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龍頭拔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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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斬要帶走一個人,普天之下,即便是他雲遲,要想找到也得費一番心力。

  真沒想到他藉助了陸之凌前腳剛來引開了他的視線防備,後腳便也闖入了東宮。晚察覺一步,便失了攔住的機會。

  但即便如此,他今夜也必須找到人。

  蘇子斬本就不能以常理來論之,是個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的主,偏偏那個女人一點兒也不想做他的太子妃,在她身上就算想做出什麼來,也不稀奇。

  所以,她不能讓她跟蘇子斬待太久。

  他壓下心底的怒意,問,「他是如何進來的?」

  雲影立即道,「帶了一壇醉紅顏。」

  雲遲面容一冷,怪不得能帶走她,想起她喝醉了的模樣,心頭火氣微涌,吩咐,「傳命十二雲衛出動,立即依著酒香追蹤,醉紅顏不同於別的酒,所過之處,勢必留香。你也去。」

  「是!」

  雲影垂首,即刻召集十二雲衛,須臾,十三道身影如煙霧一般,飄出了東宮。

  雲遲壓下心底的翻湧,回頭瞅了一眼書房,喊道,「來人。」

  小忠子躲在不遠處,聞言立即跑出來,「殿下,可有吩咐?」

  雲遲看了他一眼,道,「你派人給宮中傳個信兒,告訴七公主,就說陸之凌在我府里,她若是想抓人,就立馬過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餓他一夜,關他一夜,不到明日天明,不准放他離開東宮。若是她關不住人,下次我便不給她機會了。」

  小忠子想起七公主的纏功,渾身一個激靈,心下為陸之凌默哀,連忙應聲,「主子放心,奴才這就命人前去。」

  雲遲頷首,又吩咐,「通知管家,今夜調動所有府衛,守好東宮,除了七公主,一隻鳥雀不准放進來,一隻蒼蠅也不得再飛出去。不得有誤。」

  小忠子覺得通體都涼了,連忙點頭,「遵主子命!」

  雲遲不再多言,足尖輕點,消失了身影。

  小忠子連忙揮手招來兩人,命一人傳信去宮裡,一人去知會福管家,而自己則進了書房,穩住陸之凌。

  主子有要事要辦,又不想便宜放走饒過私闖東宮的陸世子,他今日使出渾身解數,也得幫主子留下人好好地折磨一番。

  雲遲沒有立即出東宮,而是去了鳳凰西苑。

  他落身站在院中,方嬤嬤發現了人,連忙走上前見禮,「太子殿下!您……」

  雲遲打斷她的話,「秋月呢?」

  方嬤嬤一愣,連忙回話,「回殿下,還在醉睡著未醒。」

  雲遲溫涼地吩咐,「潑醒她。」

  方嬤嬤雖然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兒,但見雲遲臉色不好,連忙應是,去了秋月房裡。

  秋月本就睡了兩日一夜,也該快醒了,如今冷水一潑,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很快就醒來了。她睜開眼睛,不解地看著方嬤嬤,納悶,「嬤嬤,你幹嘛潑我?」

  方嬤嬤立即低聲解釋,「秋月姑娘,對不住了,是太子殿下要見你。」

  秋月激靈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立即下了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涼水,問,「殿下要見我?可是我家小姐出了什麼事兒?」

  方嬤嬤搖頭,「尚不知道,太子妃半個時辰前去逛園子了,不讓人跟著,殿下是剛剛突然來的。你既醒了,殿下就在院中,快出去見禮吧!殿下臉色不好,別讓他久等。」

  秋月一聽,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麻溜地出了房門,果然見雲遲負手而立站在院中,她連忙上前見禮,「太子殿下!」

  雲遲瞅了秋月一眼,眼神有些涼,問,「據說你自小便跟在太子妃身邊,可有什麼法子能儘快追蹤到太子妃的蹤跡?」

  秋月一怔,脫口問,「我家小姐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雲遲淡淡道,「她被人劫走了。」

  秋月面色一變,腦中混沌了那麼一下,立馬想誰會來東宮劫走她家小姐?難道是小姐自己要走?但是怎麼會將她扔在了這裡?要走也該帶上她啊!

