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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媽媽這樣說,是有原因的。

  其中一個匾額,是用明黃的布包裹,由幾位面白無須的公公好生抬著;另外一個,則是用黑布包起來,由穿著同色衣裳的莫天扛著。

  基本上不用猜,一看就知道是誰送的了。

  別說陳媽媽了,饒是鎮定如秦楚青,看了這場面,也覺得匪夷所思。

  秦楚青抬眸看了看日頭。

  她這才定下來叫“暖梔院”不久。

  秦正寧今兒一早剛派了人去做匾額。

  今天才過去多少時候?那兩人就把題了字的現成匾額給送來了!

  這到底是怎樣飛一般的速度啊……

  第62章 下定決心

  林公公上前行了個禮,對秦楚青笑道:“秦姑娘,東西既已送到,咱家告辭。”

  陳媽媽正吩咐幾個婆子將那牌匾接好,抱牢。聽聞他這句,忙道:“公公辛苦了。不如吃杯茶再趕路吧。”

  “不了。”林公公朝莫天看了看,道:“陛下特意吩咐過奴才,秦姑娘這兒如今正忙著,東西送到了就好,萬不可麻煩姑娘。”

  語畢,他給秦楚青好生行了個禮,這才帶了其他幾位一同離去。

  莫天瞥了他們的背影一眼,恭敬問秦楚青:“姑娘,匾額要擱到哪兒?我給您放好。”

  他頓了頓,稍稍提高了些音量,用滿院子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主子說了,這院子還沒修好,東西送來,不過是提前備下的。東西頗沉,必然要問過姑娘擱置在哪處,幫您搬過去才行。”

  說罷,又挑釁地朝公公們看了眼。

  林公公腳步一頓,猛地回頭。

  莫天朝他們咧咧嘴,轉向秦楚青,還是先前那般恭敬的模樣。

  秦楚青環顧四周,指了已經修整完畢的一間偏房,道:“不如擱到那兒去罷。”

  偏房內有長桌,有案幾,剛好能夠擱下這兩物。

  莫天將手裡的匾額擱好後,順手抱起明黃布的那一個,幫忙放置妥當。這才與秦楚青行禮後,轉身離去。

  陳媽媽望著這兩個貴人送的東西,很是為難。有心去問秦楚青到時該如何是好,卻見秦楚青揭開兩個上面的布的一角,各隨意地看了一眼,便又蓋了回去。

  “過幾天用得上的時候再打開吧。”她喃喃自語道。

  陳媽媽驀地一窒,想到先前秦楚青就這麼隨隨便便地將東西接了下來,在兩撥人面前未曾流露出對皇帝和王爺的敬重,終究心裡有些忐忑。

  思來想去,她小心地道:“姑娘萬不可如此隨意對待兩位貴人。他們到底身份尊貴,姑娘還是當心些的好。”

  “媽媽不必如此緊張。”秦楚青笑道:“他們待我如友,我便如此待他們。”

  兩撥人都是送完東西就走,可見,送東西不過是霍容與和霍玉殊贈送給她的一片心意,並非皇帝和王爺的賞賜。

  雖有些無法理解,到底是好意。

  她如果表現得太過鄭重其事了,反倒是寒了人的心。

  秦楚青心中惦念著要尋秦正寧幫忙一事,並未再多在這兒停留。遣了人去問,得知哥哥已經回府,這便去了秦正寧的書房尋他。

  陳媽媽叮囑了大家不可隨意亂動兩個寶貝,又吩咐了人平日輪流好生守著這裡,這才去忙活其他事情。

  秦正寧回到屋子剛換上家裡的常服,聽聞秦楚青來了,忙放下手裡的各種物什,緊走幾步出了門。

  見秦楚青正好進了院子,他上前迎了過去,與她一同去到書房,親自給她撩了帘子兩人進了屋,方才問道:“阿青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想了想,又笑問道:“聽說有人送了東西來,怎麼回事?”

  他和秦立謙先前有事出了府,不在家裡,未曾看到那種“盛景”。

  秦楚青哭笑不得地喚了聲“哥哥”,想了想,說道:“友人的贈禮。不過,哥哥給我預定的那一個,怕是要用不到了。”

  “那倒無妨。他們做不了那麼快,說一聲取消便是。”

  秦正寧想起一事,嘆道:“今日早晨我在那店中偶遇幾位大人。他們過來與我說了些話,閒聊間問起匾額之事,我便說了。卻不知……”

  卻不知會被敬王和王爺知曉。

  而且,還那麼迅速地趕做了兩個出來。

  秦正寧沉吟片刻,未曾再說起這個,轉而問道:“阿青因著何事而來?”

  “先前我去老太太那邊的事情,哥哥可是已經知曉了?”

  秦正寧輕點了下頭,笑道:“那是自然。阿青的事情,為兄自然要多關注下。”

  他每每回府,都會問一下出去的那段時間裡府中發生了何事。特別是有關秦楚青的,更是如此。

  像秦楚青和老太太理論這樣的大事,他怎會不細究?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

  秦楚青知道他已經曉得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就也不贅述,直截了當地道:“我覺得,咱們府里,萬不可再這樣下去。想請哥哥幫忙,請幾位長輩來家中,幫忙促成此事。”

  聽了她想請的幾個人,秦正寧眉心微蹙,斟酌了下,說道:“需要如此鄭重其事麼?說動老太太,讓她將東西和鑰匙盡數給我們便也罷了。”

  “哥哥覺得,與她講道理,她會聽麼?”

