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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居室外驀然傳來一聲悲慘的呻吟,剛放下茶盤的桑念竹奇怪地看過去一眼。

  「泰德怎麼了?」

  「別管他,多弄一點三明治,我快餓死了!」桑念竹一離開起居室,於培勛立刻兇狠地瞪住羅特。「你到底想幹嘛?」

  「那兩個人……」羅特苦笑著在一旁的腳墩上坐下,把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程度。「一個是杭斯坦子爵的兒子,另一個是下議院院長的次子,你說我惹得起他們嗎?雖然我想盡辦法要去調查他們,但是……」他搖頭苦嘆。

  「他們很狡猾,馬上就察覺到我們的意圖,隔天,下議院院長就開始向警司施壓,要我們儘快結案,別再節外生枝了。」

  「那關我什麼事?」

  「如果要抓他們的把柄,勢必要速戰速決,一舉攻破他們的核心直搗黃龍,否則我們一點機會也沒有。」

  更使力按摩自己的大腿,「那關我什麼事?」於培勛不耐煩地又問了一次。

  「只有你能做到那種事。」

  「該死,泰德,再……」於培勛又扯高嗓門大吼,想叫泰德多拿兩顆止痛劑來,卻見桑念竹端著點心盤子進來,只好把話硬吞回去。

  然而桑念竹已經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和吃藥的水杯,放下點心盤後,即對查士敦夫人客氣的詢問,「可以麻煩夫人為大家服務嗎?」待得到查士敦夫人的首肯之後,馬上拖了另一條矮墩到於培勛身邊為他按摩。

  為大家倒茶是女主人的職責,於培勛很不高興桑念竹把這項榮譽讓給查士敦夫人,卻又暗自竊喜桑念竹能毫不避嫌的為他按摩,這表示在她的心目中,他的身體狀況比浮面的禮節重要多了。

  也許是止痛藥開始發揮功用,也或許是桑念竹的按摩比他自己按摩更有效,總之,當人手都一杯茶之後,於培勛也覺得他的腿似乎不那麼痛了。

  「羅特,她們不清楚,但你應該比誰都明白我為什麼不想幫你們的忙,」他輕柔地撫摸著桑念竹的秀髮,語氣顯得相當冷靜。「我老爸回台灣之前也一再囑咐我,不要再牽扯進這種危險的事件當中,他說他不希望那是最後一次和我說話,這你應該懂吧?」

  羅特沉默著,好半天后,他才為難地瞟向那兩個臉泛焦急之色的老女人。

  「那庫得怎麼辦?」

  於培勛事不關己地聳聳肩。「不怎麼辦,反正大英帝國又沒有死刑,乖乖在監獄裡修心養性對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明明是無辜的!」

  「如果我為了幫他又出什麼事,我不是更無辜?」於培勛反問。「何況我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幫他,我又不吃英國的公家飯。」

  「他是愛麗絲的哥哥呀!」查士敦夫人脫口道。

  「是嗎?」於培勛倏地滲出一聲冷笑。「她姓桑,又不姓查士敦。」

  「這……」查士敦夫人窒住了,不由自主的朝身邊的人拋去一眼埋怨的憤恨。

  「你這樣看我幹什麼?想把一切都推到我頭上來嗎?」查士敦老夫人自衛般地反擊。「別忘了當初是你不斷向我抱怨她會分去庫得的財產,所以我才堅持不讓她進查士敦家門的呀!」

  查士敦夫人再次窒住了,「我……我……」無措之餘,怨懟的目光驀而對準桑念竹。「愛麗絲,難道你就這麼冷酷無情嗎?他是你哥哥呀!」

  按摩的手停頓了兩秒又繼續,「查士敦夫人,不管你們對我是什麼看法,無論你們如何唾棄我,我仍然把你們當成我的親人,對我而言,你們是很重要的。可是……」低垂的螓首幽幽呢喃。

  「培迪對我更重要,曾經一度我差點失去他,我不想再經歷那種痛苦了,所以……」桑念竹徐徐抬起無奈的嬌靨。「很抱歉,你罵我自私也好,說我冷酷也行,但我確實無能為力,真的很抱歉!」說罷,她又垂下螓首專心按摩了。

  深情的目光深深凝住她,於培勛心中酸楚,是感動,也是心疼。

  「小竹,我想吃剛剛買回來的肉派,你去切幾塊過來好嗎?」

  待桑念竹離去後,於培勛立刻沉下臉,開始下逐客令。

  「好了,你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可以走了,這是我的家,而我實在不歡迎你們!」

  「但……」

  「泰德!」於培勛又大吼。「如果你不在半分鐘之內讓他們統統消失,我會立刻向總公司辭職,順便告訴他們罪魁禍首就是你!」

  用不著半分鐘,十秒鐘後,她們全被泰德趕鴨子似的趕走了。

  「好了,終於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真正的下午茶了!」

  於培勛滿意地端起茶杯愜意地啜飲,全然不知真正令人心懼的事件尚未降臨,而那才是真正在探索他的耐心和勇氣極限的考驗。

  夜半時分,令人臉酣耳熱的嬌吟與喘息終於到了尾聲,也幸好已經到了尾聲,否則……

  「他媽的混蛋!」於培勛一抓起話筒便吼。「如果你早十秒鐘打來,我立刻過去殺了你……」他喘息著從桑念竹身上翻下來,再將桑念竹摟進懷裡。「不管你是誰!」

  桑念竹埋在他胸前失笑。

  「原來是你,你該死的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於培勛忿忿地問,手掌無意識地在桑念竹柔細的玉臂上來回撫挲。「究竟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讓你非得現在打來騷擾我不可?」

