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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酒:“好,我知道了。”
坐進軍用越野車後,溫酒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不說話甚至看都不看一眼顧南澤。
顧南澤脊背挺得像標杆,咳了咳,聲音沙沙的:“溫酒,你、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啊。”
“對不起,當年我……”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早就忘了。”
她最信任的好朋友、好哥們兒,卻陰了她一把,差點毀了她一生。
當年要不是顧南澤悄悄把他那位當記者的表姐叫來了學校,事情根本不會發展到上新聞那麼嚴重。
他表姐隱藏在人群里,悄悄拍照錄視頻,然後傳到了網上,還寫了各種震驚的標題,什麼“高中生高調錶白代課老師”、“高中小女生倒追B大才子”、“師生戀轟動全校”、“溫酒斬華尋”等UC標題。
事後,他說是為了她,幫她一起整華尋。可他卻忘了,她是女生,發生這種事,往往最吃虧的是女生。她在八中成了臭雞蛋,走到哪都被指指點點,連食堂打飯的阿姨都給她白眼,不給她打飯。
全校家長聯名上書要開除她,認為她這顆老鼠屎不配讀名校八中,會帶壞其他學生。
最後沒辦法,她只能轉校離開。然而她的事情,已經傳到了網上,轟動全國,本來以為其他學校也不肯接納。沒想到,榕縣一中卻收了她。
她當時真的是又恨又氣,恨顧南澤在背後陰她,氣華尋一聲不吭的走了。
可後來,連她自己都覺得搞笑,是她做錯了,是她要表白的,也是她鬧得轟轟烈烈的,她有什麼臉去氣華尋。
華尋B大才子的名聲一夜之間跌落神壇,他不恨她都算大度了。
到頭來,她誰都不怨,只怨自己無知愚蠢。
渝城的夜景很繁華,霓虹閃爍,光暈漸變,一幀幀如老舊電影般快速在眼前閃過,迷離了她的眼。突然車子放慢了速度,“渝城第八中學”幾個字跳入眼中。
看到熟悉的校牌,溫酒眼眶一熱,急忙別開頭去。
八年,離開渝城八年,她再沒回來過。用盡所有勇氣,都不敢回來。八中所有的同學,她都再也沒聯繫過。
當年得知歐陽去世,她都沒敢回來,這也成了她一生的遺憾……
多年後,她再想回來時,卻已經沒了回來的意義。
物是人非事事休……
在八中遇到了歐陽,在八中遇到了華尋,這裡是她青春燃燒得最旺的地方,也是傷她最深的地方。
夏日黃昏的教室,晚風穿堂過,吹在每一張青春四溢的臉上。
那個笑起來牙齒很白的年輕老師,茂密的頭髮梳成三七分,噴了啫喱水,把頭髮抹得油光噌亮。
他穿著黑色西褲,純棉白色襯衣一半露在外面,一半扎在褲子裡面,看起來有點滑稽。
他面帶笑容地走進教室,在黑板上寫下“歐陽”兩個字。
他笑著說:“鄙人姓歐,名陽,字英俊,號桃花居士。”
眾人不解,有大膽的學生舉手問:“為什麼字英俊,叫桃花居士。”
他笑著解釋:“因為我長得帥,所以字英俊,又因為我是人民教師,桃李滿天下,所以叫桃花居士。”
“哈哈哈哈……”
笑聲在走廊上迴蕩了很久,久久不散。
之後他生病,華尋來代課。
那時已是深秋,教室外的梧桐被霜染黃,涼風過境,嗖嗖一抖。
華尋來的那天,溫酒遲到了,頂著新做的爆炸頭,嚼著口香糖,一副拽拽的樣子站在教室門口。
“同學,你是被碉.堡炸了嗎?”他溫和地笑著問她。
哈哈哈哈哈……笑聲再次久久不散。
溫酒當時不知道他就是新來的代課老師,於是出口反擊:“推薦你去聽一首張學友的歌,叫《你好毒》。”
這次沒人笑,因為華尋在笑,清俊的臉上帶著寒意森森的笑。
第20章
“當年的事,對不起。”顧南澤誠懇地向她道歉,“溫酒,我從沒想過要陷.害你,我只是……”只是喜歡,所以瘋狂。
年少時的喜歡,既簡單卻又複雜,簡單到僅僅是你所以喜歡,複雜到明明喜歡卻兜兜繞繞一大圈,比數學公式還複雜。
成年後的喜歡,簡單直白,生理需要、傳宗接代、湊合過日子等,附屬條件遠遠超過了單一的喜歡。
溫酒蹙眉打斷他:“別再提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
車停到醫院門口時,溫酒出聲:“病房在哪,我自己去。”
顧南澤告訴了她華尋住院的病房,她自己去住院部找華尋,他開去車庫停車。
來到病房門前,溫酒停了幾秒,深吸幾口氣,平穩住情緒後,才走進去。
然而一進去,看到病床上躺著的人,穿著病號服,全身被裹得只露了兩個腫得辨不出單雙的眼睛,她沒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華、華尋!”她捂著嘴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顫抖著朝病床上躺著的人走去,“華尋!華尋!對不起,我不該跟你鬧脾氣,本來就是我錯了,我不該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