  秦正寧抿著唇不答話了。

  秦楚青這便笑了。

  她壓低聲音,字字清晰地與秦正寧說道:“若想讓老太太交出管家權……唯有分家,方才能夠成事。務必一擊即中。拖來拖去,只會縛住了自己的手腳。”

  秦正寧雙眸一亮,又有些猶豫,“父親那邊,你說過了嗎?”

  “還沒有。”秦楚青思量了下,說道:“我怕爹爹因顧念著老太太的養育之恩而無法下定決心。所以想讓哥哥去與爹爹詳說,看這事兒怎麼和他提起比較能夠得到贊同。”

  ……

  蘭姨娘和老太太鬧翻了。

  確切地說,是老太太惱了蘭姨娘,徹底不願搭理她了。

  煙羅說起這事兒的時候,很是開心。樂呵呵地與秦楚青道:“哎呀姑娘,您是沒看見蘭姨娘現在的狀況啊,黑著個臉,跟誰欠了她五百兩銀子似的。身上也不知道哪兒傷到了,歪在榻上哎喲哎喲直哼哼,好似難過得很。”

  “老太太那邊也是。”說起這個,煙柳都忍不住笑了,“聽說老太太氣極,拿著佛珠抽了蘭姨娘好幾下,珠鏈都抽斷了,珠子滾的滿屋子都是。結果不知道是當時用力太猛還是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了,居然扭到了胳膊,正天天讓人按摩手臂呢。”

  “都這樣了還死霸著這府里的進項開支,也是個人物了。”陳媽媽忍不住在旁奚落道。

  她一向溫和敦厚,誰見過她用這般譏諷的語氣說話?

  屋裡主僕幾個看著陳媽媽憤慨的模樣,俱都忍不住笑了。

  大家又說了會兒話。

  陳媽媽剛念叨了句“桃葉那邊怎麼還沒消息”,煙羅搭眼一看,就從開著的窗戶看到了個人影。

  她遙指了從竹林中匆匆而來的丫鬟,笑著與陳媽媽道:“您老可真是厲害。剛說了句,人就來了。下次尋不到人,就得讓您老多念叨幾句。”

  陳媽媽無奈地說了句“你這孩子”,屋外便響起了桃葉的輕喚聲:“姑娘,奴婢回來了,桃葉。”

  秦楚青點頭後,煙柳過去打了帘子,桃葉忙邁步走了進來。

  她轉身把門關了。想想,不放心,連窗戶一起合上。這才從懷裡掏出東西,捧到了秦楚青的跟前。

  “姑娘,您要的帳簿。”桃葉低聲說道。

  秦楚青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隨手翻看著手中之物,說道:“你倒是麻利。”

  “姑娘吩咐的,奴婢不敢大意,自然要使盡了辦法做到。”

  桃葉一句話說完,沒聽見秦楚青開口。

  心裡頭忐忑了好半天,她才說道:“這兩本是去年和前年的。奴婢沒敢拿今年的,怕老太太要用的時候,發現不見了,那可麻煩。不過姑娘放心,老太太素來是月初的時候點看下以往的帳簿,如今快到月中了,短期內是沒有問題的。”

  言下之意,得快著點看,看完了趕緊還回去。若是慢了,熬到下個月月初,老太太要查驗帳簿,怕是會發現不對惹出岔子。

  陳媽媽和煙柳也聽出來桃葉話裡有話。

  煙柳垂眸不語,陳媽媽低聲訓道:“姑娘跟前遮遮掩掩的作甚麼?有話好好說!藏著掖著的,沒的讓人心煩!”

  桃葉抬眼朝秦楚青看去,卻見她正似笑非笑地望過來,不由渾身一僵。訕訕笑笑,忙低下了頭。

  “這東西……你是怎麼弄到手的?”秦楚青將帳簿往手邊桌上一丟,淺笑著望向桃葉,“一般說來,此物都是放在柜子里鎖起來的。你該不會是把鎖撬了罷?有沒有留下甚麼痕跡?”

  “沒有沒有。姑娘放心。”桃葉連連擺手,“奴婢先前在老太太跟前伺候過,知道老太太的習慣,平日裡鑰匙會擱在什麼地方。最近奴婢都有去找以往玩的好的姐妹說話,方才請她們吃了點酒,藉口內急,尋機會把鑰匙拿了出來。”

  說是拿,任誰都知道她是偷的。

  而後的事情一目了然。她再偷偷用鑰匙,把帳簿偷來了。

  陳媽媽面露不贊同,卻也沒再說話。

  秦楚青沉吟半晌。桃葉大氣也不敢出。

  許久後,秦楚青方才淡淡說道:“不錯。”又吩咐煙柳,“取五兩銀子給她。”

  桃葉面露喜色。

  陳媽媽忍不住道:“因你說你母親病重,急著用銀子,姑娘方才給你尋了個事情做。你自己心裡要有分寸,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

  這時煙柳已經將銀子取了來。

  桃葉緊盯著銀子,也沒聽清陳媽媽說了什麼,只管連聲應“是”。

  陳媽媽看她那模樣,張了張口,最終卻是什麼都沒再對她講。

  待到桃葉歡天喜地地離去了,陳媽媽才重重嘆息了聲,想要勸秦楚青幾句,又見她已經開始凝神細看帳簿,只得棄了這個打算。

  三人出屋後,陳媽媽才不放心地說道:“那丫頭不是個省心的。姑娘莫要太信任她才好。”

  “媽媽不必擔憂。”煙柳在旁勸道:“姑娘不是糊塗人。”

  煙羅也說:“一個非要給了銀子才肯為主子做事的,哪能信得過?姑娘心裡透亮著呢。沒那麼容易被她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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