的,手底下的人卻是個火爆脾氣。
眼看周黃字字句句都在為伯府辯駁,說甚麼‘伯爺最是寬厚大度,您可是小瞧了伯爺’這樣的話,秦立語雖有心想要和他對陣,轉念一想,卻沒了那個底氣。
——敬王四衛的來歷可不小。均是世家之子,且都是正三品的一等侍衛。
且不說還有敬王當背後靠山了。
雖說她的公公是二品巡撫,夫君是四品的知府。但對著這樣一位少爺,她還真不敢將對方怎麼樣。
周黃在的時候,秦立語悶聲不響,硬生生把自己慪了個半死,卻還得忍著賠上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