  話筒對方傳來幾句模糊的話語,摩挲的手驟然僵住,桑念竹可以感覺到於培勛的軀體因那幾句話而猝然緊繃。

  「你說什麼請再說一次……對不起,請再說一次……你該死的竟敢跟我說這種話……混蛋,你……」於培勛的視線驀而往下對上桑念竹不安的眼神,聲音立刻壓低並放鬆,僵硬的五官也及時勾出一抹「沒什麼事」的微笑。

  「好吧!我知道了,你通知他們了嗎……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好,我明白了,那就這樣……」

  他一收線,桑念竹立刻問上來了。

  「是誰?什麼事?」

  「麥尼,他說他又追丟了約瑟巴,嘖嘖,虧我幫了他那麼多次,真是令人火大!」摟住她的手臂緊了緊。「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睡吧!」

  十分鐘後,桑念竹平穩的呼吸聲細細地傳入於培勛耳內,他才允許自己開始心慌意亂,膽戰心驚,雞飛狗跳。

  約瑟巴又潛回英格蘭來了!

  該死的麥尼竟然讓約瑟巴又潛回英格蘭來了!

  他回來幹什麼?是在不熟悉的愛爾蘭被追的兵荒馬亂,無處可躲,只好又逃回來了?還是……

  專程回來找他?

  真該死,老爸明明警告過他,說絕對不可以再插手約瑟巴的案子,但為了讓桑念竹見庫得一面,他不得已和羅特交換條件,於是又小小插了一手,難道就因為這樣,約瑟巴才會又跑回來?

  這下子可真的熱鬧了,他可以想見當老爸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將會如何奚落嘲笑他。

  「我早就警告過你了,你這是活該,自找的!」

  是是是,他是活該,他是自找的,可是……

  低眸睇住桑念竹酣睡的嬌顏,清麗的臉容微微泛著幸福的笑靨,於培勛心中一陣緊縮。

  他絕不能再讓她受到他的牽連而陷於危險之中了,所以……

  有什麼辦法可以百分之百保證她的安全呢? 倫敦的夏天最多的就是音樂會、藝術節、街頭派對和嘉年華慶典,而且有許多都是源自於古老傳統,非常有特色。

  記得前一年的夏天,當桑念竹尚未與於培勛認識之前,李亞梅便拖著桑念竹到處玩到快瘋掉。但今年,她有於培勛,李亞梅有威廉,兩人難得碰頭,但她們都沒有忘記,前一年相約今年要一起到素斯伯理大平原看巨石群。

  「小念念!」

  「亞梅!」

  維多利亞長途巴士站前,兩個至少有半個月沒見面的女孩子一見面就相擁互親臉頰,高興得不得了。

  「咦?威廉呢?」

  「他有工作,大廚師呢?」

  「他的腳不方便。」

  「太好了,那就我們兩個-!」

  因為車程將近三個小時,所以兩人一上車便拿出飲料和零食,準備來個長程閒聊。

  「哎呀!糟糕,我忘了帶相機,你帶了嗎?」

  「有,勛買給我的。」桑念竹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口袋大小的相機。「他說這個是最新型的,還可以攝影、錄音、錄影和放音樂,不過我不會用。哦!還有一個隨身碟。」

  「哇,好炫,我看看!」李亞梅一邊檢視一邊讚嘆。「大廚師對你真好啊!」

  桑念竹綻出甜蜜蜜的笑容。「嗯!他很寵我。」

  「所以你才這樣心甘情願地和他同居在一起,也沒想到要問問他究竟要不要跟你結婚?」李亞梅漫不經心似的問。

  「我說過我不在意那些,如果他想和我結婚,他自然會提起,如果他不想和我結婚,我也不想逼他。」

  「你是笨蛋!」

  「我很幸福。」

  李亞梅抬眸瞄了她一下,「你是笨蛋,但也是個很幸運的笨蛋!」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研究那台機器和說明書。「聽說你去看過你哥哥,還有你祖母她們也去找過你?」

  「對啊!」桑念竹皺皺鼻子。「而且勛對她們好兇喔!」

  李亞梅又瞟她一眼。「你不是說大廚師從來不生氣的嗎?」

  「才怪!」桑念竹低低嘟囔。「住在一起之後,我才知道他好會生氣喔!動不動就發飆,一飆起來就很恐怖,老是吼得每個人都怕他,他的溫和外表根本是騙人的!」

  「是喔!可是你不是很怕人家對你生氣嗎?那你不就很怕他-?」

  「不,我不怕他,」桑念竹搖頭否認。「他只會對別人生氣,從來不對我發火……呃,是有一次啦!但那次他也是為了我的安全才會那樣生氣,後來就不曾有過了,甚至連大聲說話都沒有,總是輕聲細語的,他對我真的好好喔!」

  「是啊!要找一個像他那樣疼愛你的男人還真不容易。」李亞梅別有所指地喃喃道。「呃,我說小念念,過兩天你能不能陪我回新加坡一趟?」

  桑念竹愣了愣。「為什麼?」

  「我老爸六十大壽,我不能不回去,可是我一回去恐怕就回不來了,因為我老爸打算趁這次我回去的時候逼我結婚,再硬把我留在家裡。但如果有你跟我一起去的話,我老爸是個很愛面子的人,他一定會不好意思在你面前硬來的。」

  這段話說得實在是前後不對詞,矛盾得很,但桑念竹仍不疑有他,因為她很相信李亞梅。

  「好,不過勛那邊可能不太好說,能不能給我兩天去說服他?」

  不必說服了,保證一提就OK!

  「那沒問題,只要你肯跟我一起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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