  她心裡打著轉,奈何剛醒來,什麼狀況也不明,見雲遲臉色溫涼,涼中透著冷,只能對他搖頭,「奴婢剛睡醒,小姐失蹤,奴婢不知,奴婢沒法子能儘快找到她。」

  雲遲眯起眼睛,「當真?」

  秋月點頭,「不敢欺瞞太子殿下。」

  雲遲盯著她,「不敢嗎?」話落,周身氣壓驟然一沉,「我看未必。」

  秋月膽顫了一下,頓時跪在了地上,不再言語。

  雲遲溫涼地說,「臨安花顏,從小到大,喜歡帶著一名婢女常年混跡於市井,多年來,不但不曾吃過虧,還十分吃得開。無論是三教九流,還是地痞無賴,都與之稱兄道弟,交情斐然。能跟在她身邊在市井中混了多年,你讓本宮如何相信你沒有找到她的法子?」

  秋月臉一白,心裡頓時拔涼,抬起頭,咬著唇看著雲遲,橫下心問,「請殿下告知,是誰劫走了我家小姐?」

  雲遲也不隱瞞,「蘇子斬。」

  秋月一驚,想著花顏砸了順方賭坊的場子,蘇子斬轉日送來一壇酒,如今將人劫走,他不會是要對小姐下殺手吧?想起蘇子斬面對人時一身冰寒凜冽的寒氣,她有些拿不準。

  但跑來東宮劫人?他這膽子大得也未免太能撐破天了些!

  蘇子斬果然名不虛傳。

  她揪著心掙扎了片刻,見雲遲等著她的答覆,心下為難起來,是告訴?還是不告訴?告訴的話,以後一旦找不到小姐,太子殿下就會拿她試問,她就會成了小姐的軟肋,若不告訴,萬一小姐出了事兒可怎麼辦?

  雲遲見秋月久久不語,慢慢地涼聲道,「她如今是本宮的准太子妃,將來便是本宮實打實的太子妃,你可想好了。」

  秋月心下一緊,猛地警醒,垂下頭,沉重地搖頭,一字一句地說,「回太子殿下,奴婢沒有法子追蹤我家小姐的痕跡,請殿下恕罪,儘快派人找我家小姐吧!」

  雲遲看著秋月,她頭低得低低的,髮絲被涼水打濕,些許擰在一起,周身有一股子打死也不會說的倔強和執拗以及忠心,他將排山倒海的壓力砸向秋月。

  秋月的臉唇都有些青白了,但依舊穩穩地跪著,一聲不再吭。

  片刻,雲遲收了寒氣,轉身出了鳳凰西苑。

  秋月身上山海一般的壓力散去,暗暗地長出了一口氣,想著小姐您可千萬不要在蘇子斬身上吃虧,奴婢這一次真真是在龍頭上拔鬍鬚了,敢擋了太子殿下逼問,她覺得以後她頭上的天都是灰濛濛的亮不起來了。

  雲遲出了鳳凰西苑,足尖輕點,踏著樓閣殿宇,也出了東宮。

  小忠子在書房裡給陸之凌端茶倒水,陪著說話,剛說幾句話,陸之凌聰明地便覺出不對勁來。忽然開口,「太子殿下是不是有要事兒急辦?既然如此,本世子就改日再來叨擾。」說完,便站起了身。

  小忠子想也不想立即否決,「沒有的事兒,殿下稍後便回,世子稍等。」

  陸之凌才不信,揮手推開了書房的窗子,轉眼間,衣袂捲起一陣微風,人便出了書房。

  小忠子暗叫不好,連忙大喊,「快,攔住陸世子!」

  可是陸之凌是誰?四大公子的名號他坐了一席之地,沒有個厲害的茬子,是攔不住他的。尤其是如今雲遲將雲影和十二雲衛都調派了出去,東宮的一眾侍衛雖然也都是高手,但還是攔不住陸之凌,再加之,消息剛送進宮,七公主還沒來,自然更無人攔阻得住他。

  幾個起落,陸之凌便踏著屋脊高牆,飄然地出了東宮。

  小忠子眼見著人溜走了,對著空氣直跺腳,無奈地對府衛揮手,「罷了罷了,都撤了吧!」說完,招手,「來人,再去告訴七公主一聲,別來了,人走了。」

  話落,他連連哀嘆,想著陸世子也太狡猾了,他剛進去跟他說幾句話,就被他看出了破綻,怪不得敬國公用盡法子都看不住他整日裡不著調地在外面亂跑。

  他不停地拍自己腦門,暗罵自己笨蛋,真是辜負了殿下的一番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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